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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梦人

时间:2023/11/9 作者: 湛江文学 热度: 19243
◎ 曹 钺

  一道霞光激活了一湾春潮,湾里的海榄树披着艳装在彩霞的映射下轻歌曼舞,姿态妖娆,宛若赶海的渔家女子。

  岸边,三个少男少女神态自若紧靠而坐,小脸朝向海湾,目光透过海榄树梢,默默望向湛蓝的远方,清澈的眼底荡漾着纯粹的波光。

  这三名初中生来自岸边一个小渔村,去学校上晚自修的路上,水群提议到自小结伴玩耍的海滩走走。这次,他们不再像从前那样玩耍,而是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都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或许,他们不忍惊飞海榄树上的白鹭,生怕干扰自由奔放的浪花。又或许,他们在默默领悟大自然的奥妙。

  “春生,我们班主任布置的那篇自命题作文,你想好写些什么了吗?”良久,外号“话痨”的水群打破安静。

  “我要写我的梦想。”春生回答得干脆利落,脸上有点得意。

  “海妹,你写什么内容呀?”水群知道春生学习勤奋,作文写得不赖,自然底气十足,他“嗯”了一声后,又扭头问海妹。

  “嘻嘻,我还没想好写什么呢!春生,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海妹原本是一个聪慧的女孩子,可她放学回家要忙着做家务和照看弟弟妹妹,没顾得上考虑作文的事情。她忽然被水群问住,秀气的脸庞窘迫得绯红。她觉得春生构思的作文立意新颖,转而请教春生。

  “我想以后当个海军,像于化龙一样保家卫国。”春生站起来,昂首挺胸,眉梢上扬。此刻,他仿佛置身于电影《南海风云》那游弋南海的舰艇上,化作英勇无畏的舰长于化龙。

  春生此言一出,水群内心不由得赞叹起来。赞叹之余,他又懊悔不已:自己真是大笨蛋,居然让春生抢风头了。

  望着春生,海妹的眼珠子闪现出于化龙的模样。啧啧,春生这张俊脸,这股精气神,活脱脱唐国强扮演的于化龙,若他再长大一点,穿上海军军装,就是十足的于化龙了。海妹想着,眼珠子瞬间亮光了起来。

  “我要像海霞那样当个女民兵连长。”海妹站直身子说。她羡慕春生想出个于化龙来作榜样,不甘示弱,也要像春生那样有个当英雄的梦想。她眼珠子转了一下,海霞那个英姿飒爽的女民兵连长形象就扑入眼帘。嗯,不错,就是她了。想妥帖了,她心中的梦想于是脱口而出。

  身旁,春生和水群拍掌称赞海妹的想法,他们知道海妹的话是由心而发的。公社电影队在学校操场放映《海霞》以后,海妹睁眼闭眼都是海霞,海霞闯进了她的心里。一段时间里,她走路的姿势悄然变化,挺胸阔步,英姿勃发,感觉只差扎条皮带背把步枪而已。她的胸脯已小有规模,挺起胸膛走路煞是好看。有时,这两个小伙伴也忍不住偷偷看几眼。不过,这两个与她同年出生的小伙子,平常以兄妹相称,自然不敢歪长那些邪念。

  这会儿,该水群说出他的梦想了,可他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要当哪个英雄。他的脑子不算笨,只是想到春生、海妹说出的都是与大海有关的大英雄,他实在是刮空脑瓜子也想不出类似的大英雄。如同作文一样,他不愿意离题呀!

  就在春生、海妹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他的下一秒钟,他的嘴巴急速迸出一句:“我的梦想就是当个像宝珣那样的通讯兵。”春生和海妹都在前头列出范本了,倘若他还不懂照搬照抄,就说明他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大笨蛋了。事实证明,他真的不是大笨蛋,因为他能急速说出一个宝珣来。宝珣,是他仅看过一次的电影《南海风云》就熟记下来的名字,不简单哩!

