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具响亮
安徽/张建新
废弃的木楼
入梅之后,雨水果然多了起来。阵阵雨水不着一字,在街道、小巷满地写着闪亮的词语。偏僻之处湿滑,有人在词语上摔倒,看见陈年的积雪并没有融化。
经过一处覆满青藤的二层木制危楼,台阶展开碧绿的经书,残垣的气息清新又诡异。雨后,微风清凉,阳光如新,但都避开了它,我和暗黑的廊柱站在一起,所以,它们也避开了我。
木房的主人已完成了某种交换,弃之而去,它的主人现在是青藤、苔藓,每每经过时,我都和它们打个招呼,它们以投映出我满身的暗斑来回应我,来吁求我。
一张旧照片
色彩的互融是有时间性的,过了那个时间段,就会陡峭地对立。当一个红衣青年躺在雪地上,白色被压下去一小片,或者说让出了一小片地方,他以为这个世界全是浓烈的红色,鸟鸣亦非深渊,而是触手可及的梅花。
这一刻,被相机留了下来,谓之美好的时光记忆。远处的石头虚弱如纸,更远的山峦可闲庭漫步。
而水牛踏过,雁羽飘过,风从照片里刮来,事物之间的联系,都由凌乱如树枝般的光的折射,搭建而成。
观察组膀胱冲洗前后的收缩压、舒张压、心率的变化以及护理满意度均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积雪在反弹,仿佛有一个秘密按钮被陡峭的色彩启动。
炊具响亮
厨房如果干净得一尘不染,炊具就不敢肆无忌惮地大声说话,它们只会怯怯地,像摆放在展览馆的艺术品。土砖垒砌的灶台,熏黑的烟囱,蒸腾的烟雾,锅与铲响亮的碰撞声,这些让炊具鲜亮、活泼又自在。在村庄,傍晚时分,鸡、猪入圈后就安静了,厨房是唯一沸腾的所在。饥饿感伟大而神秘,建立了人与物之间最直接、粗暴的联系。我在一尘不染的厨房里,我的身体里仍在反刍观音土、树皮和草根,煨过稀饭的瓦罐也煨过中药,我从灶灰里扒出一只红薯,锅铲搅动稀薄的菜叶。
我要告诉你,精致并不是生活的真相,每件炊具都是一个欢乐的赴死者。
摘葡萄
葡萄熟了。葡萄集体熟了。我们手里有剪刀、竹篮,跨过暮色降临的沟渠,去寻找葡萄。
但天气仍然炎热,灌溉者在用水洗去脚上泥巴,我问他葡萄在哪里,他看了看我,并不回答,他只想洗尽脚上的泥巴,然后回家。
那么多葡萄挂在架子上,在等着我们。剪刀和竹篮派上了用场,力与力臂的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暂且不去想它。
太热了,我们带着汗珠和葡萄钻出大棚,灌溉者已经不见,太阳完全落山,天边的晚霞很好看,大地更加空旷,竹篮里,剪刀和葡萄安安静静躺在了一起,它们已忘记了几分钟之前的对立。
白天的粉蝶
中午,拉动窗帘时,惊动一只粉蝶,它突然从窗帘后面飞出来,在卧室里飞窜。应该是昨晚开窗时,它冲着灯光飞进来的,但一夜过后,它竟然还没有死掉,很多小虫都只有一夜的生命,贴在日光灯管上,白天时会在地上看到一层虫尸。
粉蝶仅仅需要一束光,而在白天,光芒太大了,因此,它几乎是个瞎子,慌张得乱窜。对于这只粉蝶来说,没有适时地死去,真是个意外的悲剧。
我看了几页书,没去管它,书里也有光芒渗透出来,但它无法替代强大的白日之光。
我合上书,夜晚就来临了,那只粉蝶竟然没有出现。
它肯定已经死去。
或许在遥远的雪山。
或许在离我们不远的暗黑城堡。
雀
晚上七点多,烟花炮竹突然响起,我正骑车经过十字路口。麻雀炸了锅似地,从两侧小树上蝗虫般铺天盖地地惊飞,扑向空中,然后陆续落到电线和变压器上,又惊魂未定地乱窜。
路灯亮起,夜色还没完全落定,昏黄的天空麻雀翻飞,让人有一种吊诡的感觉,我骑着车,感觉在扑向它们和它们后面的昏黄天空,哦,也许是大海。
但我迟疑了,走神了,绿灯亮起来,身后车喇叭在提醒我,我决定从另一条路绕开烟花炮竹,身后麻雀仍蝗虫般飞窜,与人类生活在一起,它并不了解繁杂的人间事,就像我每天抬头看天,仍不了解吊诡的天空。
终于
终于起了一阵风,下了一场雨,暂时摁住皮肤上的火浪。燕子从屋檐下的窝里飞出来,在雨中翻飞,一只鹧鸪在球场上空享受滑翔,它们很久没有如此舒适地表达满足的快感了。
人是最难调待的物种,怕冷又怕热,害怕失去,又忧心所得。树木和鸟儿,只有简单的年轮和单纯的心。
终于,被你领悟,那燕子的翻飞,鹧鸪的滑翔,以及树木和鸟儿的心,空中线条无须烦忧,它们各有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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