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晓婷

　　天黑了，她才有空

　　从生活的窗口探出头来

　　她不愿意把自己想象成

　　一条潜水已久的鱼

　　不愿意把窗外的黑，想象成

　　一口幽深的井

　　她趴在窗前，光不要摇晃

　　不要把隔窗观夜的人

　　照成细长的鱼竿

　　那里万家灯火啊

　　要风调雨顺地亮着

　　要把她照成一枝玫瑰，献给

　　温暖的人间

我已经很久不春天了

萌芽过的手指已然成一截枯木

　　难遇春风。披着的头发

　　也难以

　　“像玉米，小麦，闪耀着价值的光芒”

　　有时午夜的音乐会送来短暂的幻想

　　你的气息，会从书中滑落下来

　　我会蜷缩在田野的肚皮里

　　重新发芽

　　重新开花

　　重新长出饱满的情欲

　　重新遇到你的镰刀

　　收割我

　　那么完整，齐刷刷的一生。

　　①：引自奥利弗的《云》

放养的春天

把你从课本中放养到田野上

　　野斑鸠和麻雀们将会教你

　　如何正确发音清脆和嘹亮

　　如何自由觅食和飞行

　　裤脚上的泥土

　　每粒都有辽阔和香气

　　你模仿一只蝴蝶飞

　　从字典的远方，跌进

　　马齿苋、白花菜和艾草的奔跑里

　　你咭咭笑着，像大地

　　结出干净的露珠

　　湿漉漉的，探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