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墙上彩绘的戏装
皮影人亮眼，我举臂投足
模仿拍了一张照；
像在演戏，有点儿搞笑。
待走进皮影世界
看到幕后舞弄操作杆的手
那些抽去骨头和血肉的皮人；
我兀自心惊，收回笑纹。
似乎看到世相的投影
赶紧护住出窍的灵魂。
春日观鹭鸟
又见一群白鹭回迁汾河
在碧水湿地上，或怡然独立
或戏水追逐起舞上青天
一个爱鸟者心怀为之敞开。
我喜欢这静与动的和谐
自然与人的和谐；
从鸟翅扇动的节拍感受
迁徙族追梦春天的魂魄。
我招招手，向鹭鸟们问好
也向留守汾河岸度过寒冬的
灰喜鹊麻雀致意，向天边
正在赶来的天鹅致欢迎词……
鷺鸟们似乎善解人意
组队一圈圈向我这边飞来。
爱鸟日，关注麻雀
我对麻雀关注已久。
雀乃弱者，一年四季披一身
泥灰色的羽衣；远不像
身着丽服的鹦鹉巧舌讨喜。
据说雀们腿脚有暗疾，只能
蹦蹦跳跳地啄食，羽翼也弱
没有候鸟远征避寒的本事；
至于巢穴，若租不下树洞
就在灌木丛潦草地搭窝
怎扛得住风暴和雷雨摧打呀！
我视麻雀为友。今天爱鸟日
特意去汾河岸看望这些弱小
而顽强存活的生灵；
撒几把米粒，雀们却一轰飞远。
难道还因祖上曾遭全民剿杀
仍对人类保持警惕？
澄明
山水青绿一行白鹭上青天
雷雨过后几朵白云绣碧空
我向往大自然的澄明。
大雾弥天往往是太阳亮相的前奏
夜行者心存北斗和启明星
我体验过迷失后豁然开朗的澄明。
敞开心扉胜过闭目视听
洞穿人性中的丑恶，借大度的
春风冰释纠结，是智者的澄明
澄明是一种心境。老来
不再盲目跳摘高处的硕桃
以肩助人登高，乃人性的澄明。
走进急诊中心
连走廊也支起了病床，满目
吊瓶氧气袋，惨白和焦灼的脸；
监护仪上数码闪烁警音滴滴
白衣绿衣天使们进出匆匆。
刚推走一位上手术台，门外
又传来急救车刺耳的呼叫声。
走进大医院急诊中心
生命大口喘息的氛围压得
我喘不过气。这黑色幽灵出没
生命告急的禁区；
一声突起的哭喊意味着又一个
生命碎裂，引我心头一阵悲悯。
家里那台缝纫机
家里那台缝纫机，蝴蝶牌
上海造，当年母亲和妻子
踩响机声铮铮缝补清贫的岁月
几经乔迁相随，已有半个世纪。
我称其蝴蝶机，台板双翅
一合即成书案常供我读写；
想象蝴蝶之美，表达庸常日子
里的真善美，也不忘抨击丑类。
如今这老物件闲置于阳台
老妻偶尔做活，我帮纫针；
手捏线头好一阵子才穿过针眼
相视一笑恰似迟暮生活之况味。
【作者简介】梁志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诗集《冶炼太阳》《俯首人间》等，有《梁志宏文集》《梁志宏文集续编》行世。曾获《诗刊》优秀作品奖、首届绿风诗歌奖、《山西文学》2008年度非虚构作品奖等，2011年获授《都市》杰出诗人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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