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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卖马(外一篇)

时间:2023/11/9 作者: 台港文学选刊 热度: 15431
徐全庆

  马队无精打采地向前走,全无一点战马的威风。也难怪,人每天都只能吃半饱,哪有粮草喂马呢?赶马的司务长也是垂头丧气的样子,步伐显得十分沉重。

  师长喊住司务长,说,怎么,舍不得这些马?

  司务长点点头,说,它们可都是咱们的宝贝呀。

  可咱们也不能让战士们饿着肚子过年呀!抓紧时间把它们全卖了。师长这样说时,语气非常坚定。

  司务长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师长柔柔的目光抚摸着那些马儿,突然,他又喊住司务长,问,怎么只有十二匹马,我那匹白马呢?

  司务长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师长,说,咱总得留一匹马呀。再说了,那匹白马可是立过无数战功的呀,还救过您的命呢,求求您留下它吧。

  胡闹。师长的脸严肃起来,指着那十二匹马说,它们哪个没立过战功,单单留下我的马,其他人怎么想呀?拉去一起卖了。这是命令。

  太阳落山时,司务长回来了,十三匹马卖掉了十二匹,只有师长的白马没有卖掉。师长疑惑地望着司务长,问,这匹马会没人要?

  没有人肯买我有什么办法?司务长不看师长,低着头嘟囔道。

  明天再去卖。师长说,语气十分坚定。

  第二天仍没有卖掉。

  第三天也没有。

  师长纳闷。司务长再去卖马时,师长就偷偷地跟着。有人问价钱,司务长没好气地说,两千块。那人摇摇头,走了。师长走过去,盯着司务长说,两千块,你以为你卖汽车呢?再有人来买,只准要六百,多一个子儿都不行。师长说完,又狠狠瞪了司务长一眼,才转身离去。

  晚上,司务长又把那匹马牵回来了。司务长说,六百也卖不掉。

  师长说,明天再去,卖五百。

  可仍然没有卖掉。

  价钱一降再降,可那匹马却一直沒有卖掉。

  就有人议论,说师长并不是真的想卖马,只是做个样子。

  师长生气了,亲自去卖马。

  师长牵着白马站在路边。很多人都主动和他打招呼,可没有一个人买马。师长更加疑惑。

  这时,一个操着河南口音的商人走过来,师长拦住他问,买马吗?那人打量了一下师长,又打量了一下白马,问,多少钱?

  二百块。师长说。

  二百?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好的马只卖二百?我买了。那人说着连忙掏钱,可却发现没有带钱,满脸遗憾地说,我身上只带了一点零钱。

  师长问,零钱有多少?

  只有三十多块钱。

  行,卖给你了。师长说着把马缰绳递给那人。

  那人一脸惊喜,连忙把一把零钱塞到师长手中,抓过马缰绳就要走。

  站住。躲在一边的司务长跑过来,大喝了一声。

  那人吓得一哆嗦,马缰绳掉在地上。司务长说,你知道这是谁的马吗?这是我们彭雪枫师长的马,彭师长还得靠它打鬼子呢,你怎么舍得买彭师长的马?

  那人望着师长,问,您就是曾经驻守在河南桐柏山下的彭雪枫师长?

  师长点点头。

  那人把马缰绳递给彭雪枫,您怎么可以没有马呢?这马我不能买。

  彭雪枫把马缰绳又塞到那人手中,说,这马已经卖给你了,我再把它要回来,那我彭雪枫成什么人了?彭雪枫说完,快速离开了。

  第二天天刚亮,彭雪枫突然听到一阵战马嘶鸣声。彭雪枫正在发愣,卫兵来报,咱们卖出去的十三匹战马全回来了。

  彭雪枫跟着卫兵去看,只见十三匹战马昂首立在风中。他那匹白马马背上有一封信,信上说:彭师长,我把这十三匹战马全买回来了,现在再卖给您,您要付给我的是日本鬼子的人头,越多越好。

  神医归来

  肖玉楼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五年前被他医死的人。

  那人下意识地想躲开,但看肖玉楼正直直地盯着他,就僵在了那里。那人说,我还活着,你好像并不惊讶。

  肖玉楼淡淡一笑。

  肖玉楼是远近闻名的神医。“肖玉楼出手,药到病除”,连几岁的孩子都知道这句流传甚广的话。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无论多重的病,只要肖玉楼还给你开方子,那就还有救。若肖玉楼摇了头,病人就死了心,回家等死了。在当地,肖玉楼就是一尊神。

