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麦克白,莎士比亚四大著名悲剧之一。多年来人们将麦克白的“弑君夺权”归咎于:赫卡忒的评价“为了一个刚愎自用、残忍狂暴的人;他像所有的世人一样,只知道自己的利益,一点不是对你们存着什么好意[1]”。一个权欲操纵的傀儡,然而谁又能真正了解麦克白的所感呢?他也曾迷茫与痛苦,他也曾陷入人生的两难境地。文学创作是通过作家对社会生活的理解、反应、阐释、而产生的。这创造是“透过生活真正的表层对社会生活内蕴做出艺术的揭示和表现。”莎翁在这里不仅仅是简单给我们展现一个英雄的毁灭悲剧,而警示人们对欲望的节制。更重要是对其中所蕴含人生两难境地的疑问。而本文将从人本主义出发,回归人的世界,从人的本身,以“需求”层次上的满足与否做为评判标准。来对麦克白“弑君谋权”进行全新的阐释,并试图寻找其行为的潜在合理性,这不是为麦克白的辩护,而是回归人本身,是一种对人本质的呼唤。本文从一种全新的视角出发,力图还原莎士比亚笔下的那个“人本”的麦克白。更是想和莎翁一起探讨人生的两难境地。
关键词:“马斯洛需求层次” “人本主义” “两难境地” “历史性” “麦克白”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由人本主义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美)所提,该理论中的五种需求,被他像金字塔一样按层级排列,它们分别是:
(1)自我实现需求(Self-actualization)
(2)尊重(Esteen)
(3)爱和归属感(Love and belonging)
(4)安全需求(Safety needs)
(5)生理需求(Physiological needs)
而这些需求还可以进行两级分化。最低等级的需求有:生理、安全、归属以及尊重需求。这些需要之所以处于低端,是因为这些需求来源于对周围物质或者环境的缺失性追寻,满足这些需求所具备的条件比对高一等级的成长需求——自我实现要简单的多,而高一等级的情况则更为复杂,例如,当尊重需求没有被满足时,他们为了寻求别人的肯定,人就会变得特别爱面子,容易受到虚荣的吸引。但包括真善美在内的“自我实现需求”,它实际上是对人生最高精神境界的追求,此需求未能满足的人,会因其内心空虚,急需做某些“人”应做之事物充实内心,让其感受到自己没白活这一世。因此追求自我实现的人,他对于价值观、道德观的重视胜过财富、配偶的追求,以及为了取得尊重感而做出的努力。这在麦克白身上也得到了相应的印证。人的内在力量不同于动物的本能,属于人本主义心理学的马斯洛需要层次的内涵指向于人的行为是受意识支配的,具有目的性和创造性,人们追求的是其内在价值和内在潜能的实现,这乃是人的本性。而本文中的麦克白就在对这五种需求持续追求的境遇之中不断变幻。本文结合具体文本和相应史识,以尊重文学创作的态度,对麦克白“弑君夺权”的行为做出创新性分析。
一.多重身份的转换——? 内容摘要:麦克白,莎士比亚四大著名悲剧之一。多年来人们将麦克白的“弑君夺权”归咎于:赫卡忒的评价“为了一个刚愎自用、残忍狂暴的人;他像所有的世人一样,只知道自己的利益,一点不是对你们存着什么好意[1]”。一个权欲操纵的傀儡,然而谁又能真正了解麦克白的所感呢?他也曾迷茫与痛苦,他也曾陷入人生的两难境地。文学创作是通过作家对社会生活的理解、反应、阐释、而产生的。这创造是“透过生活真正的表层对社会生活内蕴做出艺术的揭示和表现。”莎翁在这里不仅仅是简单给我们展现一个英雄的毁灭悲剧,而警示人们对欲望的节制。更重要是对其中所蕴含人生两难境地的疑问。而本文将从人本主义出发,回归人的世界,从人的本身,以“需求”层次上的满足与否做为评判标准。来对麦克白“弑君谋权”进行全新的阐释,并试图寻找其行为的潜在合理性,这不是为麦克白的辩护,而是回归人本身,是一种对人本质的呼唤。本文从一种全新的视角出发,力图还原莎士比亚笔下的那个“人本”的麦克白。更是想和莎翁一起探讨人生的两难境地。
关鍵词:“马斯洛需求层次” “人本主义” “两难境地” “历史性” “麦克白”未能满足“麦克白”精神层面的尊重的需要
麦克白的身份在莎士比亚的笔下是多重的。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他是英雄的麦克白、在朋友班柯面前,他是勇敢的麦克白,而身处国王面前,他是带有血缘关系的臣子麦克白。而在这些身份的变化之中,而麦克白的需求的满足与否,是始终打着问号的。
