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晓威老师好,让我们从这个短篇小说开始。《马桶》这个小说,构思很奇妙,用第一人称写了一个爱情故事——或许只是爱情的一部分,甚至是令人遗憾的部分。而且于老师还用了一些悬疑的元素。我的第一个问题是,这部小说的起点是在哪里?
于晓威:谢谢小饭兄的提问。我是想写一个跟爱情有关的故事,或者说是爱情的一部分,因为我们看不清它的完整形象。“起点”的意思,如果我理解为构思的起源的话,那它就是马桶本身。近年来我装修自己的房子和工作室,经常会去网上选马桶,有一天看到一个有意思的链接,男人站着用完马桶,该不该将马桶坐圈放下?竟引起了无数人的争论和探讨,甚至有人列出了相关的数学公式(从行为学角度来讲,到底男人掀马桶坐圈次数多,还是女人盖马桶座坐次数多)。这是一个问题,每个人可能都会遇到。比如我,回想了一下,也曾跟妻子开玩笑地辩论过这个问题。理论上说,谁去使用,谁就自己图方便好了,如果全依赖男人,男人的辛苦程度将是女人的两倍或四倍之多。但是我女儿当时从旁边说了一句话,你是男人,该多为女人着想。我想好吧。于是我想写这么一篇小说。
小饭:哈哈,看来还是女儿的话最管用,带有启发性。那么回到“马桶”,我感觉这个意象在小说中可能包含某种至关重要的隐喻,一开始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后面我也在思考,这个意象隐含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您可以说说吗?
于晓威:“马桶”隐含的内容就是男人和女人可能存在的不同的认识事物的方式。另外,我非常喜欢马塞尔·杜尚,他用一只小便器解构了艺术史,我当然也可以用马桶作为小说的标题。
小饭:了解了。既然说到杜尚,我看到资料,说于老师在高中时代是专业学习美术的,后来还在鲁迅美术学院进修过。美术方面的学习和创作,对文学写作方面的帮助大不大?比如,你有没有写过以画家为主人公的小说,塑造过一些画家的人物?
于晓威:写作时间太久了,二十年或三十年,你需要喘口气歇歇。这就好像当年我们在上海昏暗的房间里,我俩每天打乒乓球的时间可能超过了写作的时间(我多么怀念那个时候的动作和激情啊)。绘画首先能让我歇歇,文字不断使人的思想向内转,而色彩会使人的精神向外宣泄,它们彼此是一个很好的调剂与中和。尤其是现代派绘画,对文学写作的结构、意象、斑驳性的审美会起到一些好处。我觉得你也应该尝试着绘画。老实说,它不需要多少基础。它跟写作还不太一样。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写过以画家为主人公的小说,就像我至今没有写过以作家为主人公的小说。原因很简单,我一直觉得我熟悉的东西,别人也会厌烦(笑),所以我尽量把笔触伸向其他领域。
小饭:我记得当年咱们在上海的房间,又宽敞又明亮……被你说的我愣了一下。我想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我猜不出你把明亮说成昏暗的原因。要不你坦白一下?而且关于打乒乓球的记忆,我回想起来总是首先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你则强调了时长。关于记忆,你是怎么安排的?你是否觉得在我们人生中发生的一切变成了记忆,这是一种终极资料性的财富?
于晓威:呃,我也很愣,是我说错了么?也许与北方相比,是上海季节的原因?比如总是闷闷的,湿湿的,雨热同季。也或者是,我们学习和住宿房间朝向的原因?平房,我觉得总是见不到阳光。虽然那时候我们也不小了,但是远没有今天显得如此断烂朝报,它还青春。青春在我眼里,总是晦朔不明或者是阴暗的。当然你比我年轻多了,正好小一旬呢,我们同属狗。十七八年前,你属于更年轻。你沉浸于胜利的喜悦是对的,但我确实更多记住的是你凌厉的身影,憨厚而坏笑的表情,以及你在发球时,隐藏在眼神背后的明亮的沉思。那时候我会想,我们终有一天会大江南北,天各一方,再也不会如此集中地在一起从早到晚地打乒乓球。我对回忆没有整体性,是一些碎片和局部,但这种回忆不仅对文学是一笔宝贵财富,它对人生也是。就像今天,付出多少也换不来了。
小饭:尽管不积极,但怀旧肯定是人生幸福事。我是这么认为的。几年前有人说你至今还在用纸笔创作。现在恐怕不会了吧?纸笔创作和用电脑写作,这个话题也许有点老旧了,不过我还是很想听听于老师你的经验之谈。它们之间的区别在哪?