  “好样的,你的也是好梦想。”春生和海妹竖起了大拇指,夸得水群扬起了脸,还把眉头挑得老高。

  随后,他们商量好作文都写《我的梦想》,只是,他们梦想里的英雄角色不一样。

  “哎呦哎嗨呦,在那云飞浪卷的南海上,有一串明珠闪耀着光芒,绿树银滩风光如画,辽阔的海域无尽的宝藏……”

  “大海边哎沙滩上哎,风吹榕树沙沙响,海家姑娘在海边嘞,织呀织鱼网……”

  前一首歌是春生领唱的,后一首由海妹领唱,一路歌声伴随着梦想,悠悠的飘进了校园。

  一年后,他们初中毕业了,在面临人生转折的抉择时,亲人们发现他们忽然间成熟了很多。

  那天,海妹考完初中毕业试回到家里,轻轻拍一拍胸口调匀气息,然后鼓起勇气对母亲说:“妈,我的学习成绩不好,不打算再读高中了。”

  母亲哪有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呢?女儿分明是在说谎,老师常常夸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女孩,哪里是她的学习成绩不好呢?分明是她想早早结束学业回家帮忙,以减轻家里供三个弟弟妹妹读书的压力。妈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平抑一下心里的难受,叹息一声,怜爱地抚着她的头说:“孩子,我知道你很懂事,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是这样委屈你,我的心里很难过。”

  在妈妈眼里,海妹是个好孩子。小时候,海妹跟随妈妈赶海,盯着盘根错节的海榄树根底泥滩爬行的小红蟹和蹦蹦跳跳的跳跳鱼,小目光充斥着好奇,甩开小脚丫去追赶捕捉。看到妈妈不停歇地捡螺、撬蚝、掘泥虫、捉青蟹、挖龙鲕,她才晓得家里的生活来源主要来自于海榄树丛下。随着海妹的领悟能力日益增强,她从妈妈的言传身教中慢慢学会了采海的本领。

  方圆百里的人们说,海边人家的姑娘长得够标致,有韵味。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过分,这一方水土滋养的渔家姑娘,那容颜,那腰身,说要多俊俏就有多俊俏。海妹也像众多渔家姑娘一样,吸纳了海湾丰盈的灵气和充沛的日月精华,十六岁便出落得亭亭玉立,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她身材高挑,脸蛋白里透红,两个小梨涡露出浅笑,娇俏得令人赞羡。

  乡亲们说海妹长得如此俏丽,皆因她承接了渔家人的血脉,喝过了渔家婆娘鱼香四溢的奶汁。每当乡亲们夸赞起海妹的俏丽、勤劳、聪颖,从那一张张昂起的骄傲的脸上便可看得出,他们的话语里或多或少蕴含着往自家儿女脸上贴金的那层深意。

  海湾里的海榄树盛开娇艳欲滴的花儿,丛林内外暗香绵长。此刻,花季少女海妹置身于绿树花丛中,仿佛万花筒中插着一枝又大又艳的扶桑花,格外鲜艳夺目。海妹踏浪而去,踏浪而归,浅滩上,林丛里,任凭潮水涨涨退退,婀娜多姿的身影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在海妹开阔的心胸内,更大的愿望是能像海霞那样守护可爱的海疆,至少,也要像姑姑一样当个民兵扛枪巡逻、站岗放哨。她十八岁那年的一个晚上,大她七岁的姑姑回到家里,情绪低落,活像久旱的花朵那样令人心碎。见姑姑翻来覆去睡不着,海妹禁不住笑着低声问道:“姑姑,看你今晚睡觉极似一条热锅里的泥鳅,难道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呗,你千万不要说你这个老姑婆失恋哦!”“呸呸呸!鬼妹子,你才似泥鳅,你才失恋,你才老姑婆嫁不出呢!”姑姑连珠炮般回击着,没好气地轻轻掐了一下海妹的手臂。

