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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必须有所笃信

时间:2023/11/9 作者: 山西文学 热度: 14180
曹畅洲

  记不清当时为了什么缘故大开其窗,总之那天下午阳光和微风统统从阳台上涌进来。随后,一只麻雀飞进了我30平米的出租屋,在天花板底下振翅飞旋,发出雷电般的噼啪声。它时而掠过顶灯,时而从电视机前划过,在空中飞速穿梭,流弹一般,在精密的人类居室中无知而野蛮地乱窜。人类温驯得太久,一只麻雀都可以带来惊恐。说出来不怕被笑话:当时我的确是惊恐了。事后回想起来当然滑稽,一只小小的麻雀,怎么会把我吓成这样。正如我在小说中写到的:“明明在户外时,所有的鸟看上去都温柔无害,可一旦那种速度来到这间狭小的屋子,它竟能显得如此势不可挡。”那种野生的、迅猛的闯入姿态,即便在它飞去后很久,也似乎仍黏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这一震惊,最后成了《鹦鹉大仙》。因此在构思之初,我首先想到的是人与自然、人与地球、人与动物性之间的关系。小说中有一句话:“自己虽然身处这毋庸置疑的地球,却好像从来都过着和地球完全无关的生活。”大抵是我最想表达的感受。有朋友曾建议把这句话删去,理由是它太过文雅,不够贴合主人公。我同意他的意见,但出于私心依然固执地保留了。一个好的写作者应该敢于对自己残忍,我暂时还没法做到。

  比起这个“鹦鹉”的部分,我其实对“大仙”更为在意。毫无疑问,每个写作者都在探索人在当下时代中的精神病灶。长久以来,我的阶段性结论都是:我们的烦恼,来自绝对价值的缺失。这个绝对价值,未必非得与宗教有关。俗话说“安贫乐道”,重要的是后两个字。孔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回也不改其乐。”颜回乐的正是他的道,即绝对价值。有人批评儒家太过教条,也许是对的。但某种意义上,正是因为它看上去如此教条,才足够成为一种绝对价值。而人活着必须有所笃信。

  我始终认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大众,绝对价值是缺失的。上帝被破除,传统被质疑。我们不知该笃信什么,最后便只能笃信资本——也并不甚笃。譬如我们求职时,除了工资待遇,也往往还考虑这是不是自己爱干的活儿。我们好像什么都想要,但不明白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这么什么都不笃信地活着,随波沉浮,“波波度一生,到头还自懊”。

  这便是我在《鹦鹉大仙》中最想探索的问题:我们该信什么,我们还能信什么,我们是否还有信的能力。于是,鹦鹉成为大仙。在笛卡儿所谓“普遍怀疑”的科学时代闯进了绝对价值,恰如在人类物质精巧的屋室中闯进活生生的兽禽。我乐于在此基础上观察人们的反应与变化,寻找其中跟人性、跟精神内部有关的线索。当然,我目前的书写一定是过于浅薄了。今后还得继续努力,希望能有所进步。

  在创意写作班学习了一个多学期,让我感受到非常明显的变化,我想这主要来自每一次班级讨论中形成的思考习惯。意见的碰撞往往不是为了得出一个确定的共识,而是揭示每个人所看见的路径。也许写作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寻找答案,而是走在路上。在这一点上,它极大地影响了我的写作。

  最后,感谢编辑拜妮的建议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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