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
※ 谢武奇
这天早上七点,许海梅像往常一样准备搭公交车去上班。刚要过马路,看到许多人在马路旁围观,她走近一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不知道什么原因跌倒在马路中间,然而竟然无一人去扶,老头尝试想着自己站起来,却无法站起来。“扶还是不扶?”许海梅来不及细想,连忙跑过去把老头扶起来。
“大爷,怎么啦?有什么问题?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许海梅急忙而关切地问。
“是我自己当时头有点晕,就......就自己摔倒的,你能否送我去医院?”老头喘着气,吃力地说,用乞求的眼神望着许海梅。
许海梅二话没说,马上拦了一辆的士,把老头子送到医院。到了医院,她帮老头子办理了住院等手续,医生告诉她,老头子是血压有点高,没什么大碍。等老头子病情稳定下来,许海梅当即要辞别老头子就想走。不料,老头子除了连连不断地感谢外,还询问起她的有关情况。许海梅支支吾吾,面有难色,本不想说,但禁不住老头子的询问,又见老头子满头银发、面目慈善,并无他意,只好如实说起自己的身世。
原来,相貌一般、现年四十岁的许海梅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和美满的婚姻。高三时,许海梅喜欢上同班同学陈明冠,但由于学业一般和家境贫穷,许海梅高中毕业之后在一乡镇小学当了民办教师,陈明冠则考上重点大学。在大学期间,同样家境贫穷的陈明冠靠着许海梅当民办教师那点微薄的工资一直支撑到大学毕业,陈明冠大学毕业后回到当地县教育局当公务员,之后,两人顺理成章地结婚,并生下女儿。两人婚姻生活原本恩爱、幸福,岂料,在许海梅四十岁那年,陈明冠竟对她有了嫌弃之意,有了婚外情,并决绝地提出离婚。走出离婚阵痛的许海梅,无奈之下只好辞去民办教师,带着女儿到地级市来打工,重新开始生活。
听完许海梅的哭诉和遭遇,老头子愤怒地直骂陈明冠是负心汉、当代陈世美,继而又同情起许海梅来的。
“我叫曹孔军,你就叫我曹伯吧,我今年七十岁,原是市档案局局长,我三个儿子都在国外定居工作,老伴已去世多年,如今孤寡一人,不如你到我家当保姆吧,我给你工资每月4000元,如何?”
许海梅一听,心略为一动,她打工的工资也就两千多一个月,但她又觉得有所不便,再说自己也没有保姆经验。
“曹伯,我没有做过保姆,没什么经验,怕......”
“哎,怕什么,我生活能自理,你最多就是为我买点菜、做点饭,陪我唠叨罢了,也没多少活儿可干。”
许海梅再三推辞,曹孔军最后竟然带着有点乞求口气,许海梅推辞不过,只好答应试试。
曹孔军住在高档小区,走进曹孔军的家里,许海梅才见识到什么叫豪宅,曹孔军家里家具高档,应有尽有,装修豪华,许海梅就象走进大观园,只不过偌大豪华的豪宅,却显得有点空寂。
就这样,许海梅开始了保姆生涯。每天除了买菜煮饭外,就是陪曹伯散步说话,不算辛苦,略显轻松。而许海梅一心想做到最好,所以尽职尽责,伺候照顾细微周到,经常得到了曹伯的赞赏。
生活就这样波澜不兴,平静如水。转眼就过去三年,三年间,曹孔军的三个儿子除了二儿子每年都回来看望老人之外,其他两个儿子都未尝回来过,只是偶尔打电话问候和寄点生活费,还经常抱怨曹孔军怎么生活开销这么大。
一天,许海梅像往常一样陪着曹孔军在小区内散步,唠着唠着,突然,曹孔军就握住许海梅的手说:“海梅,我有一句话,很想跟你说,不知道该不该说?”
