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说:“时间没起点。”庄子更早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们指的是宇宙之时空。而人做什么却是有坐标的,有起点,可寻其始终。
我重拾画笔,便有起点。
那是1983年的秋天,在北京东交民巷的15号宾馆。中国当时很多著名画家轮流在这里作画。我经常来,黄胄是这次创作活动的牵头者,他常住这里,我和他那时交往频繁,聚一聚,聊一聊,十分惬意,他约我常来。
一天晚上,我和黄胄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亚明进来了,见了我这样招呼:“哦,你好,电台的朋友。”也不落座,就跟黄胄说:“我一个朋友想要你一幅画,给点面子画一张吧。”黄胄说:“你没看我正谈事吗,改天,改天。”亚明和黄胃是至交,脾气也差不多,过来就扶起黄胄,“哎呀,别这样嘛,动动手吧。”把黄胄架到画案前。黄胄何许入也,从没人敢这么求画,但毕竟他们是哥们儿。
于是,我看着黄胃铺纸、提笔、落墨,画出活脱脱四头墨驴。“四人帮”时批“黑画”,要说黑画,这幅墨驴不能再黑了,浓墨形成非同一般的效果,黄胄的挥笔像画又像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我被他那挥洒过程的大气、圆熟及灵动的美感所震撼。黄胄盖完章。把画锨在一旁,对亚明说:“你也别闲着,给忠祥画一张。”亞明未必情愿,但来而不住非礼也,当此之时,他就是一百个不情愿也说不出口。我看那是草草一挥,一蹴而就。
当然,正如范曾说:“大家就是大家,大家的随意之作,也是大家风范。”亚明告辞,拿走7黄胄那张画,我想多看几眼已再无机会,不知花落谁家。
话说当时黄胄伏案看了看亚明的画,大概觉得近景和远山相隔太宽,缺乏画面的呼应和连气。于是他提笔补了一群飞鸟,和一个古人,着墨不多,却使画面鲜活起来,且浑然一体。
他对朋友,真是没得说了。
亚明把黄胄的四驴图拿走了,我头一次看到黄胄那种作画姿态和构图方法,觉得心动不已。
话已到口边:“劳驾您给我也画一张那样的吧。”但终于没说。我从不为自己开口求画,朋友主动送我,我十分感谢,会永远珍藏,但我不会开口去要。我这辈子有个规矩,多么令我动心的节目,我也从未求过任何人给我参与的机会。你用我,我全力以赴;没想到用我,我何必开那个口?47年的工作过程中,我兢兢业业去干分给我的活儿,但开口隶人,我平生不屑。
从黄胄处告退。带走的是一个愿望。那就是“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从那一刻开始。我重拾画笔。智
(杨金绿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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