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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红颜

时间:2023/11/9 作者: 湛江文学 热度: 14193

我忘记雪的宁静(组诗)

◎ 安徽 夭 夭

虚 度

我忘记了所有。比如盛夏,

  比如一个少年递过来的余生。

  倘若再退一退,

  就下雪了,但雪的宁静我也忘记了。

  打结的绳索横在眼前,

  风吹乱了巷子,

  替我先走一步的人越来越远了,

  或许这是不幸的开始,

  那些脸埋在错过的时间里,

  我深陷其中,一年又一年,

  我看着我,成为废园,成为眩晕的梯子。

深 夜

一些事物终于有了归途,

  黑暗被不断的切割,

  它们涌向更庞大的黑暗。

  有的成为弃物,有的成为

  不规则的爱恨,有的成为渡船,

  停在结冰的河面上。

  应该做点什么?

  我擦拭你,但没有说话,

  一些细小的动静碾碎了流离之苦,

  一些看不见的握住了残缺的一生。

残 局

它内部的结构开始倾斜,

  它无法把控自己。

  阴天,我把滴水的那一面翻出来,

  我有木匠,有医生,

  我们都隐瞒不说。

  它朝我投下阴影,

  我献出必然的深情,

  因为不安,我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又一次,我们在沉默中饮尽杯中之物。

  仿佛语言结了疤,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自然而然的生长。

窗 外

它是另一种呈现,那些

  爱恨交织的事物都将互为藤蔓。

  是猛虎,或是蔷薇,

  或者是月光照在雪上,成了某种可能。

  善变、多疑,

  这悲戚的巢穴压在谁的胸膛。

  那些身子,沉浸其中,

  从不被理解到屈从,到再死一次。

  依次是路人,植物的骨架,

  一座深陷疲倦的大厦……

  现在,我愿意互相爱慕,用一阵眩晕,

  用沉默和沉默不能抵达的疆域。

来,喝一杯吧(组诗)

