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媛媛第一次见面还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是个晚上。那时我还是一名文学青年,当然,现在也是。只是那时我更加狂热,对未来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天晚上我在人民大学附近的一个网吧上网,无意间就碰到了媛媛。我问她在哪里,她说就在学校——人大。我说想不想出来见见?她犹豫了片刻,然后说,好。
其实我们在网上聊天已经很久了,话题主要以文学为主。她是中文系的,所以跟我也有得聊。只是我们一直没见面。
我从网吧出来,很快进了人大,在约定地点第一次见到了媛媛。
她长得不好看。
我只能这么说。
我知道她是一个有个性、有想法的妞,偶尔也愤世嫉俗,如果她再长得特别靓那可真叫完美了。所以一般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
长得不好看就不好看吧。
其实那天晚上我绝对可以把她搞定,就像我搞定那些女网友一样。但是我始终也没这么做。我们只是在一个葡萄架下的长椅上并肩而坐,我跷着二郎腿,她则很规矩地坐着,说话柔声柔气,像个大家闺秀。
我们又照着网上聊天的路子聊了一番文学,竟也不倦,最后一直到十一点多我看到前方不远的女生宿舍楼一下子黑了——熄灯了。
我送她回宿舍,然后径直走回家去。
这就是我和媛媛的第一面。
后来就渐渐熟了,经常约着一起吃饭、喝酒。
她酒量不大,还自以为能喝,一般一两准倒,二两得叫救护车。喝的一律是小二,太好的酒属于浪费。
有一段时间媛媛极其苦闷,频繁地约我出去喝酒。那时她上大三,我大四。一般情况下我们对坐一晚上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苦闷个什么,问她也不说,总是含含糊糊的。按她的话讲,说也说不清楚,总之很苦闷就是了。
面对她这种状态,我还是很够意思的,必须奉陪到底。有时说着说着就没话了,我们只得相对枯坐。我抽几根烟,喝两口茶水,看到面前的宫保鸡丁或鱼香茄子由冒着热气到逐渐凝固。
她说不清楚就说不清楚吧,可能她真说不清楚,也可能是难言之隐,我从没费劲去想过这些。她叫我出去喝酒我去就是了,很少拒绝,因为在我心里我们是同一类人。
有一次她喝了二两小二后脚下一滑,差点没从饭馆二楼的楼梯上折下去。幸亏我走在下面,支了她一把。
她坐在了楼梯上。
“没事吧?”我问她。
“没事……”她昏昏沉沉地说,也意识到自己丢了人,脸上泛起一片红,赶紧站了起来。
在她坐到楼梯上的一刹那,透过牛仔裙,我看到她的内裤是白色的。
还有一次,那时是冬天,大约晚上十点,我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了,突然接到了她的短信:
“睡了么?”
我说正要。
“想不想出去走走?”
我几乎连犹豫都没犹豫,给她回道:“好。”
那时我们家人也都睡了,整个房间就像坟墓一样安静。我起床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开了门,然后溜了出去。
外面月朗星稀,寒气逼人。看到这景象我感到我就像没有明天一样孤单。
我在街边打辆车,然后找到了媛媛。
她在西单的路边等我,见面后,我们一起进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馆。
虽然已到半夜,但那里还挺热闹。整间屋子热气腾腾。我们点了两瓶小二,一盘爆肚,我很快喝完了自己的,然后抢过媛媛的又喝了一半她的。喝得我肚子里就像着了大火,浑身也热烘烘的。
“出去走走吧?”我提議。
“好。”她说。
在酒馆昏暗的灯光下,她的面容显得很柔和。她一直垂着眼睛小口小口地喝着白酒,爆肚倒是很少吃。
整个晚上她都话不多。
其实我已不会再问她“你怎么了?”这种蠢问题,因为这一问题很好解答,我爸爸就能给出圆满的答案:吃饱了撑的。要知道,每次我爸爸都是这么对我进行心理辅导的,效果不错。
走出饭馆,我对媛媛说: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男朋友。”
我的潜台词是,你被人练练就好了,顺便享受一下爱情,享受一下世俗生活。
“你也不能太不食人间烟火了。”我补充道。
媛媛看了我一眼。
“试试看吧。”她说。
我觉得说这话时她牛逼烘烘的,好像说找到就能找到似的。你以为你是美女吗?我差点笑出来。
我还真不知道她家人是怎么忍受她的。据她自己说她在家里也是经常面沉似水,她爸爸对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又不高兴啦?”不过她是独生女,又是平辈人中唯一的女孩,故在父母面前十分受宠,有掌上明珠的意思。
很多时候,看着她那不高兴的别扭劲儿,我就想,丫肯定是给惯坏了。
从小酒馆出来,我们就开始了不停地走路。那天我们先从西单走到恭王府,那巨大的王府黑咕隆咚的,我们绕着它走了一圈。然后又向南走到北海,从北海继续一直向南,来到天安门。天安门气场十足,虽已到了凌晨依然灯火通明。我们在广场上溜达了半天,从旗杆到纪念堂,最后走出广场,到达前门。到前门时我们都已经走不动了。于是打辆车,我送她回家。在一片黑暗中,我看着她走进一个小区的大铁门,这才返回。
出租汽车风驰电掣地开着,时而上桥时而下桥,坐在车中我觉得自己就像弹跳着在这座城市里穿行。
司机很热情,且是个麻将爱好者,他很羡慕地对我说:“你打了一宿牌吧?”