许海梅抽出手,脸红着说:“曹伯,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如果你不嫌弃我这老头子,你就一直陪着我吧,我过世后,我的房子和所有财产都给你。”
许海梅顿感大出意外,又感觉大为不妥,显得顾虑重重。
“不过,我也不敢强求你,毕竟我已经是半身入土的老头了,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一下。”
我图求什么?当天夜里,许海梅翻来覆去,睡不着,也拿不出主意。老人的财产单房子就值一百多万,虽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但自己毕竟还相对年轻,面对这么行将枯木老人,今后如何面对生活?还有怎样面对社会的流言飞语?但经过三年的接触了解,其实老人心地善良,行为端正,三年里,老人就像父亲一样对待她、关心她,使一直离婚未嫁的许海梅感受男人的温暖。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考虑再三,许海梅最终默许地答应了。
许海梅带着女儿,择日搬进了曹孔军的豪宅。曹孔军在国外的三个儿子风闻父亲与保姆同居且许诺遗产全部给许海梅继承的消息后,不约而同地打电话回来责问、质疑,怀疑是不是许海梅在图谋他的财产。曹孔军百般解释,却无济于事。最后,曹孔军愤怒了,“我含辛茹苦地培养你们成才,现在你们都定居工作在国外,你想过我孤寡一人是如何生活吗?外国有什么好?外国的月亮难道真的比中国亮?你们不爱国、不爱家也罢,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爱,我是真心喜欢许海梅,许海梅也是真心喜欢我,难道你们想看到自己的父亲孤苦死在家里,无人知晓,无人送终吗?你们这是于心何忍?”说罢,气愤地挂掉电话。
怒气未消的曹孔军当即立下遗嘱,把房子和所有财产给许海梅继承。许海梅知道后,也表示坚决不同意。“我心甘情愿陪你,你大可不必这样,而且你儿子也极力反对,怕以后有麻烦。”
“怕什么?我养他们三个,等于白养了,最后养老送终还是你,我意已定,你就不要再说了。”曹孔军面有怒色、语气坚决地说。
风波似乎稍为平静了些。这天,细心的许海梅却发现曹孔军手脚浮肿,连忙送曹孔军去医院检查。不久,检查结果出来,曹孔军已经是肝癌晚期,许海梅立即给曹孔军办理了住院手续,经过半年的检查、治疗、化疗等一系列医治,曹孔军眼看顶不住了。
曹孔军的二儿子获悉父亲得癌症晚期后,急忙携妻带子,辞职举家移居回国,打算尽最后的孝心,陪老人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曹孔军知道自己的病情后,清楚自己的大限将至,握着二儿子曹效能和许海梅的手,流着泪说:“效能,你没令我失望啊,三个儿子中算你最懂事,最孝顺,海梅阿姨是个好女人,希望你能够遵照我的遗嘱,不要给海梅阿姨添麻烦,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曹效能和许海梅双双大哭着点头。
三天后,曹孔军终于安祥离世。丧事刚办完不久,曹孔军的大儿子和三儿子为父亲当初立下遗嘱的事却闹起来,坚决不同意父亲把全部遗产给许海梅继承,还说遗嘱订立无效,要打官司。二儿子曹效能最后站出来,含泪地说:“我们兄弟三人,长大成家,照顾了父母多少?给父母付出多少?没有,根本没有!而许海梅阿姨却照顾了父亲五年,许海梅阿姨是父亲喜欢的人,我们现在不愁衣食、不缺钱物,这些财产也算是给许海梅阿姨的一点补偿吧,你们以后都不要再吵闹了,遵照父亲的遗嘱吧,让父亲在九泉之下安心点。”
两兄弟听后,默不作声,当即乘机飞往国外。
第二天,已在国内找到工作的曹效能,想准备去看望许海梅,却意外收到许海梅的短信:我已经决定,放弃遗产继承了,我已经走了,请不要再找我!
曹效能大吃一惊,立即拨打许海梅的手机,发现已经关机,却无法打通,曹效能顿时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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