◎ 河南 谭 滢

青铜器

不必怀疑,也不必害怕

  这些披着青铜外衣的鸟兽

  只不过是一抷抷土的变戏法

  它们丧失了轻盈和迅疾

  你可以抚摸它的尖喙,和翅膀

  锋利的牙齿和雄壮的腰身

  它们制造不了骚乱

  一百多道工艺,一千多度高温

  一万多次雕琢

  它们才变为飞鹤,狮子,老虎和狼

  花朵,酒器,编钟,勇士和仕女

  从天空到荒野再到厅院,你想见到的都在这里

  焚香祈愿,敲击音律,饮茶小叙

  喜欢的就束之高阁,日日拂拭

  只因,它们翅上有我们望不见的辽阔

  它们的蹄上有我们到不了的远方

  抚摸它们,可以摁灭我们心中的躁动

  你看,它们安之若素把所有动词

  都按在身下

  那斑斑锈迹,皆为时间的赐予的

  只言片语

交趾陶

绿荫之下,有水深藏

  水中有红鲤游戏于睡莲

  如果你不言,这深藏的交趾陶艺术馆

  略等于无。一个民间艺人的技艺

  也可以忽略不计

  它们因“酒香”而避于深巷

  从土中抽取金子,这古老而传统的技艺

  令人迷醉其中

  那些心灵的寄语和灵魂的花瓣

  近似于凤凰涅槃

  集雕塑、色彩、烧陶于一身

  的交趾陶,是陶类的稀有品种

  物以稀为贵,那些羞涩的洁白的胚胎

  有着初出娘胎时的洁净

  也如你青涩的初恋

  那尖尖的细高跟鞋,裹挟着谁前世的足音

  蝙蝠落于福袋,寄予谁的美好祝愿

  那朵大红的牡丹,会花落谁家

  它们默不作声,等待谁的不期而至

花样滑冰

如果说是两只蝴蝶,比喻

  太过陈旧

  最早使用的两个人过于羞涩和拘谨

  他们压抑了蝴蝶的天性

  你们显然更有主心骨

  无论赛场的风有多冷

  掌声有多热烈,氛围有多凝重

  你们只管把目光锁定彼此

  让肢体代替一个国家,说话

  旋转腾挪,舒展或收敛

  让行云流水,尽情挥洒

  吸引那些目光的追踪器

  让心荡漾,或紧缩

  你们只管从乌云中劈出闪电

  从漫天风沙中,引出羊群和马匹

  偶尔丈量一下,悬崖那陡峭的落差

  有人说你们像高山雪莲

  而我看你们像极了爱情

来,喝一杯吧

来,喝一杯吧。没有原因

  这夜色多美妙,时而是桔黄色

  时而是乳白色

  车和人都漾在琥珀里

  如果你的舌头不打卷儿,我们继续

  喝一杯吧,你看湖水静静徜徉

  那么乖

  喝一杯吧,你看玫瑰扎堆开放

  那么香

  喝一杯吧,你看星星那么多,月亮

  那么亮

  喝一杯吧,你看窗外的风那么大

  大树左摇右晃那么狼狈

  喝一杯吧,你看大雪压境

  白茫茫一片,已无处下脚

  喝一杯吧,你可以用你的破喉咙

  烂嗓,模仿刀郞为我唱一首情歌

  喝一杯吧,如果你想哭

  我可以递上肩膀

  喝一杯吧,你若不愿走

  我们继续

独行者

不要随意揣测我

  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清的自己

  多嘴多舌的,你怎么可能知道

  这世间孤独是我唯一的绳索和利器

  我用它来捆绑友谊,切割光阴

  我的心坚硬如铁,有时也绵软如绸

  不要妄语,是某人花心。尽管

  对于异性,犹如对于诗歌,我始终没有把握

  是的,我时而热情似火,时而沉默如冰

  时而调皮幽默,时而固执强硬

  但我不认为是怪异

  我一生都将困于蜚语

  困于一场急促而就的姻缘

  而现在,对于一个物种的排斥

  没有任何理由

  卑微与高傲,感性与理性

  一直在我人生的抛物线上起伏不定

  可以笃定的是,在玄妙的爱神降临之前

  我会一直做个坚定的独行者

月 光(外三首)

◎ 浙江 许小婷

  夕阳从地面抽走最后一丝光,

  夜便藏住很多东西。

  银色薄光,剪开一帘星辰,

  搁浅尘世记忆。

  新光,似一柄锋利的剑,

  剖开大地上的万物。

  一半阴,一半阳,

  仿佛安排一场生与死的会见。

凌晨四点十分

我被一声鸟叫唤醒

  过不了多久,整个城市心境小区的上空

  鸟叫不绝于耳

  将自己放进天空,鸟在我体内叫着

  那一刻,我与鸟的距离

  只隔着空气

  鸟不叫的时候

  什么声音也没有,似乎连空气

  也没有

母 亲

母亲说,昨天她看到虾卖43元一斤

  比玉兰路上卖80元一斤

  便宜多了——

  “在去你二姐家的路口

  有一家蛋糕店,蛋糕店对面是一家水果店

  水果店原来是快餐店。”母亲边说

  边比划着手势

  我问母亲,这些店与虾有关系吗?

  母亲说,没有关系

  我说,是不是原来快餐店的地方

  现在开了一家超市

  超市里的虾卖43元一斤

  82岁的母亲使劲点头,长长地

  舒了一口气

  我抱了抱母亲的肩膀笑了

  母亲害羞的样子,让我仿佛看到

  孩童时代的自己

黑夜将天地缝合在一起

这是前所未有的静默

  马路上没有了人来车往的

  场景

  我关灯

  夜色涌进房间

  这是2022年5月7日,我必须记住

  这个特殊的日子

  一个希腊字母演变的毒株

  在人间肆虐

  空荡荡的夜

  窗外起风了,天空像一块幕布

  被风扯下,黑夜将天地

  缝合在一起

下雪的时候(组诗)

