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曾来过》是我的“安放身心”系列之一。去年春节前我父亲病逝,接他出院那天,我握着他的手走了一小段路。他的手干燥、清洁,低于我的手温。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我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这样握着父亲的手了。第一次经历至亲之人离开。余华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至亲之人的离开,是撤去了我们和死亡之间隔着的那层席子……悲伤比想象的深重,也持久。泪点增多,一个场景,一句话,一个视频,或是发呆的某个瞬间,一只灯电泡突然熄灭,还有在梦里梦见他……我开始看清生命的真相,鼓起勇气去凝视衰老,思考生之意义。一年多时间,始终没法用散文来讲述。还好,有小说。
写作《薇薇安曾来过》的过程,对我是纾解,是疗愈,是抚慰,是诉说内心的遗憾,是一次次去牵父亲的手、母亲的手。这个小说之所以让一些读者深度共情,我想在于情感的力量,人类共通的真情的力量。
在《薇薇安曾来过》中,我写了几种孤独,张姨的孤独、“她”的孤独、孩子的孤独,还有薇薇安·迈儿孤独的一生。那只被命名为薇薇安的暹罗猫,是抚慰孤独、愈合伤痛的“天使”。在对它的命名里,我亦放入了自我生命确立的象征意味。
对于每个人,“安放身心”都是基本的人生课题,但落实于不同个体,又呈现不一样的情态与形态。我尝试沿着不同的幽径,去探向同一个“核心”,这个系列以每年三四部的速率增加,《羽毛》《异向折叠》《沙漠》《安息》《薇薇安曾来过》《绿鸵鸟行动》《拯救格格巫》《控》《蜜袋鼯的夏天》《雀替》,还有新写的《幻》《左右》。这个系列从物质层面的安放向精神层面漫溯,渴望走向更深入。我相信前面还有非常广阔的、值得探索的水域和陆地,也希望自己的创作始终不狭隘、不固化,可以走向更广阔的内在。
生命是孤独的旅程,但爱和写作,会帮助我们泅渡。写作对于我,从来都是精神意义的存在方式。我很庆幸自己在年轻时就找到了这样一种方式,至今没有与之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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