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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拥有最高海拔的善(外一篇)

时间:2023/11/9 作者: 湛江文学 热度: 10714
◇ 李 立

  记得有位诗人说过,写诗之人必须要有三五知己,包括一二“损友”,此话不假。

  “士有诤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诤子,则身不陷于不义。”家家户户都有菜刀,如果常年束之高搁就会生锈变钝,经常切菜削筋砍骨,因为频频摩擦,亦会卷刃锋利无存,这时候就需要一块磨刀石,去反复打磨刀刃,让它重新变得铮亮,变得锋芒毕露。

  诗人要是有一块上好的“磨刀石”,那便是诗人之福。诚如古人所言:“砥砺岂必多,一璧胜万珉。”意思是说,交朋友不在多,贵在交诤友。如果人们能结识几个诤友,那么前进的道路上,就会少走弯路,多出成果,事业发达。然而,在各种各样的朋友中,最难结交的非诤友莫属。常言道,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做为诗人来说,如果能拥有几位推心置腹,打开天窗说亮话的诤友,帮你点明诗路上的坎坷障碍,让你对自己所处的位置一目了然,以便少走弯路和泞淖,真可谓三生有幸。

  2019年初,我突萌奢望,意欲丰富自己的诗风做一些尝试,而为了验证“尝试”的得失,参加诗歌比赛应该是个比较理想的检验契机,这个时候就特别需要直言不讳的朋友敲打我,甚至是泼些冷水,让我时刻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少点诗人们常有的轻浮、自大和骄狂。

  丽江是座青春之城,魔幻之城,偶遇之城,爱情之城,这个名声节节攀升的高原小城,我前前后后去过三回。虽然,每次除了领略她的幽静、典雅、流水、小桥、石板路、古色古香的琼楼玉宇,碧瓦朱甍之外,我没有偶遇过可以地老天荒的那一抹艳丽惊喜。那时,我已远离文学有年,也没来得及与缪斯女神撞个满怀。所以,我决定从丽江下手,写我逐渐陌生的爱情诗。

  桥面上被千万人踩踏过的五花石板,就像是

  千万人的爱,留下过数不清的岁月的划痕

  亲爱的,我们能否承受住彼此之间那么多的无心的伤害?

  曾经美轮美奂的飞檐翘角,已褪去昔日艳丽的色彩

  仿佛激情澎湃的山盟海誓,已失去感人肺腑的热度

  亲爱的,容颜易老,你在我怀里的感觉,我依旧像是触电

  今天不是七月初七,这里也不是鹊桥

  亲爱的,我们相约手牵手走过百年锁翠桥,我知道

  你是想告诉我,只要相依相拥,就是木头,也能抵御

  百年风雨

  ——《锁翠桥》

  这组诗写好后,我分别发给著名诗人刘起伦,远人和大枪等兄讨教,他们无不“眼前一亮”。谦逊儒雅的起伦兄和纯粹多才的远人兄一般只负责说“好”,他们都是“好”的搬运工,远人兄常常还会额外“施舍”储备丰富的四个字:“特别开阔”,他们很是顾及我的这张坑坑洼洼的老脸。看完《千万人的爱》之后,他们皆是毫不吝啬地赐予我许多溢美之词。我与起伦兄和远人兄的私交时间虽不长,却倾盖如故,情真意切,相见恨晚,他们爱屋及乌也毫不稀奇。他们的尊姓大名经常在我的滔滔思绪及笔墨里出没,甚至是迷路,故,此处省略一万字。

  这里要说道说道大枪兄。大枪,江西修水人氏,我诗歌的上好磨刀石,经过他的雕琢打磨,我的诗歌在飞进读者心窝子时,矛头会变得更加锋利。每次向他讨教,他都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把拙诗读三遍,逐行逐字地琢磨淬炼出自己的独到见解,哪怕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标点符号都逃不过他犀利的慧眼。尔后,他就会打来微信电话,我们在电话里兄弟长,妯娌短的一阵海阔天空,有时还会随乡入俗相互恭维奉承一番,说心心相印,惺惺相惜也好,说臭味相投,抑或情投意合也罢,两个大老爷们嘻嘻哈哈,唧唧歪歪,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会溜走许多。

