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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花开

时间:2009/2/25 作者: 冷晓游 热度: 78279
  (一)
  
  传说,在人死之后,经过奈何桥时。在此岸将看到三生石,在上面记载着你的前生今世,而来世却是一片空白。
  
  彼岸的曼珠沙华轻柔而媚或的摇曳着芳华。走过去,就是另一个无爱无忧,无烦无恼的世界。在桥头上那个老的没牙的婆婆会给你喝了一碗汤。然后,你就会忘记一切,像刚出生的婴孩一样赤洁,任你有过大爱大恨,大恶大善,大智大勇,大贤大圣,都如风中之尘归于平静。杨过和小龙女约定决不喝孟婆汤。我知道前世的自己肯定喝过孟婆汤。否则我为什么会记不起和你的种种前尘呢?但我肯定在我拿起碗时,我落下了一滴眼泪,拌着汤水一起饮下的是我莫明的忧伤。我好像告诉过你,我喜欢皓朗的天空,连绵千里的土地,我将出生于满天飞雪之中,我将拥有像夜色一样的头发和眼睛。你在我耳边喃呢的细语,我已经听不清了。于是我不知道你的回答。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我希望你记的我的话,在阳光灿烂的秋日午后,我希望你回,那时你将看到我我忧伤的脸庞,然后,我将向你绽开如火焰一样的笑容。我已经记不清你的模样,你的性情爱好。就像你也不记得我一样。但我听到你在喝孟婆汤时,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一声长而微颤的叹息停在我的脑海里。否则,你为什么看到我会如此亲切而熟悉。
  
  任时光留转,任斗转星移动,任沧海桑田,我都知道,你会对我说那句话:
  
  已得意中人,从此无二心。
  
  (二)
  
  开在此岸的曼珠沙华,并不能算真正的彼岸花,那怕它在妩媚在高雅,再像更真正的彼岸花。此岸和彼岸的距离并不只是一条河的漓渡。就算生在彼岸又如何?
  
  前世他是供奉在佛前的鲜花。佛祖拿他拈花示人,传下衣钵。在余烟袅袅的净化中,在世人顶礼的膜拜下,他是何等的高贵,何等的神圣。他是命运似乎早已注定。晨钟暮鼓,木鱼颂经,在平淡而充实中过完一世又一世。他不受六道轮回所累,不受人间八苦所迫。他是佛前的鲜花常开不败。他自以为永生无憾了。直到有一天,一阵寒冷的东风吹灭了佛前的长明灯。一只黑色的蝴蝶夹杂着凌乱的雪花飞舞于他的眼前。只是惊鸿的一掠,却让他的心狠狠的震了一下。当长名灯再度亮起时,大殿重又充满了平和与安详,一切归于平静,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的心却在也不能平静了如初了,那荡起的一阵又一阵的涟漪早已把他淹没。他听到佛长长的叹息,他抬起头,看见满含泪水的千手观音。他知道当他不在是佛前的鲜花的时候,他就只是一株在普通不过的花朵。他会快速的开放,在更加快速的枯萎,然后化为尘土。受尽世人的凌辱和践踏。没人会知道,没人会在乎他曾是多么的神圣,多么的荣耀。可是在没有她的日子了,那让人仰视的圣衣又有什么意义?一年又一年的长升抚平了他的一切喜怒哀乐。佛叹到:世人太执着镜月看不破。可放下十八界是否就神轻如羽化,但他在已超脱了六界——
  
  尊者说:你有权利选择化为任何一种花。可以是高贵的牡丹。可以是清雅的荷花。可以是艳丽的玫瑰,也可以是一线的昙花——
  
  他说:就让我做蝴蝶花吧!我要让她第一眼就认出我。
  
  (三)
  
  此岸的蔓珠沙华,只属于刹间。彼岸的蔓珠沙华却属于永远。当此岸花叶凋零时,比岸依就反花如锦,属于此岸的遥遥的看着彼岸,而彼岸的是否也期待着此岸?
  