  经不住海妹死缠烂打式的追问,姑姑才长叹一声,喃喃说道:“今天公社武装部来人封存了枪支,还说大队的民兵营也要跟着解散。”

  “什么?大队的民兵营也要解散?我的妈呀!”海妹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圆。她惊讶地盯着姑姑那张暗淡无光的脸,感觉到这个英姿勃发的民兵连长霎时幻变成沾泥沾水的渔家姑娘。

  海妹的梦想一夜之间破碎了,她真想抱着姑姑痛哭一场。

  直到雄鸡啼叫了一遍,姑姑才好不容易睡着,身旁的海妹却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泥鳅那样翻滚,一直回想着没有向姑姑透露的那桩心事。水群哥学会掌舵了没有?春生哥在部队过得可好?

  两年前,因水群的心思不在念书上,考不上高中是他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故此,他与海妹一样回到渔村成为渔业队的社员。

  那年冬季征兵,年满十九岁的水群和高中毕业的春生满怀信心参加征兵体检,谁知道,水群在体检第一关就被淘汰了,而春生还在过五关斩六将。当体检医生告知水群体检结果时,他的肠子都悔青了。悔不当初啊!若不是儿时贪玩捉叶蝉,就不会从高高的苦楝树上摔下来,也不会小腿骨折受伤,更不会落得个站立不端的毛病。当不了兵,心中初始的蓝色梦想就成了泡影。水群千般无奈,万般苦困,一肚子酸辣的滋味涌上心头。跨出体检室门口,他一刻也不想停留了,独自一人回村找海妹倒苦水。

  潮水还没舔上海榄树跟,水群已急匆匆赶到海边,站在旧海堤上,仍看不见海妹的身影,他便猴急地钻入茂密的丛林里寻觅那心仪已久的倩影。待他大猩猩一般拨开树枝拱出个头,吓得海妹花容失色:“原来是你这个大笨蛋,吓死我了。咦?水群,你来这里干嘛呀?”

  “是看你来的。”

  “真的吗?你有这么好?看你急成这个样子,找我有事?”

  ”“嘻嘻!就找你聊聊,谁让你们叫我话痨的?”

  “我听别人说你今天去体检,过关了吗?”

  “你看我这歪腿,能过关才怪。”水群用夸张的肢体语言,掩饰内心的失落。

  就在这一天,水群发现海妹破旧的鱼篓装着的不仅仅是鱼虾蟹贝,还装着一个秘密。他总算弄清楚,为什么海妹每次赶海总比别人出得早归得了。

  腊月二十八日,渔村锣鼓喧天,春生胸前的大红花衬托得他红光满面。春生入伍了,欢送的队伍在行进。走在春生身后的水群与海妹各怀心事,水群默默祝福,又有点妒忌,海妹则热泪盈眶。

  海湾上空飘着几朵祥云,接连几天,渔村大好事一桩接着一桩,热闹得空气都沸腾了。大年初三早晨,爆竹声声响彻港池,水群挥手拂过呛鼻的硝烟,迈开步伐,跟着兄弟叔伯众人兴高采烈地登上渔业队新装造的大渔船。人群中有好事者压低声音说,水群爸除夕夜提只大阉鸡走进队长五伯家的后门。

  水群目光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海榄树,内心感激海妹说的那番贴心话。当不成舰队通信兵,当个渔船舵手总可以吧!