  但凡向他讨教,每一次的流程如出一辙,都是我喜闻乐见的这个样子。

  有人说,大枪是“在写现代诗的人中把古体诗写得最好的人,在写古体诗的人把现代诗写得最好的人”,而且,诗评也写得力透纸背,斐然成章。实话实说,我不羡慕他才高八斗,殚见洽闻,一表人才和风流倜傥,不妒忌他常常穿一条异常扎眼,就是打死我也不敢贸然穿上身的粉红色裤子,一付要牢牢揪住青春的尾巴誓不放手的模样,也不眼红他那矗立在绮丽田园风光中,鹤立鸡群,常常高朋满座的霸气小洋楼。我尤其喜欢他的那个贤惠、高挑、漂亮的妻子,那双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儿女和那位善良、勤劳、健康,菩萨一样慈祥的老母亲(谁不喜欢一个如此美满幸福的后方?那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想,什么时候我也能抓住契机挤进高朋中去,大快朵颐咱大娘亲手烹饪,瞅着都让人口水直流的满八仙桌的腊味山珍?必是不亦乐乎。

  置身如此诗意生活当中,大枪兄要是还写不好诗歌,他是真没有对不起吃瓜读者,他得扪心自问对得起慈母爱妻双全儿女吗?这可能就是大枪兄诗歌创作的源泉,且永不枯竭。

  有了起伦,远人,大枪诸兄给我壮胆,我干净利索的把《千万人的爱》投了出去。接着,趁热打铁创作观音山的诗歌。曾经,诗歌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和命运,让我走出了崇山峻岭中的小煤城,一步跳到改革开放的热土深圳,我对诗歌始终满怀敬畏,每次诗歌创作,我都秉承尊严若神,矜持不苟,只恨提笔之前不能沐手焚香,岂可啍啍哈哈?

  南国的天博大,无垠,把浮云

  和清明的人间,无一遗漏的纳进蔚蓝的怀抱

  50多棵古树,分别沐浴过黄帝时代

  及明清的日月风雨,现在

  古树博物馆焕发出新的生机,它们身上的纹路

  承载着生命奋发图强,生生不息的脉络

  与我们手上蜿蜒起伏的指纹

  一脉相承

  当我们双手合十紧贴胸口,仿佛能聆听到

  来自远古的梵音,启迪心智。空中

  云轻似絮,能载狂风骤雨。人间

  石硬如铁,常怀有一颗菩萨心肠。观音山

  无形之水,呈万千之态,方圆相济

  山水相融,万物生长,苍苍莽莽

  娃娃鱼,穿山甲,猫头鹰,了哥,画眉,鹧鸪……

  这些被大自然宠爱有加的精灵,为一方水土

  衔来盎然绿意和天地瑞祥

  掬一捧清澈的山泉,洗一把尘世的脸

  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许一个美美的心愿

  珠江的波澜,在远处泛起金光

  仿佛上天的咒语,祈祷山川田野五谷丰登

  观音肚,笔架山,伯公坪,大尖峰,小尖峰

  仿佛披着绿色袈裟的佛陀,青葱,茂盛,生机勃勃

  南海的风,轻轻吹拂,林涛阵阵,飞瀑潺潺

  宛若得道高僧虔诚地诵读经文,铿锵,激越,悠扬

  飞越山涧,林海,蓝天,心灵,观音广场上

  33米高的观音菩萨圣像前,祈福的香烟

  得到耀佛岭最高海拔的加持,朝向

  双手合十的方向

  ——《观音山,拥有耀佛岭最高海拔的加持》

  这首诗歌获得“观音山”诗歌征文比赛三等奖,我认为是《人民文学》的初审编辑和后面举重若轻的终评老师们慧眼识珠。论其品相 ,它有给我更大惊喜的潜质。我曾寄予厚望的《千万人的爱》投出去后便石沉大海,连初审都没有通过,让我略显黯然神伤。后来,一个报社的编辑朋友私下里悄悄地告诉我,他的一个老相好的写了一组爱情诗投将过去,待遇跟我毫无二致,但此君心不甘情不愿,斗胆想验证一下自个儿的运气,便转场参加南方一个更具影响力的沙滩爱情诗歌大赛,结果令人大跌眼镜,竟然意外地喜中状元。听完他的这个故事,我豁然开朗,也释然了。

  我窃喜,是人世污浊,而非我的文字不堪。

  某日,我毫无征兆的收到盖有《诗刊》社和《光明网》通红印章的大红荣誉证书,拙作《在宁夏黄沙古渡》在另一场诗歌比赛中杀出重围,获得了优秀奖。这首诗是我一年前写的,目标也是通过初审。三次试水能取得如此不俗表现,实在是鸿运高照。