◎ 湖南 吴群芝

天黑后,落到溪里的碎片

  就会变成风沿着水岸线

  向上吹,吹过樟树、李树、桃树

  海棠、楠木、银杏吹进村庄

  村子里有很多树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这里的小树

  长大后就会纷纷向外面迁徙

  没有迁徙而留下来的

  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树

  这些老树多年之后

  有些会被冰雪掩埋,有些会

  如同大地的病症被移除人间

  剩下的那些

  也会被时间刀刃砍伐

  做成了自己的棺木

  八十多岁的席秀英老人

  也是一棵树,一棵独居多年的老树

  她每天吃药、量血压,背着背篓出门

  掐蕨菜、扯竹笋、折耳根、香椿、白菜……

  她卖菜的身影风一样吹过集镇的四季

云朵拐弯的地方

云朵拐弯的地方,炊烟如风消散

  你要找的那一个人

  他在山中劈柴、挖药,此为虚镜

  担水、洗衣、养蚕、织锦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田还种不种,野草、芭茅

  站在田中给远方写信

  谷雨关联的季节,花落溪边——

  农院木楼尚好,进与不进都一样

  门上铜锁锈色会告诉你

  主人远行谋生至今未回

  无亲可省了就退回来

  失落,口渴了也不必东张西望

  你就朝着那颗大槐树一直走

  那里有一只狗和一个老人

  他们是这个村庄留给世界最后的信息——

下雪的时候

一只麻雀在玻璃门外跳动

  说得准确一点

  是在我们刚扫出去的瓜子花生壳里寻找食物

  接下来又来了两只

  像是一家三口

  它们一边觅食,一边用警惕的目光

  在周围拉上防护网

  但它们不知道

  我们隔着玻璃在空调屋里谈论

  这种零下的天气它们能找到什么食物

  天黑后,它们会回到哪里

  夜深人静时,会不会和唐月诗友朋友圈里

  那只鸟一样,在雪枝上缩成了一个球

  这样的话题像是虚渺的关怀

  它们从来不吃搓来之食

  我记得小时候捉过一只麻雀养在家里

  因为不肯吃我喂给它的东西

  不久就饿死了,这时候有人提议

  每天在门外的雪粒中悄悄

  混淆进一些大米

时光守护者

◎ 广西 桐 雨

  在老寨,她朝着光

  抬起右手

  掌心缓缓向上

  越过头顶

  在太阳的位置停留

  遮住一缕刺眼的光芒

  那时,时光仿佛静止

  而大把大把的阳光

  穿透此起彼伏的

  蝉声密网

  洒在她略显臃肿的身上

  百褶裙的影子

  愈拉愈长

  唤醒的那些旧日时光

  猝不及防地撞入心房

  而参天的古树静穆

  山风吹拂她耳鬓的碎发

  她古铜色脸上的褶皱

  泛着金光

  她微眯着眼,嘴角上扬

  我知道

  那一刻,她是爱着的

  也是被爱的

水稻晚季(外一首)

◎ 广西 莫木妹

  田螺般缓慢移动,他弯着腰

  手如画笔抹出一道道耕耘的痕迹

  水稻秧苗刚刚站稳脚跟,就开始泛绿

  占领水田的天空

  机器的轰鸣声呼来铅色的云

  他的速度追不上机械的尾巴

  插秧机的齿轮压过田基

  我听见泥土深处,如玻璃破碎

  雨后,秧苗焕发的新叶

  唤醒正在消逝的农耕

没有月亮的晚上

没有月亮的晚上,星星坠入海洋

  风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破土而来的惊喜

  期待的同时失望也接踵而至

  鲨鱼撕破浪漫的海面,最后我们回到原点

  生活张开它的大网——

  打捞星星时将我们晾干。在无尽的腌浸中

  我们滚陷入漩涡

  总有人懂事得让人心疼

  如果满身伤痕

  满是老茧的人,顾及我们——

  不要把坏情绪留给最爱自己的人

  远方,还有人等我们回家

立秋日登桂花潭

◎ 广东 庞小红

  从一条上山的小路开始

  八月的繁茂与凋零交替呈现

  桂花的清香依然浓密

  羊齿状的蕨类停止了生长

  枫树乌桕树的叶子已经变红

  我们一边走一边谈论过往

  给不时飘落脚边的枯黄落叶拍照

  溪水从山上被搬到了山脚下的寺庙

  庙里的主持换了好几拨

  多年前在潭水前牙牙学语的女孩

  忽然说了一句:能改变命运的,从来只有自己

  我望着几近枯竭的瀑布飞流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慌张

春夏之间(组诗)

