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是个弃儿,在孤儿院长大。到四五岁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自由地运动,因为她患有严重的先天心瓣膜缺损,活动量稍大,就会引起心脏缺氧而昏迷,随时有死亡的危险。安19岁那年到伦敦念大学。在一个冬天的下午,她在学校图书馆里遇见了杰夫,两人一见钟情。
一天,杰夫告诉安,他父母两天后从曼彻斯特到伦敦来见她。晚上,安兴奋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孤儿院院长。院长沉默许久,说:“安,你不能爱别人,也不能与人结婚,你的心脏不允许你这辈子过婚姻生活。”
这真是个晴天霹雳!安大喊道:“可是我爱杰夫,我愿意为他牺牲一切。”“我知道,孩子,但那样不仅会要了你的命,而且也不会带给他幸福。”院长的语气充满了同情和无奈。
安哭了。院长说得对,她无法给杰夫所希望的正常的婚姻生活,甚至连孩子都不能为他生,而杰夫却是那么喜欢孩子。第二天,安没有去学校,只给杰夫寄了张便条,告诉他自己不能去赴他父母之约。
安收拾行李到了长途车站,想远远地离开这里。在售票口,安浏览完客运线路图,最后决定去遥远的泽西。泽西是英吉利海峡上一个古老小岛,属英国领土,却临近法国海岸。
车上与安挨着的也是个年轻女孩,活泼而漂亮。她叫哈维蓝,是个演员。她告诉安,她的父母在泽西相识相爱,所以每年全家三口都要去泽西岛。哈维蓝说:“父亲说要在我每个生日之夜向上帝感恩,感谢他给了我们幸福的生活。”安强打精神听着,内心苦涩地想:这个女孩可真幸运啊!
车终于抵达港口,就在等候轮船的间隙安发觉自己忘了随身带药,好心的哈维蓝主动说:“别急,我知道这附近有家药店。”说罢匆忙向大街跑去。安望着哈维蓝轻盈奔跑的背影,也就在那一刻,一辆急速的货车冲出来,然后是很响的刹车声。安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整个人慢慢瘫软倒下,她似乎看见哈维蓝的金发像天使的小翅膀散飞在浓烈的阳光里。
当安从昏迷中苏醒,发现杰夫守候在病床前。她回忆起所有的事情,焦急地问杰夫:“还有个女孩呢?她叫哈维蓝。” “她没能活过来。”杰夫低声回答。
安的心隐隐作痛,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索枕头边的护心药。就在这时,杰夫说:“不用了,安。哈维蓝的心换进了你的身体,是她父母主动要求的。医生除了冒险给你做移植手术,已经没有第二条路,感谢上帝他们成功了。”
安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记得哈维蓝讲过,她的生日是4月7日,而她死的那天就是4月7日,命运有时简直太不可捉摸了!
哭过以后,安开始询问哈维蓝的父母,医生告诉她,那对失去爱女的夫妻在移植手术的翌日就离开了,他们没有留下地址。安出院后,和杰夫一起到伦敦哈维蓝所在的舞蹈团打听,总算得到了她家的住址,可找过去,却发现啥维蓝的父母已经去了美国,也许他们需要一个新环境治愈心灵的创伤。
换了哈维蓝那颗健康的心脏,安也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几年后,她与杰夫结下美满姻缘,还生下一双儿女。每年4月7日他们都要去泽西岛,要在靠近岛上圣奥宾湾的一家小酒吧里一直守到打烊时分,那曾是哈维蓝一家每年生日聚会的地方。但对安,这不仅仅是怀念的方式,更是一种期盼。
第15个4月7日夜晚降临时,在圣奥宾湾的小酒吧,一对老夫妇走进来,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安坐在另一边,忽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心跳,好像有种神奇的力量招引她起身走过去。迎着两位老人诧异而友善的微笑,安拉过妇人的一只手抚在自己胸口,让心跳传递到对方掌中,两个女人凝望着,眉睫泪水盈盈。安哭道:“那年我早已心如死灰,只想来泽西找片安静的海水跳下去。而她,多不值得。”
“可是亲爱的,现在我从你脸上看到的是幸福和快乐呀。”老妇人含泪用收回的手抚摸安的面庞。
安说:“是的,我活下来了,心里装有两个女孩子对生活的期盼,我必须加倍善待生命。”
“那就没有什么不值得了,”老妇人道,随后她低声对丈夫说了几句。
这时杰夫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孩子们天真地跟老夫妇打着招呼。忽然,那个小一点的女孩子指着窗外叫道:“噢,你们看,月亮从树后面爬上来了。”
每个人都看向窗外,一轮新月正悄悄自棕榈树梢升起,不远处的海面平静无波,泽西4月的夜晚给人一种别样的亲近感。
安低下头,笑着对小女儿说:“真是个该向上帝感恩的夜晚,你可不可以为大家把蜡烛点亮,哈维蓝?”
小哈维蓝划了根火柴,伸向桌子中央的银烛台。蜡烛亮了,她仰脸环视着四周的大人,娇憨地笑起来,摇曳的烛光映在她灰蓝的眼瞳里,像闪烁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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