  后来,我把《千万人的爱》在自己的个人公号推出,许多朋友纷纷转发,其中,有好几个朋友在转发时还附上自己旗帜鲜明的精辟点评。

  譬如说著名作家,诗人,文学评论家远人兄:“爱情诗总给人属于青年诗人的感觉。读李立兄这组诗,有点意外,年到中年的诗人,很难再有激烈的爱情。但李立兄这组诗让我们看到,他笔下的爱情诗诠释了极为深广和深沉的情感,就像他写的‘你是想告诉我,只要相依相拥,就是木头,也能抵御/百年风雨’,这是令人震动的诗句,还有‘我固执的爱,哪怕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等等,无不感觉人到中年之后,情感洗尽铅华,别有一番沉稳和沉静的厚重。”

  我的坚贞,经受过火把节的火,无数次的考验

  我的专注,任凭风雨一再浸蚀,始终不为所动

  我的生命,因四方街而铮亮

  她的楼阁,古桥,长街,清流,蓝天,是我坚守的

  誓词。我的执着辽阔,无际,星星可以作证

  爱她的沉默,是我一生一世的幸福。我的守望

  哪怕遥遥无期,哪怕被时光漠视,被岁月遗忘

  我固执的爱,哪怕被所有的人,踩在脚下

  ——《红色角砾岩》

  有位不明就里的著名诗人在远人兄的朋友圈留言:“这组诗必定能获大奖”。我曾经说过,这次重返诗坛不为“争名夺利”,诗坛的这些虚名和嗟来之食对我缺乏现实诱惑力,能让更多人读到拙诗,能有几个朋友爱不忍释,我已是欣喜万分,这才是诗歌赐予我的无与伦比的奖赏。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年都要择个黄道吉日,携父母妻儿去佛门净地面佛忏悔,点一炷香,捐少许功德钱,吃一顿斋饭,净化一下自己浮躁和世故日重的心灵。后来,当我听说某寺院方丈富甲一方,并打算把寺院包装上市,以便圈更多的花花票子,这与佛祖的“慈悲为怀”风马牛不相及,相去甚远,我便与寺院渐行渐远。

  我并不信佛,佛既是空,我跟某些肥头大耳的方丈一样,还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和满腹心计,远没有到能看空世间万物的境界,我只是一个嗟食人间烟火,且永不可得道的凡夫俗子。佛讲究以善为本,施善为念。我坚信,我性本善,善良是我的信仰。

  善良,也理应成为诗歌的最高海拔。

  观音山我曾经去过,那尊33米高的观音菩萨像,耸立于绿涛簇拥的山顶,默默地为珠江,为岭南祈福求平安,保佑着这一方水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人民文学》携手广东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主办征文比赛已经经历七届,能坚持办到现在,应该是拥有一种高尚文学情怀了。当大赛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打电话征询我是否参加颁奖典礼时,我不假思索地应约前往,尽管,与名单中的嘉宾们素昧生平 ,没有一张熟面孔,但我还是决定前去会会各路神仙。

  神仙中,我最钦佩天师钟馗,他生的铁面虬鬓,相貌奇异,是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人物,平素正气浩然,刚直不阿。小时候常常听大人们讲他捉鬼的故事。我想,要是天师再世,面对世上层出不穷的鬼人鬼事,纵使他鞠躬尽瘁,穷其一生,可能也只能徒叹奈何。

  英国哲学家培根说:“善的定义就是有利于人类。”佛说:“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邪不压正是天理,天下之大,善良为最。而以真,善,美立世的诗歌,善良始终是她的最高海拔,因为有善良的加持,诗歌才成就为文学的最高峰。

烹诗的煮男,及猫狗

人总得先吃饱饭,然后才有力气做好文学、哲学、科学和政治,等等。人间烟火兴旺,社会才能不断繁荣进步。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厨房自古以来就交给了另外的半边天,下得了厨房的男人在极少数。以前,我也是等妻子做好饭菜喊我上桌的那大部分男人。

