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的雪终于渐下渐止。沉沉夜幕下的大千世界,仿佛凝固了,一切生命都悄悄进入了睡乡。或近或远的山谷、平川、树林、村落在雪光映照下,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这雪后初霁的夜晚,万籁俱寂,了无生气。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冲破这寒夜的寂静。那叫声,如泣如诉,若怒若怨,听来令人毛骨悚然!喔,是那条被主人放逐的老狗,在前村的篱畔哀鸣。是在哀叹自己的身世,还是在倾诉人类的寡情?
漫无涯际的旷野在白雪的覆压下蜷缩起身子,好像连挣扎一下都不情愿的样子。那遍地的萋萋芳草,匆匆来去的游蜂浪蝶,如今都藏匿得无迹可寻。只有那几棵百年老树,依旧伸展着秃枝,像是鬼影绰绰,又像那白骨森森,给雪后的夜色平添上几分悲凉、凄清。
茫茫太空,默然无语地注视着下界,越发显出它的莫测高深。雪层背后,月亮露出了灰白色的脸庞,把冷冷的光洒向人间,使人更感到寒气袭人。和月亮做伴,惟有寥寥的几点寒星,致使它也不免感叹这寒夜的落寞和凄冷。看,它的眼神是那样忧伤,它的步履又是那样迟缓!
渐渐地,月儿终于到达它行程的终点,悄然隐没在旷野的边沿,剩下的只是一片青灰色的光在天际荡漾。少顷,又见那神秘的鱼白色开始从东方蔓延,像撒开一幅轻柔的纱幕笼罩住整个大地。寒意更浓了。枝头的积雪都已在不知不觉间凝成了水晶般的冰凌。
啊,美景如画的夜晚,却是小鸟们恐怖战栗、备受煎熬的时光!它们的羽毛沾湿了,小脚冻僵了;刺骨的寒风在林间往来驰突,肆虐逞威,把它们可怜的窝巢刮得左摇右晃;困倦的双眼刚刚合上,一阵阵寒冷又把它们惊醒。它们只得瑟瑟缩缩地颤着身子,打着寒噤,忧郁地注视着漫天皆白的原野,期待那漫漫未央的长夜早到尽头,换来一个充满希望之光的黎明。
(叮当摘自《未来作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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