  黑色的蝴蝶是属于冬天的,可严寒的北风又如何让她翩然而舞。她的蝶衣早已沥雪淋霜,坚硬而又晶亮的闪烁在冬天清冷的阳光下,她和一只同样坚硬的蜜蜂做伴,时而会躲在织更鸟温暖的巢穴中寻找片刻的慰藉。但更多的时候,她在大朵朵绽放的洁白雪花中旋转飞翔,享受细碎的六棱花瓣触碰翅膀时带来的颤抖与真实。黑与白永远是最鲜明的对比。她喜欢那永远蔚蓝的天空,但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上,她依然显的过于醒目。于是她更爱飞舞于清冷的星空中,溶入漆黑的夜暮里,就像一滴水投入大海,给她安全感。她认为她的生活就永远这样了,冰冷而平静,孤单而安全。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间就厌倦这片始终如一的世界,她决定飞出去,去寻找其它三季的色彩。当看尽花开花落,潮来潮往后,她终于明白,只有那片青白色的雪光,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四)
  
  彼岸的曼珠沙华长开不败,耀眼的远胜过一片血海,同时它们却落寞而空虚。甚至不如此岸的闲花野草来的有价值,有意义。真正的永恒是无数个快乐瞬间的连接,而始终如一的长生不过是岁月罢了。
  
  大地依就寒冷而洁白,蝴蝶发现一只蓝色的蝴蝶在原地微摇。她异常惊讶,她不相信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还会有别的蝴蝶的存在。于是她怀着好奇,喜悦而略带敌意的心情,快速的向他飞去。当她来到他面前时,她楞住了。那不是一只蝴蝶他是一株苍蓝色泛着细细白光的蝴蝶花。在凛冽的北风中坚挺着脆弱花瓣成摸而安静的吐露着芳华。一刹间,一滴泪从她的眼里滑落。她认出这株蝴蝶花就是当初佛前的鲜花。当年,因为一次偶然,贪玩的她伴着东风误闯入佛的大殿里。在长明灯熄灭的那一刻,倾泻而下的月光洒在鲜花上,朦胧而又神圣。她的嘴角露出邪邪的笑容,尽乎戏谑的在大朵飞雪中,在微凉的东风里,在他的眼前,轻盈起舞,任性的挥洒自己的年轻,凝结了一个又一个绝美的片段。然后,长明灯亮起,一他快速的消失,一切归于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她挥挥翅膀,转身离开。她告诉自己,他是佛前的鲜花,他是黑色的蝴蝶。他们本将来就是两条没有交点的平行线有这各自的空间与轨迹。可她内心荡起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忧伤早已将她淹没。
  
  蝴蝶花静静的看着她,轻轻的微笑。平静又美好,眉宇间有着包容天地的宽广与安详。蝴蝶垂下高傲的触角,飞到他身边。
  
  这个冬天,寒冷而又漫长,严寒的北风卷着如掌如刀的冰凌席卷着整片大地,誓把一切分割剥离。蝴蝶撑着孱弱的翅膀,苍白到窒息。蝴蝶花同样脆弱的枝叶没有足够的力量为她阻挡。他说:对不起。她笑笑,在心里说:你忘了,我生在冬天吗?
  
  可是经历了三季的蝴蝶已不像过去一样耐寒。在那三个季节里,蝴蝶经历了什么只有蝴蝶自己才知道。而蝴蝶花呢?蝴蝶不过是个引子,日复一日的长生,足以消磨一切意念不足的生灵的信念。那怕是只属于冬天的世界里也有其他三季的短暂存在。蝴蝶花经历了什么也只有蝴蝶花自己知道。
  
  风依旧猛烈,雪依旧倾泻。他们坚信春天会来的。可春天到来又怎么样?草长莺飞,繁华盛开,那时会有更多的蝴蝶花开放,会有更多的蝴蝶到来。更何况,不同的生长环境,不同的成长轨迹,不同的信念理想让他们在彼此的相处中碰撞争执再融合。而蝶衣上的冰晶,花瓣上的血霜在融化时产生的尖利的碎片又随时会把对方划伤。
  
  但是在次时次刻,在这片苍茫而空旷的大地上。他只拥有她,她也只拥有他。他是为她而生的蝴蝶花,她是为他而生的蝴蝶。她是他心灵的颤抖,他是她灵魂的力量。她为他不在惧怕白天,他为她留在了尘世间。他为她脱下了曾经的圣衣,她为他低下了年轻的触角。他的世界因为有她而春暖花开,她的世界因为有他而一片蔚蓝。前世她为他落了一滴泪,他为叹了一口气。是前生的宿怨今生的到来,还是前世的冤孽,今世的接开?未来是没有顶数的,三生石也只记了两世而已。
  
  当一起经历了寒潮,霹雳,风雨,一起看尽了流岚,晚霞,红霓后他不在是年轻的蝴蝶花,她也不在是年少的蝴蝶。但多变的生活里,宿命追逐的人生里,他们会记的一起许下的誓言:
  
  已得意中人,从此无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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