  近日,妻子偶感小恙,需回惠州娘家休养一些时日,我就责无旁贷地被推到家务事务的第一线。洗衣、拖地、擦窗、抹桌椅等体力活还可以无师自通,只需多点耐心就能胜任,但煮饭炒菜可是有一定的技术含量,需要积累经验。我刚开始煮饭放水不是多了,就是少了;炒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拿不准度。有一次,我更是把酱油当料酒放,使菜品咸得无法下口。中国人的餐桌丰富多彩,动物植物能入菜的品种数不胜数,烹饪方式争奇斗艳,要想把千奇百怪的食材变成一道道美味口福,确实是一门需要钻研的学问。美国著名会计学家杰罗尔德说:“人类中最有创造性的,当推厨师。”可想而知,想要“下得了厨房”,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总之,这跟我三十年前初学写诗一样,常常令我摸不着头脑,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东挪西凑,词不达意,不得要领。

  第一次去菜市场买菜,在一个鱼档买了两条各有七,八两重的红杉鱼和一条一斤多点的桂花鱼,花掉银子172元。妻子知道后,说至少买贵了40元。她说,应该先砍价,再拿去市场准备的公秤去称,然后让档主杀鱼,这样,档主就不敢骗人。难怪,那个女档主称完秤后就急急忙忙,十分麻利地把鱼杀了,去除内脏,前后不到两分钟就搞定了。鱼一旦杀了,就是打死的狗讲不了价,既成事实,没法反悔。看来,菜市场的“水”的确很深,我今天被人“水鱼”了一次。

  吃一堑,长一智。我要长点记性,下次不要再去帮衬那个欺生的海鲜档口。

  刚开始,我翻来覆去的只会炒那几个菜,而且,不放调味品,比较清淡,不合儿子口味。他三番五次十分含蓄的说,两个人吃饭叫外卖更方便省钱,我一时没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总是言辞凿凿地说,在家做饭食材好,不会是地沟油,干净卫生有保证,等等。及到有一天,他直白的说:“明天不要煮我的饭了”,我才醒悟过来,自己离“下得了厨房”的路还十分漫长。

  没干过家务事,不知道妻子们之辛苦。平时,我轻松快走两公里路,浑身上下没什么感觉,在家拖一次地,隆冬时节顿时汗流浃背,弯腰勾背洗三五个碗,已觉背疼腰酸。感觉这比写诗难多了。

  我家的新成员猫咪小白,刚进家门时,但凡它走过的路,我都要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看是不是有它掉下的细毛和踩下的脚印,它蹲过趴过的沙发,我都要及时地用湿布抹擦一遍,生怕被沾上什么细菌。有一次,它嗅到鱼腥味,一时兴奋地跳上了餐桌,被我狠狠地“批评”了,这个“记仇”的小家伙从此便不敢下楼。有一天,它非常想下楼,我坐在这边,它就在那边张望,我坐那边,它就从这边张望,总之,我一定要在它的视线内,却不敢贸然走下楼梯。

  经过十来天的和睦相处,我渐渐地接受了这个“小姑娘”。它特别文静,有点“淑女”气质,它的叫唤声娇滴滴的,像极了小女孩撒娇。它的毛色背黑腹白,一分为二,泾渭分明,尤其是鼻梁上的那一小撮黑毛,像一滴滴在宣纸上的墨汁,显得滑稽而可爱,颇具特色。我不在家的时候,有时会在心中冥想,它现在在干啥?回家打开门看到它远远地望着我,心情无比的愉悦。它刚来时,我害怕在野外野惯了的它捣乱,不讲卫生,而在儿子的房门外安装一个1.5米高的不锈钢的闸栏,限定它的活动范围。现在,我们家所有空间全天候向它开放,它喜欢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与它从未谋面的妻子,也从抗拒慢慢变成关爱,常在电话中惦念起它来,看到它萌萌的照片更是欣喜不己。

  俨然,它已经正式成为我们家的一员。

  当然,在它心目中,儿子才是它的第一守护神,这个地位无人可以撼动。他出门时,它就蹲在楼梯口的沙发上,等他归来。听到儿子的开门声,只见它欢欣雀跃,并发出轻柔的呼唤,仿佛有心灵感应。也只有在儿子移步外出时,它才肯接受我轻轻地抚摸,平时,我很少能享受这个待遇。

  寂静掏空世界,虚幻占领水泥森林

  失去自由和伙伴的猫,巡视领地时蹑手蹑脚

  叩击窗棂的天外之音,并非全是晨曦想挣脱牢笼的,不仅仅是一只猫

  ——《新年第一声问候》

  2020年元月1日,我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坐在沙发上看书。小白蹑手蹑脚地走过来,轻轻的跟我打了一声招呼:“喵——”,这是我新年收到的第一声问候。当时,天还未全亮,外面朦朦胧胧,万赖倶寂,它这声柔软的问候,仿佛天籁之音,让我感到特别的温暖。有人说,雪是冬天的灵魂。而它那柔软的问候,无疑便是深圳冬天这个清晨的灵魂了。

