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秀和俊波是高中的同班同学。农转非，俊波全家去了父亲工作的煤矿，成了市民。进入青春萌动期的冬秀一直在暗恋着俊波，只是羞于表达。面对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突然离去，人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学习成绩一度直线下降。
俊波技校毕业后，成为一名煤矿工人。冬秀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乡村教师。
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夏天，俊波与师傅贺二狗的女儿秋云结婚了。隔年秋天，妻子秋云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当了父亲的俊波，心如吃了蜜，见谁总是喜滋滋的。
女儿三岁那年秋天，俊波一家三口回老家走亲戚。那天，在镇上戏场碰巧遇见了冬秀。
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盯着怀抱孩子的俊波，笑眯眯地说：“俊波，你可回来了。这是？”
俊波微笑着回答：“这是我妻子秋云，这是女儿苗苗。”
自从那天见了俊波后，仿佛有一把刀子刮着冬秀的心。每当天黑后，她就把自己关在小屋内，悄悄抚摸着早就为情郎准备的定情之物，暗自垂泪。不到一月，冬秀就和一位跑运输的大货车司机结了婚。蜜月刚过完不久，丈夫在一次长途运输中因疲劳驾驶出了车祸，夺去了生命。从此，冬秀成了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冬秀的日子不好过。
几年过去，这边的俊波也陷入了人生的低谷。在一次井下冒顶事故中他被砸住了腰，医院诊断下肢瘫痪。妻子秋云半年后突然提出了离婚，把六岁的苗苗留给了他。看着守候在病床前刚退休不久的父亲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不到60岁的人一看像70岁，俊波的心在滴血。
那是一个初秋的早晨，护士换完药后把一封挂号信交给了俊波。十五页的信，他看了足有一小时，一会儿难过、一会儿高兴。“天鹅飞去永不回，良字去点双人配，两木非林心相连，您若理解把心去。”最后这四句话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信是冬秀写来的，他万万没有想到，更想不到自己如今成了残废，她却表白：我很想你。
其实，俊波从同学口中已经知道了冬秀的情况。他内心十分复杂：冬秀是需要有个家，自己也确实需要有个完整的家，为了父亲、为了女儿。但这可能吗？与自己生活了快十年的妻子，竟然忍受不了突发情况，抛女别夫离去。她，会往我这个火坑跳吗？
俊波没有给冬秀回信，他觉得自己是在白日做梦。
一天中午，冬秀突然出现在俊波的病房。一进门，冬秀双膝跪在了他父亲的面前，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俊波父亲叫道：“爹，我要当您家的儿媳妇，伺候俊波一辈子，求您答应我！”
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得白发苍苍的父亲足足呆滞了几分钟。待父亲头脑恢复清醒后，忙用双手扶起一直跪着的冬秀，嘴里不停念叨：“俺同意，俺同意！”泪水无声地从苍老的脸上潸然而下，父亲一步一步走出了病房。
“冬秀，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里是火坑、是火坑啊！” 病床上的俊波急不可耐地喊叫道。
“当初没有勇气表白，我已经后悔得想死。你越不敢娶，我还偏要嫁给你！”
“對你今天的决定，将来你会后悔的！” 俊波仍然不敢面对现实。
“不后悔！我的主意已定，刀架在脖子上，到死也不变。神仙也挡不住人想人，神仙也挡不住人爱人……”
冬秀慢慢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拿出一双珍藏了很久的鞋垫放在俊波手中，腼腆地笑着说：“保存它十年了，你好好看看……”
只见这双色彩鲜艳的鞋垫，上半部分绣着两只鸳鸯把水戏，下半部分绣着一对男女紧相依。中间部分，一只绣着“爱你”，一只绣着“一生”。人物、花鸟、文字背景图案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两年后秋天的一个早晨，一声婴儿的长啼从医院产房传出，向人世间宣告俊波和冬秀二人爱情结晶的到来。
【作者简介】刘平生，笔名凡夫，山西省作协会员，曾获“第三届散文世界杯”散文大赛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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