我说,是的。
那天到家时天还没亮,我重又悄悄地溜进去,然后钻进被窝倒头睡去。
大约九点多我就起了,收拾东西出门上课。
而那天我们家人竟然不知道我已经在外面逛了一宿。
那次夜游之后我和媛媛有很长时间没见。再见面时我已经毕业,去了一家图书馆工作,而媛媛也大四了。
那天我们是在中关村碰见的。当时我下班回家,骑着一辆自行车,车筐中还放着一桶单位刚发的油——好像端午节快到了——我听到路边有人叫我,循声一看,原来是媛媛。
虽然还没到夏天她已经穿上了裙子。我们在路边聊了一会儿。
我说你怎么样?她说一切都好,你呢?
我說我还那样。
她说你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我说已经写完,回头发你邮箱。
她说好啊好啊。
那天她状态不错,在初夏的街头穿着裙子显得清爽。
她说她毕业论文已经完成,正要到福建的一家报社去实习。很快就要走了。
我说那晚上聚聚吧?
她说,好。
结果那天晚上我们又像往常一样在一家随便的什么饭馆里对坐,要了小二,后来我还单点了啤酒。
从饭馆里出来天已经黑了,我们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坐下来。
我问,你是自己去福建么?
她说是。
你爸妈放心?
不放心啊,但是没用,我已经决定要去了。
我看她瘦瘦小小的,口气里倒有一股出人意料的坚决。她一贯如此。我感觉她特别想离开自己的家,离开这个她轻易就能获得温暖与爱的地方。
“你知道么,”媛媛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马路对我说,“我现在所有的苦闷都来自于,我没有男朋友。”
她真是诚实得可爱,我差点又笑出来。
她告诉我,前一阵她找了一个男的,两人是网友。那人在上海,也是个文艺青年。他们通了很长时间的信,挺聊得来的。她想表白,但又觉得对方好像并没有这意思,她因此而苦恼。
她还是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就像当初她轻描淡写地跟我聊文学一样。我想如果我是她的闺蜜她可能会多说点儿,但我不是。
我说,那就祝你好运吧。
她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之后我们就分开了,我走路回家,不知道她是怎么走的。
这之后她就去了福建。
媛媛去福建的那段日子我依然过着自己平静的生活。我上班下班,读书写作。我发现我新写的那部小说有很多问题,这是我之前没想到的,于是又开始改。偶尔我会和媛媛通通邮件,或者看看她的博客。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看她写的东西,发现她文风活泼,比本人可爱多了。在文中她不再是那个苦大仇深的郁闷女,而只是一个小女生。
在博客里,我看到她在厦门的街头突遭暴雨,浑身淋得湿透。她一个人住在报社分的房子,晚上回去时怀疑屋里有人就在门口报了警,等警察来了才敢进去。她还在周末的时候去了南普陀寺,山高海蓝,等等。
她还提到了我。说那次在路上碰见了佟佟,见他车筐里放着单位发的油,很生活的样子,云云。
每次看她的博客我都会会心一笑。我心说这不挺好吗,你就是一个小女生,就做你的小女生好了。
小女生惹人怜爱。
结果等她从福建回来没多久,我就把她搞定了。
一切都发生得很自然。
要知道,我不是一个逮谁搞谁的人,也不是一个谁都能搞定的人,但是对于媛媛,我仿佛在没打算搞定她的时候就把她搞定了。
她从福建回来后我们见了几面,当时已是七八月份,我一个人住在海淀最北边挨近昌平的一套房子里。打电话给媛媛,那时她已经毕业,在家闲着,很痛快地就过来了。
在我那儿,我们一起看碟,聊天。我坐水沏茶,抽烟抽得让屋内烟雾缭绕。媛媛则一直安静地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她很专注地看碟,光着脚,把双腿收上来压在自己的身体下。
中午的时候我会躺在室内正中的长沙发上睡一觉,媛媛则没有午睡的习惯,她从书柜里找本村上春树,快速地翻看着,就当是消化午饭了。
我从午睡中醒来见她还在看书,那专心的样子很是吸引我。
夜晚她会在我这儿住下。我们睡在不同的卧室。我从自己的卧室走到她的卧室,见她正在铺床。
“要不一起睡吧?”我半开玩笑地说。
“去你的!”她很严肃地回我。
我看不到有机可乘,遂打消了念头。一开始我还以为她会考虑一下呢,然后就在半推半就之下和我相拥而卧——我想得还真多啊!
