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一剑

　　阿辉这几天都在问人们在哪儿能够买到口罩。同学，同事，朋友，亲戚……凡能问的几乎都问了个遍，但差不多只有一个答案，就是没有，有一次阿辉听到十里开外的郊区的一个小型批发部有口罩零售，阿辉也驱车前去购买，但老板告诉阿辉说刚卖完了，阿辉怅然若失了好一阵子。阿辉仍不死心，过两天再去问，还是没有，这让他懊恼不已。

　　阿辉的烦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从今年春节前夕开始爆发的这场新冠肺炎疾病以来，他没好觉睡。阿辉是一名人民警察，每天除了做好手头的破案工作以外，还要值班备勤，上街巡逻，下乡宣传，设卡检查等等，早已被弄得疲惫不堪。这还不算什么，最难缠的要数女友小金，隔三岔五地给阿辉打电话，发微信，要阿辉无论如何帮她弄口罩，并信誓旦旦地说，如果弄不到口罩，她和她的家人将无法安稳生活，搞得阿辉心烦意乱。然而，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天无绝人之路。一天，阿辉在上班的时候，接到朋友老展的电话，在天南地北地胡侃了一通之后，话题自然又回到了口罩这个问题上。

　　“老展啊，你无论如何也得帮帮我，让我尽快弄到一些口罩。”阿辉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提到小金要口罩的事，否则会令老朋友更为难。

　　老展果然仗义，慨然说：“既然兄弟有难，这个忙我还得帮，我单位在春节前要求节后上班要戴口罩，所以就匆忙买了一盒，如果你确实需要的话，我可以匀出一点给你。”阿辉感动得差点叫他爹，连忙在下班后到他家取口罩。远远地，老展已在他家门前等候。老展打开那盒刚开封不久的口罩盒，如数家珍地给阿辉点了 20口罩，见阿辉仍意犹未尽，又追加了 10只，最后叹口气说道：“我就这么一点了，兄弟节约点用吧。”

　　阿辉捧着这 30只口罩回到了家，忽然记起今天正是农历正月十五，就是中国的情人节啊！阿辉心里一激动，马上拨通了小金的电话，告知她今晚他会给她一个惊喜。小金听了，半信半疑。阿辉也没有多解释，尽管现在阿辉和小金之间为口罩的事出现了那么一点不和谐。女人嘛，大多的时候都是无解的，多给点关心就没事了。这次把这 30只口罩给她，日后再多哄她一哄，保管不会有什么问题。想到这里，多日堆积在阿辉眉头的皱纹不知不觉地舒展开了。

　　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个多么美妙的时刻，阿辉踏着月色上路了。路上比往日冷清多了，以往熙熙攘攘的人流不见了，但这一点也没有扫阿辉的兴，这是阿辉自认识小金以来，过的第一个元宵节，以往每读欧阳修的《山楂子·元夕》，内心就激动不已，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小金了，心里就像有个小鸟在扑楞扑楞一般。

　　当阿辉经过一个居住小区门口时，看见路边聚集着一群人，开始并不在意，当小车接近那群人时，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定睛一看，见是小区的一个管理员在叫他，他曾经到该小区办过案，所以认识那个管理员，阿辉把小车停下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小区管理员焦急地说：“小区刚才发现一个疑似感染新冠肺炎的病人，现在正准备将他送医院诊治，还有一帮病人接触过的家属和邻居也得一同去医院检查，但是大家缺少口罩，如果到了医院，没有口罩，那是多么危险的事，我们正在急寻口罩。”

　　阿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下犯难了，这么巧的事怎么也给自己摊上了。口罩倒是有，但捐好还是不捐好？一边是危难群众的护身符，一边是情人节的礼物，阿辉感到这是一个无法两全其美的选择。最终阿辉还是走下车来，毫无保留地将 30只口罩交到小区管理员的手里。小区管理员喜出望外地叫道：“你真是我们的及时雨啊！警察同志！”那群人的目光唰的一声全投到阿辉的身上，阿辉瞬间读懂了，他们的眼里更多是感激，也有信任，还有希冀……紧接着，那群人风一样从阿辉的眼前消失……

　　这时，手机传来了接收短信的提示音，阿辉打开短信一看，是小金发来的：“亲爱的，你来到了吗？你给我带来了什么神秘的礼物呀？”

　　这真是一个不一样的情人节礼物啊！阿辉不无感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