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鹦鹉和浣熊虽然可爱，但它们在某些情况下也是外来入侵物种。然而，你忍心赶走这些萌物吗？
上世纪50年代，有人将几只猫带到了法属凯尔盖朗岛，据说是为了对付啃咬岛上植被的兔子和遇难者无意中带上小岛的老鼠。然而，短短几十年间，这些猫就繁衍到了4000多只，如今每年都会有120万只鸟葬身猫口。新西兰的亥尔科帕尔群岛曾经有40万只鸟，但自从猫开始在这片土地生活以来，岛上有六种陆生鸟类因猫而灭绝，许多海鸟也因为天敌的存在无法飞到岛上生活，如今这座岛上仅剩几千只鸟。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将猫归为世界上危害最大的100种外来入侵物种之一，当然同样在列的还有老鼠。话虽如此，猫在大家眼中毕竟是可爱有趣的，我们真能狠下心来，像对待过街老鼠一般对待猫咪吗？
物种的魅力究竟会对它们入侵其他生态系统产生怎样的影响？一个国际研究团队对此展开了研究，法国的两个实验室也参与其中。2020年4月6日，该团队在学术期刊《生态学与环境学前沿》上刊文称，物种的人气和社会对它们的认知，会决定其能否被引入到新环境以及人们后续对它的接受程度。
自然栖息地的破坏往往是由于外来入侵物种破坏了当地的生物多样性。2016年，《生物学信函》上的一篇文章称，近年来，许多植物、两栖动物、爬行动物、鸟类和哺乳动物的灭绝都与外来物种入侵脱不了干系。文章指出，“一半以上的物种灭绝现象都跟外来物种入侵有关，大量脊椎动物的灭绝也都归因于此。”
| 人们总会縱容高颜值物种 |
不论是大眼睛、通人性的动物，还是花期长的植物都会获得人类的青睐，研究团队在报告中表示，“物种的魅力是指它们博得人类好感的一些秉性或行为举止。”物种只要和“吸引力”“高颜值”“灵性”等特点沾边，人类就会对它们特别关照。报告最终给出结论：不论是在入侵物种一开始被引进之时，还是在它们后来繁衍生息的过程中，甚至是在人们终于意识到要控制、研究它们之后，入侵物种的魅力在任何阶段都发挥着不可小觑的作用。
人们主动引入某一物种往往是出于审美需求，比如观赏植物、观赏鱼和伴侣动物。对经济和生态危害最大的水生外来入侵物种，有1/3是观赏鱼。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的研究员弗兰克·库尔尚是《生态学与环境学前沿》文章的合著者之一，他表示，“外来入侵物种越有魅力，人们对其大规模引进的可能性就越高；引进的基数越大，它们在新环境成功建立根据地的概率就越高。若那些入侵物种再可爱些，亲近人类，人们就更难及时察觉到它们的繁衍所带来的危害。”
美国佛罗里达彩龟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欧洲的宠物店一度疯狂大量引进这种龟，就是因为它们的“颜值”。再比方说浣熊，日本有段时间大量引进浣熊，这源自人们对一部动漫中浣熊形象的喜爱。20年前，欧洲花鸟市场引入环颈鹦鹉也是同一道理，现如今，从西班牙南部到英国，都可以看到环颈鹦鹉的身影，它们不仅挤占了本土鸟类的生存空间，还会攻击海鸥和蝙蝠，破坏葡萄园和果园。“环颈鹦鹉刚被引入、还没立稳脚跟的时候，人们并没有任何反应。”库尔尚说，“毫无疑问，人们被环颈鹦鹉的颜值吸引了。”
库尔尚等人还在文章中指出，人们越觉得某一外来物种有吸引力，那么支持该物种在自己周边安家的可能性就越高。政府如果想采取措施控制这一物种，反倒有可能遭到群众的反对。生物入侵问题专家塞吉·穆勒对此表示，“这篇文章反映出当前控制某些外来入侵物种的困难之处。”
“有些外来入侵物种拥有一些招人喜欢的特点。”社会生态学家、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的研究主任安妮·阿特兰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说治理这些物种充满了矛盾性，一些社会群体觉得它们来了挺好，但与此同时，生态学家和自然守护者等群体却持相反意见。这也是控制物种容易引发争议的原因所在。”
| 灰松鼠和红松鼠 |
有一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例子就是，近几十年逐步入侵英国的美国灰松鼠。其间，灰松鼠一步步向英国南部逼近，而当地红松鼠的数量则开始大幅下滑。原因是多方面的，相比红松鼠，灰松鼠更擅长寻找榛子，且攻击性更强，更要命的是，灰松鼠是一种病毒的无症状携带者，但这种病毒却可以要了红松鼠的命。另外，灰松鼠比红松鼠胆大，公园里只要有人喂，它们就会跑去吃，这也让当地人觉得灰松鼠更讨人喜欢。
灰松鼠刚被引进意大利的时候，外来入侵物种专家曾试图逆转这一趋势，但动物保护组织发起运动，否定了他们的提议。几年后，专家一度被搁置的提议总算被采纳了，但此时灰松鼠已经在意大利多数地方站稳了脚跟。
“对抗外来入侵物种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如果不消灭外来入侵物种，本土物种的生存就会受到威胁，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并不好跟大众解释。”库尔尚坦言道，“为了保护生物多样性，我们必须消灭活生生的动植物，这一说法和人们的直觉相悖，毕竟并不存在‘坏物种一说，更何况那些深受人们喜爱的入侵物种，倘若提及消灭它们，争议就更多了。”
阿特兰对外来入侵物种问题有不同的见解。在她看来，我们对待外来入侵物种应该考虑到社会的态度。消灭外来入侵物种不应成为我们应对它们的唯一方式。她认为至少在一些情况下，还有另外的控制方式。“外来物种融入以后，我们甚至可以采取放任不管的态度，让它们与本土物种塑造新的生态系统。我们还可以探寻新物种带来的经济价值。”她解释道，“为什么非要赶跑可人爱的物种而不计代价地保护本土物种呢？”
库尔尚等研究员则希望让更多的人了解外来入侵物种的魅力对人们的影响。如此一来，人们就有望更好地体会潜在的威胁，并对其规避。正如穆勒所说：“内行人都知道这种现象，但公众却还没有意识到美丽动人的物种也有可能带来大麻烦。”
[编译自法国《世界报》]
编辑：侯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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