1.“英雄的麦克白”——“尊重需求的部分满足”
“英雄”的麦克白是莎士比亚最先为我们描述的,也是麦克白最先收获的。(但这是游离在文章表面上我们所能看到的,而在这之前的麦克白究竟是怎样的,则像太空之中的星图一般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激发我们探索的想象。)具体到文章中,则显示在卫兵对麦克白的崇拜:当时交战双方仍处于胜负未定中;正像两个精疲力竭的游泳者……“因为英勇的麦克白不以命运的喜怒为意,挥舞着他的血腥的宝剑,一路砍杀过去……”[2]在这里莎士比亚有意识地极力渲染叛军的强大,用来反衬麦克白的英勇。在这一段台词中可得出三点结论:
(1)麦克白所具有超乎常人的军事才能
(2)麦克白在战场上所展现的英勇无畏的勇气
(3)麦克白的种种英勇行迹收获了部下和群众的崇高敬意。毫无疑问,这一身份下麦克白的尊重需求是被满足的,而这满足,让其个人价值在这一时间段达到了一个高点。
2.“考特公爵”——被国王有所防备的国戚重臣
麦克白所得到的尊重只持续了极短的一段时间,如果麦克白的尊重需求是持续性的,那么他理应被激发出“自我实现”这一更高层次需求。但当他脱下英雄的盔甲,回到“皇亲国戚”——臣子这一层身份时,本该满足他“尊重需求”另一方面的主君邓肯,他的表现却显的耐人寻味。在第一幕第二场中,当邓肯得知挪威军队的入侵时,他不问战况如何,而首先对“主将们”的勇气提出了质疑。再次,当他授予麦克白荣誉曾言:“他所失去的,也就是尊费的麦克白所得到的。”[3]细细分析“考特爵士”所失去的可不仅仅是“爵位”这么简单,“地位、财富、权利、当然还有生命”都是考特爵士可能会失去的。当然这里莎士比亚还埋下了某些暗示,这思想当然是莎翁的,但它是从邓肯口中说出的。我们常说作品中的人物体现作家的意志,而作家的意愿又何尝不是作品人物的内心感受呢?这些含蓄的语言也暗示了邓肯因麦克白所起的戒备之心。而邓肯在第四场之中,处死“考特爵士”的言语更加体现了这层防备:“世上还没有一种方法,可以从一个人的脸上探察他的居心;他是我所曾经绝对信任的一个人。”[4]回到上层分析,在这里考特爵士失去的除了爵位、权势、财富。也包括那曾经被邓肯所给予的信任,同生命消逝的同时一并失去了。但是,麦克白有得到考特的全部吗?答案是否定的,邓肯认为这世界上所有的笑脸之下都有可能隐藏着狼虎之心,要说邓肯经过此事之后对其他人还能毫无保留的全然相信,那显然是不符合人之常情的,更何况是作为一国之君的邓肯。而这样的戒备在麦克白面见邓肯时所言的迎接词之中也颇有展现。而这看似是对麦克白的功劳的肯定,实则是透露了麦克白的功高盖主已让邓肯心怀芥蒂。要知道麦克白得到的奖赏已经超过了邓肯作为国王能赏赐给一个臣子可以拥有的。而这何尝不是对麦克白的一种试探,如果这时麦克白还不收敛,那么这之后麦克白也就不可能会找到时机暗杀邓肯了。而邓肯对班柯的态度更是体现了其内心对麦克白的戒备:“欢迎你回来;我已经开始把你栽培,我要努力使你繁茂。尊贵的班柯,你的功劳也不在他之下,让我把你拥抱在我的心头。[5]”这段话的首句的敬词虽说与麦克白的相比略显冷淡之意,但放着最大功劳的功臣不管,却要扶植一个新的人臣,这不禁让我们思考邓肯提拔班柯的用意何在?对麦克白的制衡之意便不言而喻了。而有关于国王的警惕,麦克白早在使者到达后便有所察觉,当王的使者洛斯带来王上的褒奖时,请注意洛斯描述邓肯的反应,他对麦克白传达王上很高兴地接到了他的凯旋的消息:在欣喜之外,他还表示出国王对麦克白在征伐叛贼的斗争中所表现出的英勇无畏很是赞赏。“他简直不知道应当惊异还是应当赞叹,在这两种心理的交相冲突之下,他快乐得说不出话来…[6]”这里的“惊异与赞叹”,前后两个词语是有明显的感情上的差异。他赞叹“胜利的功劳”。而“惊异”的感情又是什么呢?是否是对麦克白能取得如此大的胜利以及对其表现出的强大能力的意外的心惊,与担忧呢?若是如此,这感情应该是包含了以前对于麦克白能力的一无所知的震惊与恐惧。结合上文,邓肯此时对于解决功高盖主的功臣的渴求当尤为迫切。当君主透露出的这些许的不充分信任与戒备乃至于杀心的信号时。不仅麦克白所求的持续地尊重需求落了空,就连最基本的生存要求都朝不保夕。那么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原理,麦克白对邓肯起强烈的杀心也是有其合理性的。当然,结合文本不可否认,麦克白本身也对初级需求有着强烈的渴望,这对其夫人也有所透露。不然仅仅出自于对丈夫的爱和对权力的野心。麦克白夫人就会当机立断的同意丈夫“弑君夺权”吗?很显然是不足够的。但总的来说,当麦克白发现自己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朝不保夕之时,“弑君夺权”也就成为顺理成章之事了。