关灯入睡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这事。我想她也许会溜进来,或是对我喊道:“我好孤单!”让我过去陪她说说话。然后我就面容平静内心起伏装着孙子过去了,还像个大哥哥似地有点儿不耐烦地问道:“又怎么啦?”结果可想而知……电视里那些小贱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但是,媛媛并没有这样。她那卧室里一直都悄无声息的。
她长得也不好看,还是算了吧。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我就渐渐地睡着了,一宿无话。
现在回想起来,一开始的时候我和媛媛一起住过三四宿,都是彼此相安无事的。我其实知道如果硬上也是十拿九稳,否则,她没事大老远跑到这里找我干吗?但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虽有冲动,但不大。
我们再次在那套房子里聚在了一起。中午的时候我们都喝了,又从饭馆买了四瓶啤酒提上了楼。回去后接着喝。
很快媛媛就大了,晃着她的大脑袋一副头重脚轻的样子。相信我,她那大脑袋里装的全是汉字,估计有几公斤重,她每天随便翻翻也能看个二百来页书,这一点比我强多了,也是我最佩服她的地方。
我也喝得晕乎乎,属于时刻就要爆发冲动的阶段。
我们一同坐在那张长沙发上,我看到媛媛闭着眼睛,头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她嘴里微微地发出哼哼声。
我一下把她搂过来。亲她的脸。
“我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是……”我急切地说。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扭动着头,嘴里发出的声音依然像是哼哼……
我就这样把她搞定了。
事后没过几天,我们就睡进了同一间卧室。
我记得给媛媛开苞那晚我就像在打一口陈年老井。那口井因为常年干旱十分干涩。
我已脱得赤条条的,试过许多次都不成功。看到媛媛在我身下,她的脚心攥得跟拳头似的。
“还那么疼?”我问。
“嗯……”她闭着眼睛点点头。
我又试了一次,她轻轻地发出“啊”的一聲。
“要不然算了吧?”我有点儿气馁。
“好……”
但是没过一会儿,我又爬到了她身上,再次锲而不舍地欲凿穿那口枯井。
我终于成功了。死胡同变成了大马路,那感觉就像长时间窒息突然吸到了氧气一样豁然开朗。
再看看身下的媛媛,依然脚心攥得跟拳头似的,闭着眼睛双眉紧锁,看不出一点儿乐趣。
我肆意地动着,就像牛仔在表演骑术。我还有意挺直了身子,就像真的在驾驭着什么似的。
最后我射了,不管不顾、十分自私地射了。其实我完全可以弄到外面,但我没有。我一定要让这第一次留在媛媛的体内。我不管她以后怎样,但她这第一次是我的。
我知道我很操蛋,但另一方面,我觉得我这行为和人类登月插国旗也没什么不同。你说呢?
和我在一起后,媛媛果然展现出了她可爱的一面。
她再不是那个郁郁寡欢的苦闷女了。
她会在窗前抱着我一起晒太阳,双手搂住我的脖子。
她说:
“你就是我的大树!”
她还会从床上站起来,往衣服里塞一个枕头,然后挺起来:
“你看!我怀了!”
凡此种种可爱的形象都是我以前想不到的,我不禁哈哈大笑。
媛媛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她活泼、开朗,甚至顽皮。我想这才是真正的她。我曾建议她被人练练,现在想想这一点果然没错,只不过最后是我把她给练了。
我记得那时媛媛在博客里写道,最近她重读了一遍村上春树,重读之下,那些过去看上去不甜的地方她会加块糖,没有味道的地方她则放些盐。呵呵,她现在也有了经验,当然可以这么做。
这些都是这个敏感细腻的小女生的小感触、小欢喜。
“当然,这都要感谢我的那棵大树!”她也没忘感谢我。
渐渐地,我开始依恋她。
作为一名文学青年,那段时间我觉得文学给我带来的大部分感受是焦虑和挫败。我始终在一种低落的情绪中,所以就更不能没有媛媛。
我也跟她讨论过,是不是我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才华?可媛媛说,你肯定可以的,不要想得太多。
那部小说我改好后给她看了,她尽量挑出许多优点,但我能看出来她并不喜欢。每次聊起这一话题她也都不愿深入下去。我心中隐隐作恨:等我写得牛逼了,看你还敢这样对我!
我觉得我因为文学而变得不快乐。但是,如果没有文学你还不如杀了我。没办法,我执如此之深,也算是执迷不悟了。
我因“不悟”,就愈加地依恋媛媛。
那天,我们一起从我那儿离开,车到城里我家的楼下时我竟不想下车。
“我送送你吧。”我对媛媛说。
公共汽车继续向前开了,到达西直门。我又送她上了地铁,陪她一直坐到了宣武门。
一路上我都很少说话。
看我那样子媛媛也不敢多说。她只是一直和我手拉着手,并排坐在一起。
到了宣武门,从车厢中下来我才开口:
“那我回去了。”
“你过来。”媛媛似是命令地对我说。
“怎么了?”我有些纳闷。
媛媛把我带到站台的一边,说:
“好好的。听见没有?”