◎ 广西 黄 秋

伐木者

越过最后的沟渠,他听见

  时间震落的坚果破碎的交响

  足音恍如证词

  木质的事物,从来都这样

  不苟言笑。只是偶尔急促的呼吸

  高过油松和散落的樟树,目光所及

  依然是一片秋色

  而不知道名字的灌木,在窗外

  像无数的隐者

  这些钢铁的机械,举着短暂的流星

  开路。伐木者听见最后的道别

  当一棵树轰然倒下,更多的树

  在山谷中战栗成风景

  犀利的言辞,依然不能表达

  如果此刻的鸟鸣打开未知的章节

  目光的尽头

  依然是一片葱郁

芦苇荡

它接受阳光的照耀,也不拒绝

  更多的风雨。水里的江山

  辽阔,隐约发出

  瓷器碰撞的声音

  而一群大鸟正沿着平原南下

  芦苇荡只在梦中迁徙

  该来的总会抵达。这草质的辽阔

  终于舒展成众鸟的倒影

  还有摇曳的芦花,不规则的涟漪

  荡漾,让我交出无言的赞美

  沿着芦苇荡寻找,声音的遗迹

  突兀、颤抖,正沿着三月

  款款归来

春夏之间

要记住一段流水,它曾

  带走大片大片的

  落花,雪火车带着我们的村庄

  迁徙,请不要悲伤

  在画板上握手

  草色,又深了三分

  越过老帽子山的驯鹿,是最好的证明

  而我,只是局外者

  春夏之间,被伐倒的椰子树

  果实尚未成熟

  一颗流星,正经过头顶

  涌向站台的人,要依次完成

  既定的仪式

  春夏之间,那么短暂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红树林

从红树林进去,那是一片神秘的林海

  绿色长城下的根连接着根

  树枝抱着树枝,那些茂密的枝叶

  宛如覆顶的星空,月光洒在红树林

  归巢的斑鸠停止了争论

  这些夜晚是属于飘动的氧气

  鱼虾潜藏在树根处,它们的身影

  在浮动,漫谈着黄昏的晚霞

  与村庄的宁静,多年以前

  也在这样一个傍晚,我和母亲坐在红树林

  亚热带的空气相互交换礼物

  遗弃的童年顺水而来,稻草人站在

  远处的田野,我们仿佛飞来的两只白鹭

  一次次压弯秋天熟透的水稻

  我们所有命运聚集在林间

  岁月的河流,汇入宽阔的红树林

  那些关于惊喜的事物始于热爱的红树林

松 针(外一首)

◎ 重庆 吴相兰

  行过半世,总想躲避白昼的空旷

  缩回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比如松针

  贴着它的狭长,收缩我的不安

  它们亲密地簇拥,又让我察觉

  我和人群的疏离

  它有青翠的柔,却没尖锐的硬度

  集结成束,也只在表皮留下浅浅的印迹

  无法穿透我积攒的钝感

  直到干枯成小小的羽毛,片刻飞舞

  又缓缓落地。在脚下发出焦黄的脆响

  轻轻的声音穿透层层盔甲

  击中我颓废已久的胸腔

猜 谜

他又梦见红豆,一遍遍发芽

  在春天长出新的枝叶

  她却说: 逝水,流年

  哪一样能回头?

  她假装神色淡然

  不去布那个危险的谜面

  他念念不忘的红豆,其实是红籽

  长在南方的山山岭岭

  夏天开纯白的小花,秋天结小小的红果

  多刺,一生都长不大

  她有时也把红籽想成红豆

  它们都有鲜红欲滴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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