  “这猫有气场,必会带来旺运。”一次,我把小白憨态可掬的照片发到朋友圈,诗人阿翔的留言如是说。寥寥数字,可见阿翔对小猫有一番自己独到的解读,是个养猫行家。我见过两次阿翔,一次是在一次诗歌活动中的邂逅,一次是有朋自海南来深聚会的邀约。阿翔喝酒一般是一杯一口,第一次见到他喝酒的豪爽劲,把我给镇住了,但朋友们都说他的酒量与酒品背道而驰。据一个朋友介绍,但凡有朋友造访阿翔家,都是夫人陪客人聊天说事,厨房事务全由阿翔包办。

  夫人上班早出晚归,买菜,煮饭,洗碗,拖地,搞卫生等家务事全落在阿翔身上,他是一个十分称职的家庭煮男。他最拿手的是做家乡徽菜,红烧鲫鱼是他的经典菜肴。他常常为了让夫人吃好,一天中每顿饭的菜品都不重复,花样百出,极尽心思。

  阿翔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和青年,因为4岁时的一剂链霉素导致耳神经中毒,10多年辗转北京、上海、南京多家医院,直到他长到17岁,北京协和医院“确诊”其耳神经无法治愈。因为贫穷、失聪,他有过一次短暂而又失败的婚姻。

  夫人原本是湖南一所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因为一场网络上的邂逅,让她爱上了一个比她大14岁,离过婚,失聪35年的听障诗人。为了这份家人反对,朋友不理解的爱情,她毅然决定跟随听障诗人漂泊流浪,最后在深圳落脚。阿翔对这个敢爱的夫人倍加珍惜和怜爱。

  “80后”女大学生自爱上听障诗人的那一天,就在心中许下一个愿望,她想帮他恢复听力,让他通过咿呀学语,张口说话。从相恋到结婚的八年里,通过纠正口型,在手心写字,强迫诗人“开口表达”,奇迹真的出现了,原本只会嗷嗷大叫的听障诗人,已经能够清楚地表达一些语言了。

  “外子(阿翔)躺在床上,用iPad完泡泡龙的游戏。不知道音乐吸引了小伊(小猫)还是什么,她趴在他的胸口,全神贯注地看这游戏屏幕,小脑袋随着泡泡龙游戏音乐的节奏,左右一晃一晃的,他们是那么和谐和自然,好像父女一般。小伊的眼睛是那么清澈的,碧绿的,她带给我的不是电影中的神秘和恐惧,而是灵动的美丽,让人惊艳!”从阿翔夫人寻在阳的散文《青萍之末》中,我能感知他们的爱情和心灵的结合,还有对小猫的怜爱之情,字里行间饱含满满的幸福感。

  在现实生活中,他通过诗歌语言,努力地把锐利的视力、孱弱的听觉和敏感的心灵所感知到的,用自言自语的方式书写到纸上,然后传递给人们。

  它的死亡多么柔和。没有人

  能解答我在绝少的真实中还能

  拥有不可知的深渊,或许怀念远远

  不够用。而我们生活本身应该有

  它的呼吸,更多的怪僻至少增加

  粘人的典型,所以它不可能

  不到场。当我确认时,不过是

  把它的圆融当成多于我们的天赋;

  同样,它把我们的习惯

  当作了对它的一种全面渗透,

  凭着语言的跳跃,出发点即中心,

  妥妥的,甚至不必负责守时。

  从这里,伊古比古这个名字

  被我继承过来,几乎就是它的命运,

  连同前世手术留下的痕迹,

  并不盲目于任何缩影。其实不妨说,

  它的暗示多么天生,镇静作用

  对我们恰到好处。即便关系微妙,

  也能应付拥挤毫无压力,不显于

  为诗的空隙做好精通的准备。

  只有经历过一次死亡,才能不会

  辜负鲜花。有时,也许死亡不是

  它的索引,但可能也会扮演

  它的化身,不这么看,它怎么会

  感受到我的堕落,至于情操,

  硬是杠杠的。更有时,我沿着它的

  时间返回我们的游戏,远不如它在

  我们的时间找到位置,同时

  绕开了冬天。多数情况下,早晨

  不意味着现在,它静静葬于

  一首诗里,以此为骨灰盒,

  并赋予它另一世界的梦和传奇。

  ——《阿翔:伊古比古传奇》

  这只猫在来到阿翔家之前,曾被人残酷地虐待过,差点死于非命。善良的阿翔夫妇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把它从动物医院接回家的时候,它腹部的伤口才刚刚愈合,见到人类依然惶恐不安,是他们给予它人类的怜悯和关爱,使它度过了幸福的后半生,相信它在临死时也已经原谅了人类。