我说好。
返程的地铁开过来了,媛媛又嘱咐了我两句,这才看着我走进车厢。
往回走的时候我心想,现在和原来仿佛倒过来了。原来是媛媛郁闷我作为旁观者,现在则是我郁闷而媛媛旁观。
世事还真是难料啊。
现在我已十分理解为什么当初媛媛说不出自己的苦闷。因为我同样说不出。
问题太复杂了,我只能这样说。何况,我连哪方面出了问题都不知道……
我只能硬着头皮、摸着黑往前走。所幸的是我还相信自己。
总之吧,那时我的状态就是这样:大部分时间看不见前途,偶尔盲目乐观。但生活总是得继续下去,不是吗?
现在我和媛媛只能周末见了。因为她上班了。她毕业之后不能老在家闲着,于是先在一家报社干了一段时间,最后去了一家音乐公司做企宣,最终稳定了下来。
平常我们只是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一到周末则必须见面,否则她会不高兴。
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会去我海淀最北部的那套房,两人在一起耗上一天,有时也在城里逛商场,或是看场电影、话剧。
因为她后来去了音乐公司,有一段时间我们还频繁去听各种现场。可以说,那时从大牌到无名的各种乐队我们都听过。
但老实说,我根本不想出门。无论是周末也好还是听现场也好。我只想在家写我的小说。
即使我什么也写不出来。
但媛媛热情不减,一到周五就躁动不安。
这让我很烦。
“想出去转转吗?”在电话里她总是这样试探性地开头。
“不想。”我也很干脆。
因此,为这种见面的事情我们不知闹过多少次别扭。
其实现在想想,一对恋人周末约一次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媛媛在我身上有归属感,如果不见面她就会觉得很“飘”。可惜的是,这是我后来很久才体会到的,只是当时我全想着自己。
“我要写我的小说好不好!”我冲她嚷嚷。
“写你妈!”
她也不甘示弱。
我知道,女的绝对比男的早熟,她们小时候就这样。现在我二十多了她们丫依然这样。在媛媛心中,我才是她的家,而她的爸妈已经继我出现之后排名第二了。第一次听她这么说时我不禁愕然:这些小白眼狼真是这么想的?而我始终认为,我爸妈才是我的家。那么,媛媛对我来说是什么呢?是女朋友啊!是我的妞啊!我可从没像她似地想那么远。
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和媛媛在西直门附近找地儿开房,去了几处都客满,我不禁十分沮丧。下到地下通道过马路时我一气之下把手机扔了。
“我要有自己的房就好了!”我愤愤地说。
媛媛一下子抱住了我。她小脸因激动而一瞬间涨红,我看到她眼睛发亮,仿佛随时都会笑出来。
是的,我说中了她的心里话。
后来的一段时间她就一直要和我同居。她还真去了二环里看了几处平房,回来后激动地对我说,那房子特好,清净,整个院子就一个孤寡老太太。还有一次我开车送她回家,她在车里说她们家郊区有一套房闲了下来,我们可以住到那里。这几次我都因各种理由拒绝了。因为我根本没想要同居,我觉得和父母住在一起挺好。
那几次我们都闹得不欢而散,甚至提出过分手。
我去了媛媛家。
她爸妈一直想见见我。
我们一起吃了饭,气氛轻松。我还和她爸爸喝了几盅。每次举杯,她爸爸都会说:“来,小伙子!”
后来也就经常去了,和媛媛的家人变得很熟,包括她的舅舅、姥姥、姑姑、表弟什么的。她們家在北京也是一大家子,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女孩,果然是娇生惯养。
她爸妈都是很老实的人,有一次她妈妈还旁敲侧击地对我说:
“有些事情该考虑就要考虑啦!”
但我始终没往心里去。
“我妈跟你说了?”事后媛媛问我。
我说是。
“你怎么想的?”她说。
“以后少过来呗。”
媛媛没再说什么,那时我真的很少关心她的想法,我甚至连她当时听我说完这句话的表情都记不清了……
媛媛也来过我家。
但我爸妈并不喜欢她。
那天,我和媛媛在某酒吧看了一个乐队的演出,回来时已是凌晨。那是她第一次来我家,能看出来有些紧张。我鼓励了她一下,于是她就来了。
进了家门,没想到我妈正出来上卫生间,碰到了。
“阿姨……”媛媛羞涩地说。
我妈和她打了招呼,也没多说什么,我们就很快进了我的卧室。
我们并排躺在床上。这还是媛媛第一次躺我的床。
她一直处于极度的羞涩中。
我把她扒个精光,她就用毛巾被捂着头。我掀开毛巾被,看到她满脸通红,很快又拽上了被子。
我觉得她比我们的第一晚羞涩多了。我甚至觉得她脸红得像着了火。
我想和她做,她一开始不同意,但在我频繁地挑逗下还是做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见她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为开门走出房间她又纠结了半天,最后我们一起出来,和我爸妈打了招呼,坐在一起吃了早饭。
席间我妈还挺热情,我爸则话不多。
这之后我们就出来了,我送她到公司上班。
等我回来,问爸妈的感受,我爸依然没什么话,似乎兴致不高。
“怎么样?”我又问我妈。
我妈只说了一句:
“你有审美吗?”
