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远
小时候家里的日子过得有些拮据,仅靠父亲一个人的薪水维持家用,我们姐弟几个要上学,一路供下来,母亲很是辛苦。我们姐弟几个没事还好,那时候母亲最怕的就是我们生病。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十岁那年,我害了一场病,医生怀疑是肺结核,要求住院观察。那时候父亲被派野外勘察半年,母亲安置好姐姐与哥哥,到医院陪我。生病的孩子都是很任性的,有一天,哥哥姐姐过来看我,为了显示我的重要,我吵着要吃黄桃罐头,妈妈无奈,从衣衫里掏出钱来,央姐姐出去买。姐姐不依,说,你看他那劲头,哪像有病的样子,医生不说让我们出院了吗?我们哪还有钱买这些东西?
妈妈沉下脸来,命令姐姐去买。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为了交我的住院费,母亲卖掉她出嫁时姥姥给她的唯一的嫁妆,一副金耳环。
大学毕业那年我21岁,被分配到一家企业做科员。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正值母亲生日,思前想后,决定给妈妈买一副耳环。
我把装有耳环的盒子递给妈妈,母亲打开盒子的一刹那,泪水涌了出来。父亲说,这是你妈妈收到的第四副耳环了,你们几个呀,真是不孝,老惹她哭。你妈妈每看到这些耳环都会掉眼泪,说孩子们知道疼她。
妈妈始终没有戴上那些耳环,她说,这是孩子们的心,她要好好地收藏。
一把钥匙
纳兰泽芸
我向严羚求婚。
严羚父母说:结婚可以,但你妈必须搬出去。
我是个农村大学生,他们肯把女儿嫁给我已经够委屈了,再说这小小的两室一厅,也确实够挤的。可是,让我跛脚的母亲离开家去哪呢,我是她唯一的儿子。
我彷徨至极。母亲发现我情绪的变化,担心地问这问那。
这几天母亲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吵嚷着要去养老院过自在日子。那天我一下班,她把门钥匙往我手里一塞,对我嚷:“上半生伺候老的,下半生又伺候小的,现在我老了伺候不动了,我也要去养老院过几天舒心日子了!”
当我接过钥匙时,有过短暂的愧疚,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被一种激动和欣喜所代替,这下严羚可以做我的新娘啦。
每次去养老院看母亲,她都高高兴兴的。
与严羚结婚半年后,我去养老院。
临出门时院长叫住我:“你母亲不适应养老院的生活,除了你来探望之外,她成天就呆呆地对着你的照片自言自语,这样长期下去担心她精神上出问题。”
“不是……院长,”我诧异非常,“我每次看到她都开开心心的啊!”
“那是装出来给你看的。”院长叹口气。
我仓皇折返。看到母亲,捧着我的照片神情哀伤地自言自语:“林儿,你过得好娘就高兴……”。
一年多以前,严羚的父母悄悄地来找过我母亲,希望母亲为了孩子的幸福,自己离开。
我一路狂奔折返,跪倒在母亲面前。
我对严羚说:“羚,我要把母亲接回来一起过。”
严羚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她摸着我的头说:“当初我以为是母亲自己要住养老院,我才没说什么,既然她不习惯,就回家来吧,我们欢迎她。”
第二天,我来到养老院,我把母亲的东西收拾打了个小包,母亲诧异地望着我。
我掏出钥匙,把它放在母亲手心:“妈,咱们回家。这半年是儿子不孝,让你受苦了。”
母亲哭了。
我说:“妈,乖,别哭,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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