于晓威:我愿意真诚地说老实话,哪怕被朋友们骂我装。首先是怀旧和习惯。前几天恰好还有一位朋友聊起来我当年的写作,那个年代没有电脑,没有复印机,你只能手写。投稿往往超重,省吃俭用,连邮票都舍不得买,但还是得写作,得投稿。慢慢的,就习惯并喜欢纸上被钢笔磨出的沙沙声,觉得它似乎有一种潜在的力量,也训练你的韧劲。后来,浸淫文学时间太久了,就一直保存了那种敬畏的初心,不想改变,尤其是,四十岁左右读了《庄子》,里面讲一个事情,子贡南游,遇一农人浇菜畦时,“凿隧而入井,抱瓮而出灌”,于是问他,何不使用机械?那会轻松省力得多。农人回答:“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这使我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文学本来就是使人“返朴”与“怀真”的事业,太科技太便捷了,会使人泯灭某种“钝性”,而在我看来,这种“钝性”也许是最宝贵的。电脑写作会更便捷,而手写更是漫步和享受。我相信很多人还是愿意在纸上写字的,比如书法,那么多人愿意写书法和练书法,大概不都是奢望为了能卖钱。当然,我的以上想法,只是为自己手写来辩解而已,不代表什么普遍的道理,更无意于得罪他人。事实是,近几年如果有特别着急要的稿子,我也会用电脑直接去写。
小饭:那这篇《马桶》是用电脑写的还是用纸笔写的?我猜测是电脑。
于晓威:你总是那么狡黠。跟聪明人交朋友,会让我每每感觉眼前一亮。
小饭:于老师这么说我都快没办法接话了。我想接着问与此相关的问题,你曾经说“手写首先有助于不写废话”——这也是我看到有趣的说法。在文学作品中,“废话”通常是必要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修辞都是一种“废话”,说的好听就是“闲笔”。于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废话”,又会避免自己写下什么样的“废话”?
于晓威:哈哈,有趣的问题!小饭兄机智,在给我设圈套(笑)。我觉得,假设我们承认电脑写作更便捷,手写就比较辛劳的话,在这个生物性的辛劳中,你潜意识会让自己写得更俭省,更凝练,更少废话。同时,在纸上修改会涂抹句子,它们会留下痕迹,这种痕迹会直观性地在纸上呈现一种对比——你的目光由此不断推敲,它们究竟修改得好不好、对不对?而电脑的修改就会直接消除句子,不存在直观的对比。尤其是,当一个句子或一个词,被你改变或涂抹了三遍以上。在我看来,前辈作家说的这种做法仍旧是对的:“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如果从修辞学角度来讲,那种类似“闲笔”的废话,那种不仅为“叙事”服务、更是为“叙述”本身服务,或者干脆是出于某种策略和充满智性与张力的“废话”,恰是我所喜欢的,因为它们是内容的一部分。
小饭:于老师用了很多专业术语,这段感觉你是一个搞学术的。我也听到看到有人说你是“对存在和生命的思考者”,那么于老师平时关注一些哲学方面的书籍吗?在一些终极问题上,于你而言,时间是什么?生命又是什么?
于晓威:我确实喜欢读哲学书籍。于我而言,时间是我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一种刻度,生命是我尚能感知友情、亲情、爱情的一种容器。
小饭:嗯,爱情是什么呢?你寄希望于读者在自己的作品中更全面的了解爱情吗?比如我,我在《马桶》这篇小说里,看到了你对爱情——尤其是在物质生活影响下的爱情——的失望。我期待于老师对我的纠正和反驳。
于晓威:只要人类还没有灭绝,对爱情的了解就没有全面和终结。后一个问题,我既想反驳你,又坚决捍卫你。
小饭:众所周知,我们都是“爱情”的结晶,按照某种传统的说法。但是于老师的说法里,我感觉人类的存在才是爱情的前提。我们通常意义上的爱情也确实应该发生在人和人之间。那你觉得,是先有人类,还是先有爱情?
于晓威:上天创造人类的初衷,我猜是让他们相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命题不同,这是人。唯一的人类,不是其他物种。
小饭:那你有没有担心过人类的未来?比如说有没有担心过人工智能的发展或者有些人会定义为“过分发展”?很多人认为人工智能即将代替包括作家在内很多文化行业的工作,你怎么想这个问题?