我说,没有。
就是这样。
因为来过一次,媛媛再来时就没那么害羞了。
我爸妈虽然不赞成,但也不明显地反对。
那时,媛媛时不时就会让我到她公司接她下班,然后我们一起回来。第二天一早我再送她上班。
这样一接一送,我经常在路上堵得半死。
夜晚的时候,我看到面前宽阔的四环主路上汽车尾灯亮成一条大河,似着着冲天的大火,好像把寒冷的夜空都烤热了。我在这河里慢悠悠地向前,有时从我所在的位置到媛媛的公司要走一个多小时。往往还没见到她我已经崩溃了。
我终于到了,看到媛媛已等在公司的楼下。见到我的车,她一溜轻快的步伐跑了过来。她的心中肯定在想,先生来接我下班啦!我该回家啦!
她拉门上车,迎接她的则是我在车里憋了一路的黑脸。
“我他妈开了一个小时!”我脱口而出。
媛媛一下就沉默了。
一路上我们一直沉默。
最后她小心地、微微带点儿胆怯地伸过手来,握住了我的手。她一直握着,就这样安抚着我,想要让我平静下来。
而我也终于平静下来,车到家时已基本恢复了常态。
我想那时我和媛媛想的完全是天上地下两回事。媛媛想要一个家,而我在做着我的文学梦。我完全不能给她她想要的,我甚至完全无视她想要的。那么,我想问一下,那时我到底爱她吗?
说不好……我想还是爱的吧。
我只是觉得她很麻烦。
为什么非得见面呢?为什么总要让我去接她呢?她自己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着吗?
可以说,我完全不理解她。我也完全不理解女人。
我知道媛媛的爸妈肯定一直在催她。在这一点上她多少也受了我些影响,有一次她就对她妈妈说:“我就不结婚了!混着呗!”
但其实她是言不由衷的。
总之吧,面对我顽石一样的无动于衷,媛媛最终也没了脾气。她的家人看催也没用,就听之任之顺其自然了。我们的日子就这样混下去,倒也平静。
这期间我搞过另外几个女人。
都是些有夫之妇。她们除了欲求不满或感情空虚之外还是挺重视家庭的,故也安全。
这让我有一种占了便宜又没受损失的沾沾自喜。我恨不得再多搞几个。另,许多大作家不都是胡搞的吗?虽然在高标准上我没有他们的才华,但在低标准上我倒绝对可以向他们的生活作风看齐。
我记得第一次做对不起媛媛事的时候我因紧张差点阳痿,好在最终顶住了压力。
“再来一次吧?”一个小时之后我对躺在床上的女人说。
其实我可做可不做,但是为了占便宜我坚持去做。
“随你。”她说。
于是我就又来了一次。
过程十分一般,我强行启动,最终弄了进去。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此后再做这种事的时候我也就不那么紧张了。我甚至自如得很,并主导着做爱的大方向。
媛媛自始至终不知道我曾做过的这些事。而对我来说,我也只是玩玩而已,在心里我还是要媛媛她在一起的。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是在玩火。
不知道为什么,媛媛不光不知道,她还一直认为我很纯洁,有一次她甚至对我说:
“像咱们这样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的现在已经很少了。”
我觉得哭笑不得。
“你觉得我是吗?”我问她。
“不是吗?”
我笑着不说话。
“谁呀谁呀?!”
