多年前,我曾在一所中学带高三的语文课兼班主任。
一天早读,我发现一个叫黄家强的男生没读书,而是躲在书堆后面不知在写着啥。
凭着多年的教学经验,我知道黄家强心中一定有鬼!我紧盯住他,并迅速朝他走去。到他身旁时,他慌忙把一张信笺往书底下藏,但为时已晚,我伸手过去一掏,信笺就到了我手里。这是一张缀有精美图案的信笺,几行文字立即跃入我的眼帘……看着这还没来得及写上约会时间、地点和署名的情书,我知道,一项难办的思想工作急需我去做好。
不少同学睁着好奇的双眼,齐刷刷地转向我和黄家强……不过,我却当作没事一样,将信笺放进口袋,并让同学们继续早读。
早读后,我把黄家强叫到我的宿舍。面对我审视的目光,他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我注视着这个来自农村的大男孩,并没责骂他,而是把认真考虑的措辞端了出来。
“家强,爱是没有错的。只是你还不到时候,应集中精力学习!”我尽量把语调放得平和一些。
“老师,我想认真读书,但静不下心来,老是走神,有时做梦都……”他怯生生地说。
我望着他的眼睛,除了羞涩以外,我还读出了几许青少年特有的迷惘和忧郁。
“家强,你读高中为了啥?”
“当然是考大学!”
“這就对了。既然立志上大学,就应排除杂念,潜心攻读。要知道,高考可是被喻为千军万马冲锋陷阵!”
“嗯,嗯……”听着我的话,他不停地点头。“你们还小,还不适合谈恋爱。舒琴学习非常认真,很明显她志在上好大学。要知道,在学校,成绩优秀的男生才是女孩心目中的英雄,而你目前成绩并不冒尖!就算我允许你发出这封信,你觉得能成功吗?”
他又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既然你立志上大学,就应把这份情感珍藏心中,让它成为动力!”“嗯!”他用力地点着头,“老师,请把字条给我,我马上撕掉!”“不用撕,还是我帮你收藏好。等恰当时机,我会完好无损地交给你!”我怕他不放心,又加上一句,“你放心,这事暂时只是我们两人知道的秘密,你相信老师吗?”“嗯!”他再次使劲地点着头。
我把黄家强这封未发出的情书郑重地锁在一个抽屉里。以后的日子,黄家强像换了一个人勤奋学习……
一年后,黄家强考上了重点大学。收到通知书后,他到学校来看我,我告知舒琴和他被同一所大学录取,并打开抽屉,问他要不要把那封情书拿去。
他果断地说:“不,老师,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考研!”
大学期间,黄家强打过几次电话问候我。我问他与舒琴见过面吗,他说时常在图书馆见到。
四年大学转眼就过去了。大学毕业那年暑假,黄家强专程来学校看我,告知他已考上本校的研究生。言语中,我看到他流露出来的快乐。我打开抽屉,取出那封已“托管”五年的情书,郑重地放在黄家强的手中,笑着说:“家强,现在,你可以发给你心爱的姑娘啦!”
黄家强捧着这封昔日的情书,静默了片刻,像在回味这五年来走过的路,又似在想象将与舒琴约会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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