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盯着它出了神，黝黑的脸上满是安详，双眸中闪烁着难以言表的喜悦。良久，她开口道：“泽徐，这是你舅小时候穿不了的，留下来给你穿。你小时候最喜欢穿这件衣服了。”母亲陷入了片刻沉默，又说：“那时候的你呀，还是个站都站不稳的娃娃。还记得你刚学走路时就摔了一跤，你赖在地上打滚，向我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噙着泪要妈妈抱……”说到这，我和母亲都笑了。她将这“小人衣”递给我，向我诉说着她刚生我时的境遇和我儿时的种种不幸。
分娩之痛暂且不讲，怀胎十月生下我的时候，正是一贫如洗。父亲照顾了她半个月，便外出打工了，只留下羸弱的母亲和哇哇啼哭的我。父亲临行前，嘱托奶奶照顾好母亲，可奶奶却对母亲不闻不问，甚至过分得连柴和油都藏了起来。母亲一气之下，带着我回了娘家。生我后的一个月就下河洗衣服，上灶做饭。这其中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
小时候，由于父亲的收入微薄，奶奶不肯带我。母亲就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对我百般呵护，为了我可“上九天揽月，下大洋捉鳖 ”。儿时，每逢上街，我便会缠在她身后，赖着要去。她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每每都把我带上。记得有一次，我看见了一个小物件，钟情于此，赖着她给我买。一看标价，母亲吓了一跳：整整60元！那时候的电风扇，好的也就六七十元，而这小玩意儿，就要60元，这对于当时的我们家，是个不少的数目。
——我死活缠着要，不买就赖在地上打滚，引得不少人驻足。母亲还是心软，答应了我。可掏尽腰包也才50元，而店主亦是铁公鸡——分毛不让。母亲到处去借，才又凑来了10元钱，买下了这个玩意儿。她看着我无赖地一笑，也会心地笑了。
母亲一生省吃俭用，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对我却毫不吝啬，尤其是学习方面。她总是将别人给她吃的东西悄悄塞进口袋，留给我；她总是默默地为我操劳。在我学习成绩下降的时候，她会彻夜难眠。当我在哪门考试小有成绩时，母亲就会用放大镜去放大，尽量夸我，填补我的自卑。
母亲把她的毕生献给了我，甘愿舍弃一生的青春年华，转行与茶米油盐酱醋茶打交道。她会在我受挫的时候，支起我的天空；她会在我愤怒的时候，平复我的心情；她会在我犯错的时候，用爱包容一切；她会在我困难的时候，冒天下大不韪，救我于水火之中……
——而我呢？作为儿女，我对她付出的太少了。别人的十句重话，都会充耳不闻。母亲的一句批评，我却会起身顶撞。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母亲开始老了，不再似昔日那么活泼了，白发也愈来愈多。我总认为，母亲爱唠叨，不理解我，而我又曾几何时去理解她的心？我无尽地向她索取，几时全意地为她付出？母亲已不惑之年。此刻，望着母亲那过早开始斑白的两鬓，我想起了一首家驹的歌：“无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爱意宽大是无限，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
【作者简介】余泽徐，安徽安庆市人，今年1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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