  水群跟随船队开赴远海捕鱼,追随心中的目标去了。海妹躲进海榄树林里,目送船队渐渐远去。

  细心的乡亲发觉,海妹赶海来来回回不再是从前的挺胸阔步,或许是惧怕小伙子灼灼目光灼伤她傲人的胸脯,又或许是害臊得慌,而刻意收敛汹涌的波涛,总之,谁也猜不透个中的内情。

  春风吹暖了南海的春天,南海之滨梦一般的崛起几个大都市。乡间的青年男女,做梦都想扑入那波澜壮阔的大潮中作个弄潮儿。

  “海妹,我们出去闯闯吧!开开眼界也好。”村里的姐妹们怀抱梦想,劝说海妹同行。

  “你们去吧,我的梦不在远方。”海妹掏出心里话,满眼尽是眷恋。说真的,她实在不想离开家乡,家乡有她太多的依恋。家乡的水与土,还有那些海榄树,都是她不能割舍的。

  “莫道人间苦,最苦是相思。”海妹不知何时何处学来了这句子。黄昏的时候,她习惯倚靠门前的海麻木树,往远处凝望,遥思远方的亲人。自从春生去了部队,海妹隔三岔五往他家门串,明里说是请教六伯母挖沙虫掘龙鲕的技术活,暗地里却是悄悄打听春生的消息。六伯和六伯母两公婆识字不多,春生的来信,只好让海妹念给他们听,然后再让海妹顺着两口子唠唠叨叨的话,用还没生疏的钢笔给春生写封回信。海妹念过春生的书信,知道他在南海舰队一切都好,心里像吃蜜糖般甜。她还知道春生所在的部队离家仅一百多公里,两年之后才能回家探亲。

  一个月色撩人的夜晚,水群与海妹在堤岸上相依相偎。

  “水群哥,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大约有两个月了。”

  “水群哥,多谢你送给我一个新鱼篓,还有这条丝绸围脖。”

  “我俩还要客气吗?那次看见你鱼篓装着要移植的海榄芽胚,我就知道你的心里装着一件大事。”

  “你知道我的心思就好,我已经把心深深地种在这片大海里了。”

  相爱的人儿说着说着,两颗心贴得更近了,贴得密不可分。

  “妹啊,我的好妹妹,我们上船去吧!十二叔有事回家了,今晚我替他看守渔船。”该死的水群,就这样说着甜言蜜语,一句一个妹的,把海妹的心都甜透了。

  不一会,月儿羞涩地掩住半张脸,任凭一阵狂风,把海浪掀高半丈,将渔船摇得晃晃悠悠。

  那一天,正是海妹二十一岁生日。

  脱胎而出的海榄芽胚已长成一大片新绿,海妹肚子里的珠胎再也掩藏不住了。

  “作孽啊!不知道哪一世作的孽,我竟生了你这个羞宗败祖的臭丫头!”海妹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号啕大哭。海妹爸蹲在门角边,猛吸一口浓水烟,呛得掉下一地泪水:“给我拿掉,必须把这个野种拿掉,如不拿掉,你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

  他粗声恶气地说着,狠狠地将手中的水烟筒往地板一摔,顿时,水烟筒被摔成两截。

  那一夜,冷风呜呜直吹,如同海妹哭泣的声音。

  那天,乌云差一点就笼罩住村头那两棵长满嫩芽的榕树。几个婆娘在树下扎堆,抖动两片薄唇,开启满口黄牙,不把长舌嚼碎决不罢休。

  “你们见到没有?那个海妹被人搞大了肚子,想不到啊!”

  “你觉得奇怪?看她从前走路的样子,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货色。”

  “听说那男人还是本村的水群,他们出双入对,如同干柴遇上烈火,不出事才怪呢!”

  “同村的人都搞上了,真是伤风败俗!看他们如何收拾残局。”

  “什么?这还得了?这对孽畜竟然做出败坏村风这等事,看来,得动用先人留下的族规将他们驱逐出村,给村人留个教训。”杨姓族长十三公听到队长五伯的禀报,气得白胡子翘了起来。哼!逐出村还是小事,换在旧社会,这对孽畜早让人抬去浸猪笼了。