她一直追问我。
我嘻嘻哈哈的,最终也没告诉她。
我和媛媛遇到的最大威胁是有一阵我和我的前女友又联系上了。
那前女友是我第一个女人,分手之后一直让我心有不甘。重新联系上之后,我得知她已经结婚生子,但并不爱她先生。她结婚不是因为爱,而是觉得“合适”。如此而已。
她说她喜欢我过去叫她宝贝儿,于是在短信中我们又宝贝儿、宝贝儿地叫上了。
我对她的感情死灰复燃,并一度充满幻想。就像恋爱了一样。
恰在这时媛媛约我出去。
“去哪儿啊?”我在电话里问,心中很不耐烦。
媛媛在电话那头想着,我知道,十有八九她也不知道去哪儿。见到我才是重要的,去哪儿不重要。
“去北海怎么样?”她突然说。
我完全不想去。我只想在家沉浸在对我前女友的怀念中。但最近我已经拒绝媛媛多少次了?不去太不合适,于是就十分不情愿地说:
“那好吧。”
那天是个下午,我出门打车来到北海,见到了媛媛。她兴致还挺高,小嘴笑着合不拢,不像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想让我这状态有所提升,但始终也没提升起来。不光没提升反倒又掉了不少。
媛媛难道是傻子吗?她岂能看不出我那一脸的倒霉德行。
在北海里走着走着我们就彼此沉默了。
我们来到一座假山旁,那里有几只流浪猫,媛媛就逗着猫玩,也不理坐在一旁的我。
我看了一眼媛媛,此时她已激不起我一点儿柔情。她也一点儿不可爱。她只是个特别麻烦的人。
我坐在那里,突然感到自己很无聊,无聊到不亚于是在浪费生命。
“我想回去了。”我说。
那声音骤然响起,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几乎就是开打信号。
媛媛先是愣了一下,她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也不看我。她把手里最后那点儿饼干全扔了出去,然后转身走了。
我跟在她身后,厌恶地看着她的背影。我甚至觉得她走路一扭一扭的,有点儿做作。
就这样我们一直前后保持着距离,走到了公园大门。出了北海,我们依然保持着距离。街上人多了,远不像园子里清净。我一边走一边前后寻找着出租车。看看媛媛,她还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拦住一辆车,钻了进去,也没再看媛媛,告诉司机我家的地址,扬长而去。
当汽车向前开走的一刹那,我觉得解脱了,不禁感到一身轻松。
“分了吧,还是跟媛媛分了吧。”坐在出租车里,我对我自己说。
我三天没跟媛媛联系,她也没联系我。
那三天我过得很平静,再不用担心媛媛会打来电话,一打电话不是得陪她出去就是为再一次拒绝她惹她不高兴而心里别扭。
至于媛媛那三天是怎么过的,我没想那么多。
我跟我前女友一直联系着。但这时我发现她的热情已减,似乎并没有勇于跟我通奸的意思。在某一点上我觉得她跟我搞过的那些有夫之妇是一样的,即还是重视自己的家庭的。因此我也就热情锐减,似乎从一个燥热的梦中清醒了过来。我甚至觉得自己很无聊。现在她是她我是我而已,她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我想到了媛媛,心中软了一些。
于是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过数声后她接了,我听出她的声音极度低沉。而我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问她,干吗呢?好像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
媛媛说,待着。
我觉得自己对把控这一局面游刃有余,信心满满。我说,要不然咱们再谈谈?
“还谈什么……”她的情绪依然那么低落,仿佛在说着梦话。
“咱俩的事。”我说。
“……你不是说咱俩已经分手了么……”说完媛媛就哭了,声音一抽一抽的,听得我也很难受。
她说的是我从北海回来给她发短信说“咱们分手吧”这事。当时我还说了一句:“我已经不爱你了。”短信发过去之后媛媛就彻底沉默了。
“再談谈好吗?我不是那意思……”我说。
媛媛一直伤心地哭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现在就见吧,我在西直门公交站等你。”
我说了好几遍,之后媛媛才哭着勉强答应。
在哽咽声中,她答应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之后我们就和好了。
我们在公交站见了面,我看到媛媛一脸悲伤,很快我就将她哄好了。
我们一起吃了饭,然后重新回到了老路上。
我知道在这件事上我非常操蛋,非常自私,现在回忆起来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但是另一方面我也明白,当我在谈论爱情时,我就是在谈论自己的自私。
还有一次,也是发生在西直门公交站。
那天媛媛再次约我在那里见面,而我又是十分不情愿地出了门。
来到那儿一见到媛媛,我的情绪瞬间降到了谷底。只见她新弄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发型,似乎吹过,在前部还有一些小波浪。
而更令我气愤的是她自己仿佛并不觉得,看她那表情还挺高兴似的。
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她自己就不觉得难看吗?!