二.“世袭制”取代“顺位制”——客观断绝了麦克白合法索取的道路
“文学是一种语言艺术,是通过语言来表现处于历史进程之中的人的世界。”莎士比亚的时代是一个由“班柯后代”所统治的时代。统治者们坚信君权神授,他们拥护王位世袭制。然而在参考霍林西德的《编年史》中却发现了关于王位继承的另一种模式。“苏格兰国王邓肯指定其子马尔康为肯勃兰亲王,这一事件成了苏格兰王位继承历史的一个转折点:苏格兰从此确立长子继承权。[7]”但根据传统的王位继承制,如果邓肯没有指定的王储且在自己的孩子成年之前驾崩,那么做为邓肯表弟的麦克白便有权继承王位。由此可知,这种由国王指定王储的行为实际上颠覆了当时苏格兰传统王位继承制。而这种颠覆从文学的角度看也是存在意义的。学者王忠祥认为:"莎士比亚对霍林西德的苏格兰历史中的相关材料所作的第一个重大的改变就是"在编年史中,邓肯是一个昏庸无能而又自私自利的国王,他无视最近最长的亲属麦克白有治国的功劳和优先登位的权利,竟指定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8]在文中,莎翁没有给予麦克白为自己作辩护的机会,即使麦克白比马尔康更有权继承王位。因此,在“无视”麦克白这种“应当且正当的需求”的情况之下,邓肯在剧中才会是:“我的忘恩负义的罪恶,刚才还重压在我的心头。[9]”那么也只有在出自“颠覆性行为”可能给麦克白带来极大的政治伤害之下,一个执掌生杀大权的国王才会流露出如此矛盾的语言,以“忘恩负义”的语言,传递出自己内心的愧疚之情。这内疚在邓肯宣布确立马尔康为亲王这时,达到了极点:“我的洋溢在心头的盛大的喜乐,想要在悲哀的泪滴里隐藏它自己[10]”这“盛大的喜乐”与“悲哀”是什么?“盛大的喜乐”表面上是在为国家的胜利,麦克白的功绩而喜悦欢呼,实则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儿子能够顺利登基而行的准备。麦克白以前所期望顺理成当地继位这一想法,在这一种情况下被彻底否定了。因此,本就得不到满足且自己生存需求受到威胁的麦克白,肯定不会停止其追求的脚步。当合法途径被彻底切断之后,麦克白终于痛下杀心。麦克白视肯勃兰亲王为其前途的绊脚石。这也暗示了麦克白“弑君夺权”这一想法在他心中的最终落定。而这也是造成麦克白“弑君夺权”的客观因素之一。麦克白的“弑君夺权”本即是对自己合法权益的捍卫。
诚然,用夺去他人生命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目的,是残忍血腥的。但是,究竟是什么导致麦克白一定要选择此种手法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其背后的原因是需要我们去探讨的。值得一提的是:“悲剧中的邓肯变成了温良的贤君、历史原型中是帮凶的班柯也成了正面人物”,这固然是与莎士比亚创作需要迎合皇室的喜好有关。但从历史再次回到马斯洛理论中,“弑君夺权”后,麦克白的基本需求得到了基本满足,而后出于对自我实现的需要,他表现出对真善美的追求。当麦克白杀害邓肯之后,初步目的的达成使麦克白感到满足。但是在第二幕第二场里,麦克白却陷入了痛苦的挣扎。同样痛苦的挣扎也表现在麦克白夫人的身上,她感觉自己费尽心机,但还是一无所有,通过杀害他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她却没能得到满足。她不知该疑惑还是该欢娱。这时的她却开始羡慕起被她所受害之人的无忧无虑。而彼时的麦克白也因永远无法达到“自我实现”需求而的满足,而发出了悲痛的哀嚎,真、善、美、已与他彻底决裂。此时,无法达到自我追求的麥克白正在为他曾经的错误而导致他无法进入“自我实现而懊悔不已。而后麦克白在自我谴责中无法自拔,他意识到“自我实现需求”是永远无望的、不可能达成的了,从此麦克白的生命将变得空虚无味。无法达到“自我实现需求”的麦克白最终只能报以对人生最深的绝望,做出了对人生对人性最为深刻的反省:人生“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11]”这其实是莎士比亚想向世人所讲述的,只不过借麦克白之口传递给观众。如果生命就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那么又有谁还会选择喧哗和骚动?在那个:“美即丑恶丑即美”的世上。处于“这世上做了恶事才会被人恭维赞美,做了好事反会被人当作危险的傻瓜[12]”的社会现实之中。真正有意义的是什么呢?莎翁没有解释。