  百里之外捎来的消息令水群爸满船暴走,当众指着水群的鼻子臭骂一顿,还扬言要将水群丢下大海喂大鱼。隔天又听闻村里放出的风声,要将水群和海妹逐出村,水群爸当场被吓得脸色苍白。渔船刚靠稳岸,他便急匆匆赶回村,找族老七公商讨对策。

  “他们不看好自家的雏鸡,却管起我们的老鹰来了,真是岂有此理!别怕他们,我们姓林的比他们姓杨的还多出一根木头来呢!”七公愤愤然的一句话,让水群爸挺直了腰杆。

  海湾的天空依然很低,压抑的气氛压得海妹、水群两家人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就在他们感到将要窒息的时候,海妹的姑姑从县城赶回来了,她是海妹去邮电局打电话搬回来的救兵。两年前,姑姑嫁给一个从部队转业到县武装部的军人,是自由恋爱嫁出去的,海妹知道她对自由恋爱甚有同情心。

  “哥、嫂,你们太封建、太愚昧了。同村的人结婚就亵渎祖宗败坏村风了?《婚姻法》有哪一条规定同村的人不能结婚的?你们让两个年轻人受委屈就算了,还准备大动干戈,简直就是法盲。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谁让他俩少一根汗毛,我找谁算账去。”姑姑说着下可击穿地板、上可掀飞瓦片的话语,口气强硬得让海妹爸妈脸色铁青,令窗外偷听的多事者惊心动魄。

  第二天,姑姑领着海妹和水群去区公所领了结婚证。

  后来,水群爸还是采纳三婆的意见,在距村子两百多米的荒沙墩上盖了三间瓦房,让水群和海妹搬出村外居住,顺从了村中风俗,兼顾了乡亲们所说的种种禁忌。

  村前旧海堤内有一片开阔的荒滩,男子汉一大脚板就能在滩上踢出一堆盐屑。人们习惯向大自然索取物质的目光聚焦到荒滩上,总想在滩上干些什么活,以获取欲望的最大满足。不久,村长五伯率领留守村中的男女老少搞了一场水产养殖大会战,硬是要将一片荒芜的滩涂开发成虾塘。这一年,是海妹大儿子出生的第二年。

  春生又回来探亲了。那天,乡亲们正在荒滩上干得热火朝天,他提醒乡亲们不能因筑虾塘而毁掉红树林,说宁可少筑十几二十亩虾塘,也不能损毁一棵树,要注意保护好珍贵的生态资源。

  海妹远远地望着春生,记住他说出海榄树的新名称,内心感激春生替海榄树说了话。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默默地在海边滩涂上种植海榄树,一棵又一棵,一片又一片。海榄树长势缓慢,简直令人无法察觉它们的成长。可是,如果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呢?时间跨度足够长的话,人工种植海榄树的成效又是显而易见的。

  数十载转瞬即逝,无情的岁月已从四十八岁的海妹身上剥落青春的风采,而经她种植的红树林当年抽出来的枝条,则更像她三十多年前正在发育的肢体。一个个海榄芽胚在乌黑的滩涂上扎下了根,长成了小苗,又变成了红树林。红树林像无数勇立潮头的卫士,手牵着手,昂着头,挺着胸,坚强地抵御汹涌奔来的浪涛。

  夏秋之交的一天,风一阵比一阵紧,雨时大时小,台风渐渐向北部湾逼近。转业回乡当上镇武装部长的杨春生,带着几个干部沿着海岸边巡查堤防,并沿路通知海上作业的渔民上岸避风。他们边急促地走着,边四处察看,当看到一望无际的红树林时,心里顿时定了很多。风再大,浪再急,都不要紧。

  狂虐一夜的强台风消失了影踪,海湾上空由阴转晴。奔往海边的人们发现旧堤依然还是那道旧堤,堤内虾塘、庄稼没有遭到恶浪冲击。

  杨春生突然想起那个晚上,几个小伙伴畅谈梦想,原来,几十年以后,海妹的梦想早已经和现实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她的梦,就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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