  但这尊神就差点毁在这个人手上。

  那天,肖玉楼的诊所来了一个女人,破旧的衣服,满身的灰尘,一脸的焦急。女人进屋就跪在地上说,肖神医,求求你去救救俺当家的。原来,女人的丈夫得了病,起初并不重,请了几个医生,却越看病越重,如今已奄奄一息了。

  肖玉楼平时以坐诊为主;也出诊,一般都在十里内。女人住在几十里外,这么远的距离,肖玉楼极少出诊。但见那女人一脸渴求,肖玉楼稍一犹豫,还是随着女人去了。

  病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眼已睁不开了。肖玉楼看了看病人,开始把脉。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但肖玉楼常常只用一个望字,病情复杂时才把脉。肖玉楼把脉极快,往往病人才感到他的手搭在自己手腕上,他就已结束了。神医就是神医。这天,肖玉楼的手在病人手腕上一搭,眉头皱了一下,但随即恢复正常。然后,他就开了个方子,递给女人说,去抓药吧。

  女人的眉头展开了,出门时又回头问了一句,都是什么药,得多少钱呀?

  肖玉楼明白女人没钱了。以前肖玉楼也常遇到这种情况,就不收病人的钱,病人什么时候有钱了再给。他从不催要。有的病人能拖上几年才付清费用,有的实在困难,肖玉楼就给免了。肖玉楼说出那几味药的名称,好在都不太贵。你先赊着吧,肖玉楼说,要是赊不着,就去我那儿抓吧。

  女人虽不识字,但对药还是略有了解,疑惑地说,之前的大夫都说俺当家的得的寒症,你怎么开的是治热证的方子?

  肖玉楼说,他手足冰凉,腹痛腹胀,看似寒盛症候,但脉搏气势流畅,里热壅盛,这是似寒实热。女人迟疑道,他们都错了?肖玉楼仰头看向屋顶,说,他们也配当医生?你放心抓药吧,三天后若还不好,我倒贴你十块大洋。

  几日后,女人再次登门。我当家的死了。她声音很轻,像枯叶随风而落。肖玉楼好似寒冬腊月耳边突然响起炸雷,整个人立刻呆住了。

  肖玉楼再次来到女人家中,女人的丈夫果然已死了。我治死人了?我治死人了!肖玉楼面色死灰,目光空洞。

  肖玉楼把一百块大洋交到女人手上时,女人躲闪着肖玉楼的目光,把头埋得很低。

  回到家中,肖玉楼立刻摘掉了肖氏诊所的牌子,从此杳无音信。

  一年后,肖玉楼才回到家乡,重又挂起肖氏诊所的牌子。肖玉楼完全没有了神医的派头。望闻问切,每一样他都很认真,方子开好,他会再看一遍才交给病人。碰到危重病人,他还会亲自煎药。但他很少坐诊,常常背着药箱四处游历。

  他其实是在找一个人。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这个人。肖玉楼盯着那人,见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分明变成了乞丐。你不是有一百块大洋吗?肖玉楼问。

  那人说,早被我败光了。

  肖玉楼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用了什么高明手段,能在我面前诈死成功?

  死的是我双胞胎哥哥。那人说。

  竟然是这样啊。肖玉楼说着,一脸疑云终于散去。

  那人低下头说,都怪我鬼迷心窍。我老婆听说你离家出走后,天天和我生气,不久就气死了。我也没脸待在村里……

  肖玉楼挥挥手说,不说这些了,你身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人点点头。

  肖玉楼说,怪我当年医术不精,又把脉不细。其实我当时就已发现,你的脉象与一股滑脉有细微差别,却想当然地认为是你连续服错药所致。误以为治死了你,我摘掉诊所牌子,遍访名医,苦读医书。一年后我才知道自己错了。你的身上应有两种热证,我只治了一个。但我能确信没有医死你。你身上应该还有一种我没见过的病,我找你,就是为了治好它。

  那人扑通跪倒在地。

  (选自《故事会》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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