于晓威: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十八九岁的时候,受荣格、池田大作以及罗马俱乐部等世界人文主义著作和研究的影响,担心过人类的未来发展。后来,明白了人类经济活动的规律、世界各国社会发展的内驱,还有人性自身的缺点等,我不再担心这个问题,或者说,我们担心也没有用了。十多年以前,我注意到我们传统的社会发展领域不再使用“增长”这个概念了,开始使用“发展”的概念,可能我们也知道,“增长”是有极限的。我为此乐观了一阵。但是总的来说,世界还是在竞相喧腾,竞相发展,这个趋势没有变,也变不了。所以,我现在不再担心这个问题了,我宁愿相信一切事物都有它内部的自洽法则。
人工智能会否取代包括作家在内很多文化行业的工作,你这个问题提得好,我得仔细说说我的认识。首先这里有两个方面需要厘清,一是“行业”与“事业”的区分,另一个是文化领域内部的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或泛文化)的区分。人工智能会对行业性工作造成冲击(其实我觉得也不叫冲击,它是一种充实和发展),因为人工智能的核心显现是信息和算法,因此它对某些机械性、技术性、社会程序性领域的事物产生重要影响,但对事业性、非机械性、非程序性的事物不会产生多少冲击。另外,就文化领域而言,文学创作属于精英文化的一部分,属于心灵事业,属于极端个体化的作业,而非集体化和协作化,我不认为它会对真正的文学创作和作品产生冲击,它可能会对大众文化与泛文化产品形成影响,比如,当初电脑喷印以及数字字库的出现,对美术中的流行广告产生后果,使很多会写美术字的行业画家变得无事可干。那么未来,就艺术来说,人工智能可能继续会对音乐里的某些创作,尤其是电声编程以及视觉艺术中部分的流行性美术创作产生影响,对视觉文案和办公文案等产生影响,甚至对某些具有非排他性质的摄影、篆刻、雕塑等产生影响,但对真正的文学创作不会产生多大影响。因为文学创作,它首先是语言的艺术,文字这里面包含每个人独特的生命的基因和密码,那么,这也就回到了什么是文学,尤其什么是小说——这个艺术本身的命题:只有一种情况会使人工智能对小说带来冲击,那就是,小说仅仅专注于故事和情节的设计。从理论上来说,因为信息和算法,人工智能会给你任意组合与提供几千万、几百亿甚至是无数种的情节和故事,如果小说的宗旨就是讲故事,那么小说自身就要陷末路,这个甚至不需要人工智能来消灭小说,小说自己就会消灭小说。但是文学创作中的语言,小说的独特叙述,人工智能就消灭不了。举个简单例子,文学创作中的留白,欲说还休,张力与默契,这些极具个体化、非线性化的叙述本身的特征,包括它们与作品整体内容以及思想的互动,勾连,乃至浑然天成,人工智能太难做到了。说爱你是容易的,跟你调情也是可能的,但是男女间眉目传情、心照不宣的眼神互动,人工智能怎么能做到?这些都是心灵的事,是文学的事。
小饭:你的作品中确实有很多“哲思”——有不少评论都这么写。也有人说过度的哲学阅读和思考,有时候反而会影响创作的生动,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于晓威:也许是敝帚自珍,也许是习焉不察,我的创作肯定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是我想说,这不是“过度的哲学阅读和思考”所导致的流弊——如果我存在以上问题的话。对人文学科的从事者来说,我觉得,多多阅读哲学是应该的,而进入创作来说,就仿佛是“道”与“器”之间的关系,我宁愿说在器物层面、在技术层面,我存在不足,这是我的能力不逮,但对“道”的需求,我远远不够。
小饭:那你以后会考虑写一些社会科学方面乃至思想伦理方面的作品吗?据我所知,有不少小说家,尤其是在高校任教的作家会尝试,而且取得了一些成绩。
于晓威:我取得不了什么成绩,暂时也不想写。但我确实一直想写本小册子,跟社会的、审美的、人伦的、思想碎片有关,比如卢梭的《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思》,但是比那亲切和好玩,或者说比那浅薄很多也行;或者是像梭罗早年写过的那些小册子一样。我只是想记录我想到的,或者我应该想到的东西。这跟其他人无关。何况小饭兄,你是华东师大哲学系毕业的,你比我睿智,你不要弄得我很不好意思(笑)。
小饭:在大学里我成绩不算好,睿智更谈不上。如果在你笔下,我大概更多的是《马桶》这个小说里那个韩国友人的形象——作为提问者我原本不该说这些,但说完这些我有了新的问题,你写过你身边的朋友吗?在这方面你会不会有某种道德的自律?
于晓威:像你所感受到的,我可能记忆欠佳,我的回忆经常是一堆碎片,因此,在小说里完整地写一下身边的朋友,不仅非我所愿,我也很难达到。身边的朋友、他们的经历碎片、思想,会对我小说产生一些启发或影响,这个不消说。因为我不会完整照搬生活里的某一个人,很多是出于想象,更不会把某人写成恶棍,因此我较少会存在道德的影响。
小饭:关于文学,于老师的最高追求是什么?有没有想过自己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作家?希望自己更接近与哪几位作家达成的作品成就?在这么多年来的学习和创作中,是哪些作家会让你觉得不能停止这一切?