“去哪儿啊?”我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
“咱们先转转吧。”她说,笑盈盈的。
丫还有脸笑?!我觉得自己控制情绪还是比较成功的,因为她并未发现我不高兴。我不想让她觉得是她的相貌、她的新发型激怒了我,那样不是显得我很低级吗?但是,我再怎么控制最后还是失败了。
“我不想这么随便转。”只是并肩走了一小段我就开口说道,而我的情绪也终于暴露出来,一暴露出来就是降到冰点的温度。
媛媛像是终于发现了我似地看着我。
接下来我们就一直走,谁也没理谁。我看到媛媛的脸鼓胀着。我有意放慢了脚步,这样很快我们就拉开了距离。我索性停下来,看到她还在向前走着。
最后,我转了个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掉了。
那天我曾发誓再不要看到媛媛,她实在是让我惊吓过度。说句不好听的,当时和她并排走在一起都觉得丢人。
但是没用几天,我们又重新跑到了一起。这没什么不正常的,我们都是贱骨头而已,尤其是我。
我想媛媛之所以让我留恋是因为我们首先是兴趣相投的朋友。其次才是恋人。因此我才舍不得她。
从我上大学的时候起,她就是我每篇小说的第一个读者。我很看重她的意见。一般情况下,她说好不见得好,但是,如果她说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
后来我们都毕业了,我反倒越写越少,有时一年也写不出一个短篇。
媛媛就一直鼓励我多写,但我死活写不出来她也没办法,最后只能去看村上春树。
我记得有一次,我写了一个短篇,那时我非常不自信,写完以后只是存在U盘里谁也没给看。正巧这时媛媛跟我借U盘拷东西,我就给了她。那几天我一直在家,期待着媛媛会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在那个U盘里无意间发现了我的小说,她看了,并觉得非常好。
但是她始终也没打来这样的电话。我们偶尔的通话她也只字未提小说的事。我心里十分难过,是不是她觉得不好呢?她不可能看不到的,因为那张U盘里东西很少。我本想忍下不提,就当这事全没发生,但最终还是提了。
我的语气低落,媛媛很吃惊,她告诉我她根本没注意什么小说。
她很快看了,然后跟我说了她的感受。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她有几分埋怨地问我。
“只想给你个惊喜……”
那时的我就是这样,怯怯的,悄悄的,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全不像我平时表现的那样,盲目自信。
“你真是太可爱了。”媛媛笑着说。
和媛媛在一起后我们依然会像原来那样谈论文学,但现在却经常不欢而散。我想这就是因为我们太熟了吧,已经没有了从前彼此保持客气的那种距离。
一次在外面吃饭,我兴致很高地告诉媛媛我正在读某某人的书,非常佩服。我说了很多,甚至兴奋。抬眼再看看她,只见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你怎么了?”我沉下脸来,问她。
她没说话,那表情仿佛不屑回答我似的。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扭脸看向窗外。
“说话啊!”我不禁提高了声音。
我向后靠在了椅子背上,注视着媛媛。她也把脸从窗外扭回来,迎着我的目光。我们就这样一直对看着。
媛媛的目光大胆而无畏,仿佛是审视,仿佛要看到我的心里。
我心中怒气膨胀,暗暗骂道:“你丫牛逼什么!?”
“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么?”僵持了一会儿,我试图用理性来解决问题。
“没有。”媛媛终于说话了,也收回了和我对视的目光,双手捧起茶杯又喝了口水。
“那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只是觉得你说的那些都是别人说过的,没什么意思。”
我有一种受辱的感觉。丫肯定看不起我。丫不光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的文学。
我生着闷气,不再理她,也扭脸看向窗外。
“出来和她见面干吗来了!还不如不出来!以后谁跟你聊文学谁是孙子!……”我心里翻江倒海似地恶骂不绝。
其实类似上面这种情景我和媛媛之间发生过许多次。就像我无视媛媛想要的一样,她何尝不无视我想要的。我说要在家写作,她非要约我出去,这难道不是吗?
看来我们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你他妈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有很多次我都冲她这么嚷嚷。
她被我的气势吓倒,立刻没了词儿,其实她完全可以回嚷过来:
“你他妈知道我想要的吗!”
当然,面对这一诘问我也会没词儿。
还有一次,我们在后海闲逛,那是个夏天的晚上,后海游人如织。我们身边的每一个酒吧都传来嘈杂的音乐。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这种地方,太闹。
我和媛媛一齐向前走着。我们躲避迎面而來的人,我们一前一后挤过狭小的空间,我看到黑油油的湖水里还有游人在划船。
不知为什么,走在前面的媛媛突然不再等我了。她一直向前走去,连头也不回。哪怕是看看我有没有跟上来呢。我一直跟着她,眼睛始终锁定她那个小小的、决绝的背影。她好像已经忘了身后的我,只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独步。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因为前几分钟我们还挺融洽呢。我知道,丫媛媛现在牛逼了,在音乐公司里混得挺开,也认识了一些流行、摇滚的名人。和他们一起开会,做采访,给他们写MTV。丫现在也抽烟了。但是,这又能怎样?我不是还在这儿呢吗!虽然我一部作品没有但这并不妨碍我自视牛逼。
我最终追上了她,和她并排走在一起。我们在银锭桥边停了下来,一人点了根烟,然后面冲着湖水一亮一亮地吸着。彼此无话。
其实按我此时此刻对媛媛的理解,她不等我不可能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她不是那样的人。而她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在这乱糟糟的夜晚想到了和我在一起没前途之类的问题。
只是我敏感又自卑,实在是太不了解她了。
由于一直写不出东西来,我一直心情低沉。究其原因,许多人认为是缺乏生活。那段时间估计有几万人说过这话。他们当然都不懂文学,但我还是当真了。
看我难受,媛媛也不好受。她决定带我出去转转,散散心。于是一年夏天我们就接连去了威海、烟台、蓬莱,最后入海登上了长岛。
我们玩了十多天,媛媛是特意跟公司请假陪我去的。
在大海上行驶时,我看到渡轮的后部犁出一道翻滚着白色浪花的道路,始终跟随着我们。海面上海风阵阵,四周一望无际。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就到达了长岛。
我们住在一户渔民家里,那户人家还提供一日三餐。
当晚,他们给我和媛媛一人煮了一大碗鱼肉馅的饺子,本以为我们会像那些出来寻找原生态的人一样赞不绝口,没想到我吃了一口就差点儿吐了——太他妈难吃了!