无疑,麦克白具有做为一个英雄将军所有的美好品质。但他却唯独不具有当“英明”君主的品质。而这都不是关键,问题是当他还是个英雄的时候,他难道不知道“弑君夺位”是错的吗?很显然他是知道的。但只有当莎翁将他身上所有“美好的、有价值的”一一拿去时。他才懂得那些本质到底有多重要。所以,不是欲望有多可怕,而是正直善良真的很重要。所有人和事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但那代价太沉重了。但如果麦克白不做,那就意味着他主动地将自己合法的继承权拱手让人,那么麦克白到后来会不会一样的后悔呢?所以推广到我们芸芸众生都可能会面临一个两难境地,然而不管怎样,临终的麦克白,举臂高呼“可是我还要擎起我的雄壮的盾牌,尽我最后的力量 [13]”在自己仰天悲壮的感慨中匆匆离世。正如阿尼克斯特所言“悲剧恰恰在于,毁灭的是一个卓越的、真正伟大的人物。”
麦克白的取材来自历史记录,故而要体现一定的历史真实性,但如果就因文章表面所展现的这一些内容,而认为这是麦克白的全部,那就是对文学真实的误解。麦克白终究还是要做为那个“悲剧”被毁灭了。最终的毁灭不是麦克白的死亡,而是本象征着美德、正直、善良的光辉,在那样特定的时代洪流之中,在多方面非必然因素的共同影响下,以错误的方式,步步迈向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但如果最后的断言落在“欲望、原罪”这种盖棺定论式的评判。而忽略其他多方面因素的存在,则将会使得一些潜在的矛盾与冲突得不到解决,从而无法准确且全面地把握分析人物所处于的假定性情景,进而也就无法全面把握人物的性格。如果理性处理这些潜在的矛盾与冲突,才是我们要思考的所在。
参考文献
[1]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悲喜剧全集[M]朱生豪译.北京:中国书店,2013.3:132
[2]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悲喜剧全集[M].朱生豪译.北京:中国书店,2013.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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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悲喜剧全集[M].朱生豪译.北京:中国书店,2013.3:106,106
[6]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悲喜剧全集[M].朱生豪译.北京:中国书店,2013.3:104
[7]William Shakespeare Complete Works,Bate and Rasmussen,[M]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8:1861
[8]王忠祥:麦克白的政治倾向与艺术特色[J]外国文学研究,1982(1):3
[9][10]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悲喜剧全集[M].朱生豪译.北京:中国书店,2013.3:106,104
[11]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悲喜剧全集[M].朱生豪译.北京:中国书店,2013.3:155
[12]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悲喜剧全集[M].朱生豪译.北京:中国书店,2013.3:142
[13]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悲喜剧全集[M].朱生豪译.北京:中国书店,2013.3:158
(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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