于晓威:我对文学其实没有什么追求,能尽量写点,并且在写作过程和实践中,能够不断遭遇有趣的事和有趣的人,能够学到未知的东西,能够体验到友情(比如这篇小说被朋友催、这篇访谈被朋友下功夫在做,我从中都会感受到被信任的感动和快乐)。“有没有想过自己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作家?”我想就是这样,有一天写不动的时候,有人偶尔会想起来,咦,这厮写不动了,但做人还够格。我敬仰一切让我值得尊敬的作家。在这么多年来的学习和创作中,海明威、加缪和卡佛等作家,让我觉得不能停止这一切。
小饭:我确实不应该直截了当问一个作家你的追求是什么?这会搞得大家都很尴尬。但在你的回答里,你依然说出了你所尊重的前辈作家的名字。举个例子,海明威。大部分现代作家都没机会和海明威一样生活在那个跳动的年代。这个时代,可以被“采风”,可以用来被感受的东西,跟那时候或许是没法比的。作为作家,你会因此遗憾吗?那这个时代的作家们有没有相比海明威,只是举个例子,更有一些所谓的创作优势的地方?
于晓威:每一个时代都有它的遗憾。但是我们都喜欢一个开放的时代这是没错的。至于“采风”,《诗经》就是采风所得。朱朝瑛说:“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采风”本身没问题,我记得略萨和毛姆也说过同样的意思,他们想去占有局部的、待了解的生活时,往往也是临时的、短暂性的去了解一下,也或者干脆就是在某个陌生的城市街头坐一会,抽根烟观察一下行人,仅此而已。关键是,采风的内容恰好与作家的兴趣相一致,并能出现真正的好作品,这往往需要缘分。海明威是自杀而死的,杰克·伦敦、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伍尔夫、茨威格……许多国外作家都是自杀而死的,这是他们的时代的不幸吗?如果这个理解成立的话,那么好吧,那我们很幸福,我们活得都还好,这是我们的创作优势。
小饭:那还有一个相对严肃的问题:于老师您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写作者,有没有某种自以为是的天赋,让你在这个领域,有信心继续下去?也不会担心自己是一位西西弗斯。拜托,请不要再过于谦虚和搪塞我这个问题了。
于晓威:作为一个写作者,快三十年,至今还热爱阅读,思考,热爱文字,而且又那么敏感,我觉得这是命定的事,你说是天赋那我接受。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愿意继续走下去。我二十年前比三十年前写得好,我现在比二十年前写得好,那我就知道,我不会成为西西弗斯。这就够了。我一旦觉得我可能在重复自己做一件事,那我就改去做别的。万幸现在还没有这个感觉。
小饭:我知道于老师也做编辑工作,什么样的作品会让你,作为一个编辑,同时作为一个作者,击节赞赏?这些年更多被作者们“激励”,还是会因为大量的阅读来稿而产生些许的厌倦?
于晓威:既深刻又有趣、既新鲜又亲切、既机智又冷峻、既生动又朴实、既人性又高傲——我羡慕和懊恼我竟然没写出这么好的作品——它们令我击节赞赏,同时,一个错别字也没有,这样的认真也令我感到舒服和折服。从概率和经验意义来讲,刊物发表的作品数量肯定大大少于你读稿的数量,写得好的远比写得平庸的要少,因此,说老实话,我经常会产生厌倦。
小饭:这些年来,你对文学和写作,最大的“改观”——文学上观念的改变——有没有?有的话是什么?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文学观念是在何时在你身上固定下来的?
于晓威:有。我对文学观念的改变,更多不是来自文学内部,而是来自个体生命所体验到的外部。这个观念的改变就是,我年轻时的许多认知是不真实的。
小饭:这个我必须让于老师展开说说。在可以被描述的地方,是谁曾经欺骗了你?蒙蔽了你?你又是何时何地“觉醒”的。这种觉醒之后,给你的人生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
于晓威:在可以被描述的地方,它就不是来自个例,而是一个混沌的集合的概念。这似乎是一个悖论。但任何发自个体的蒙蔽都不足以引起伤痕或觉醒,因为这不值得。比如说,旧年代里的一个小脚女人,她只是被她丈夫约束裹脚与缠足,后来又放开,这不构成觉醒。但是,只有一种情况,当裹脚被认可是一种美、一种时尚,又当社会习俗或规约变了,以放开手脚为美的时候,这个个体的裹脚女人的觉醒,才会是痛彻心扉的。这种觉醒就是悔恨一生。
小饭:最后一个问题了。在生活中,你会对什么产生恐惧?比如,时间。
于晓威:我对时间没有过多恐惧,尽管也心有戚戚,但也只不过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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