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小说一直未动笔,只写了些随笔和散文。后来和一位编辑朋友聊天时发现,几位产量颇大的小说家竟也如此。也许因为疫情,波动的氛围使人难以安心面对一个小说,由此也印证小说是需要与生活拉开一点距离的,完全置身于庞杂波动中,很难静心完成一个小说。
有时觉得,散文、随笔就像沿着小区或湖畔漫步,不止有一条路和一个出口;而小说像进到一个迷宫,在看似错综的路径中其实只有一个出口——它需要作者对人物、情节做出准确的判断与调度,然后接近那个唯一的出口。
每一篇小说大概都会有一种最适合它的命运,其人物和故事在最适当的位置上进行,无论是一万字的短篇还是十万字的长篇,它们的内部构造与逻辑类同,每个人物各归其位,每个事件各司其职。
难也就难在此,如何让生活的素材,让那些日常中生发的一点想法、感受,用这一块块零散材料构建出一个完整建筑。
“在文字和叙事层面的技巧之上,有更根本的东西在决定着小说的质感,我称之为‘小说的直觉’,是它引领我们接近故事真正的、玄秘的核心。只有事实、理智、技巧和价值观,是不够的,没有找到那种直觉,我们走得越远,就会迷失得越深。”
一篇以鲁迅先生《孔乙己》为例分析小说的文章如是说。是的,小说仅有事实和理智不够,它还需要直觉——听上去,它类似天赋,但不完全是,它还包含了后天的训练,以及对叙事本身的巨大热情。后一点非常重要,表达的意愿决定了创作态度,是当个“活儿”对付,还是投入心血,与人物共悲欢,与小说共呼吸。
当这个故事在写下之前,人物的声音已在你耳畔回响,他们的面容愈来愈清晰,他们的遭际经历令你不吐不快;当作者对笔下的人物有了强烈的表达愿望与情感时,才会有热情和耐心进入他们的世界,去成为他们命运的代书者。
怀着如此“不吐不快”的情绪,人物要求在纸上诞生,他们催促你写下。如此写下的小说才有气息,有温度,人物也才有活气。
“小说的智慧高于作者的智慧”,这是昆德拉说的。“不吐不快”的小说,便有希望成为这样的小说。我希望自己能更多地受到人物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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