  猫活一年大概相当于人类活五年,狗活一年大概相当于人类活七年,宠物存活十年已经算是高寿了,与它们建立起感情后,难免要面临生离死别。阿翔说,他的那只猫离开他们后,让他伤心了好久,它的一举一动常常在他脑海里浮现,他有时还会产生幻觉,仿佛它仍然坐在它常坐的沙发上。为了保存猫的一丝气息,一段时间他们竟然拒绝清洁卫生,随着时间的推移,猫的气味和音容笑貌渐渐消失殆尽,他们就不敢再养宠物了,受不了那种生离死别的打击。

  春天有不祥的征兆

  一堆残雪卧在墙角久久不化

  小猫病了三日,悄悄死在春风里

  人类的流感传染到她,迅疾夺去了生命

  胆怯的孩子,安息吧

  这片林地,桂花树隐忍、严肃

  不像一旁的梅花火烧火燎

  迫不及待地篡改春天的根本大法

  当我挖开腐殖质的泥土

  当生锈的锄头挖到自己的脚,我和你一样畏惧死亡

  ——《李不嫁:埋葬一只小猫》

  诗人的情感是细腻而脆弱,敏感而诚挚的,因为孤独,他们就拿起笔,与自己的心灵对话。

  “老诗骨”李不嫁与妻子离异后,独自一人把儿子拉扯大,既当爹又当妈,还要孕育诗。每天早早起床,先看会书,再弄早餐,然后上菜市场买菜,回家洗衣拖地搞卫生,洗菜切菜炒菜,等等,把枯燥乏味的日子烹饪得色,香,味倶佳。

  人与动物最根本的区别是,人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人因此是最惧怕寂寞的动物。畅销书作家马未都夜深人静著书立说时,脚下总有一只小猫不离不弃的陪伴着他,既便是酷冬寒夜亦让他感觉安然和温暖,因而文思泉涌。李不嫁亦然,儿子上高校读研究生,除了诗歌,猫狗就是他最好的“伴侣”,给予他无穷的快乐和抚慰。他写了许多有关猫狗的诗歌,可见他的孤独之深刻,对猫狗用情之真切。

  养一只小狗,须待它如家人

  在佛看来,用一生陪你的

  必有某种因缘

  而我不信佛,参不透轮回

  但某个傍晚,我从窗外窥见

  我的小狗端坐沙发上

  在暗下来的房间等我开灯

  那模样多有教养!只差手上捧一本书

  就成了一个聪明好学的孩子

  只差口齿伶俐地朗读出声

  就恍若我们的第一个男孩:他,无名无姓

  他,有鼻子有眼睛,1991年夏天死于人工流产

  ——《李不嫁:此生愧疚》

  李不嫁的诗歌至所以深刻,甚至是常常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他心中有刻骨的痛,也有刻骨的爱,还有刻骨的孤独。他失去的东西,总是想千方百计地通过诗歌弥补。越是不可能得到的,他越是想拥有,所以,他的诗歌就越发执着、深刻、尖锐、不羁,也越发刺激人类的泪腺。

  最近,他养的一只小鹿犬因感冒引起肺炎,在宠物医院住院。他去看它的时候,它已好几天不吃不喝,他带去它最喜欢的食物香肠,它都不理不睬。平时活蹦乱跳的它,现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宠物医生说它有生命危险。当他准备离开宠物医院要回家时,小家伙竟然十分顽强的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跟着他走了几步,看那样子是想跟着他一起回家。但它再也回不去了,没过几天,小鹿犬就没有了呼吸,害得李不嫁悲伤得嚎啕大哭了一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触目伤怀的他一天都吃不下饭菜,过了三天才缓过劲来。原来,这个坚强的汉子竟然柔软得如此“一塌糊涂”。

  猫狗给予人类的忠诚、快乐和“爱”是从不计较回报,十分纯粹的。我想,经历过人与动物之间生离死别的人,他必定会逐渐变得理性和坚强,他心灵深处的爱也将变得深邃而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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