“好吃吧?”那渔民老婆正一脸微笑地等待我的赞美。
于是我不得不直言相告:
“您这儿有馒头么?”
我看到渔民老婆的表情就像一脚蹬了空,真怕她再闪了脸上的肌肉……
我们一直住在这户渔民家里,每天都到海边去玩,不是游泳就是吃岸边上的烧烤,每天回来都做爱不止。由于担心房间的隔音效果差,媛媛总是强忍着不出声。
我早上起床很早,那时岛上还黑着呢。看到媛媛还在睡,就独自出门。在路上我会看到推着小车到码头去买海鲜的人们。那是那些凌晨出海的渔船刚打回来的海鲜,堆在码头上一堆一堆地也分不清是什么。
早晨的黑暗持续了很长时间,我四处遛遛,吹吹海风,或面朝大海,准备获得点儿启示。天地不言而已。
天渐渐地亮了。
一切的启示都是潜移默化的,一切的启示也都是循序渐进的。这是我后来很久才逐渐明白的道理。
最终,我和媛媛回来了。海岛之行如梦一般。我们又回到了北京,回到了原来的生活中。
只是这次回来后,我和媛媛就分手了。
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对方。
原因当然在我。我又喜欢上了一个新的妞。
这次不同于往常,因为一,我真的喜欢她;二,她不再是那些重视自己家庭的有夫之妇,她是单身。
我有点儿欲罢不能的意思,于是就向她表白了。她一开始没同意,但是最终,她还是答应了。
这就是命吧,也是我和媛媛的气数已尽。那个妞儿最开始对我没“感觉”,但是渐渐地她对我的“感觉”日起,并最终到了要和我海枯石烂的地步。
很快,我就上了她。
其实我一直犹豫再三,怕负责任,怕弄得一团糟。但是最终我抱着和生活豁了的决心,一咬牙一闭眼,还是把她上了。又是一个处女。我又在上面挺直了身子,肆意地动着,就像真的在驾驭着什么似的。
我又射了,不管不顧、十分自私地射在了里面。如果前面的过程都一样,那后面又为什么要有不同呢?
据那个妞事后告诉我,那一晚她激动得一宿没睡,而我则睡得昏天黑地。
事已至此,我已预见到马上要到来的疾风骤雨,还是睡吧。
很快,我就弄得不可收拾。
那个妞知道了媛媛,而我也自觉再遮掩不过,最终向媛媛坦白了这个小妞的存在。
和媛媛坦白的那天是个下午,在我家。
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我暗中鼓了好几次勇气才最终说出口。
“我有别人了……”
媛媛那天一直都挺高兴的,虽然我话不多,但她也没察觉出哪儿不正常。
“是我在一个朋友那儿认识的……”我继续说。
“我和她已经做了……”
“我挺喜欢她的……”
我始终没敢看媛媛,她一直坐在我身边,我感到空气都变得好稀薄,我的声音几乎都无法在里面穿行。
媛媛愣住了。我看了她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那咱们分了吧。”媛媛说。
“但是我不想离开你……”说完这话我就哭了。
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会哭出来,而且哭得淋漓尽致、泪如雨下。
媛媛也哭了。
她只是无声地流泪。
我抱住她,她也抱住我。我抑制不住地抽噎着,仿佛小时候,就这样哭了好长时间。
和每次痛哭之后一样,我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被泪水洗干净了。我和媛媛一起倒在沙发上,彼此红着眼睛,时而看着对方,时而又接吻、拥抱。
结果那天我们并没有分手,媛媛答应还跟我在一起。
但是,我们的关系也只剩下空中楼阁和海市蜃楼。
我送媛媛走出家门,我们都觉得疲惫极了。虽然没分手,但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我们真的能回到从前吗?
这时我手机响了,是那个小妞的短信。我赶紧看了一眼媛媛,见她站在一旁,已经猜到了,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然后扭脸看向了别处……
我和媛媛度过了最后的一个多月。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我们都过得很痛苦。媛媛时而充满豪气,她说:“我同意了,你出门去谈个恋爱吧!”时而又清醒过来:“我觉得自己仗义得有点儿过了!现在你电话一响我感觉自己倒跟第三者似的!”时而又悲痛欲绝……
“你能别离开我么……”她哭着说,“再给我次机会好么……我知道我以前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一定改……”
我自然也哭了。
“媛媛,你别这么说……我不配你这么对我说……全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问题……”
但是最终,我们还是分手了。
我无法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必须作出最后的选择。
“咱们还是分了吧。”
这是我给媛媛发的最后的短信。
我没脸给她打电话,我也怕自己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再次软下去。
之后媛媛给我打过好几回电话,我都没接。再后来我们又零零星星有过些联系,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几年前,我手机上突然显示媛媛的来电,我一接就挂了。我发信息过去问,一会儿信息回来了:
“没事儿,孩子瞎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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