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意味着什么
烛火隆起的黑暗 举起的黑暗
是否意味着光明
只是一个囚徒
你在你的时代燃烧
熊熊的黑暗
层层叠叠的黑暗
镶满黑色的眼睛
它们在独语、狂谵和交流
渴望被解救
而你多么尴尬
友人的背叛引起你的心一阵阵内疚
有人向着别处突围而去
你的孤独只是你的山岗
你的清醒只是你的寂冷
燃烧却不能带来梦想的上升
燃烧也不能烧掉被禁锢的自由
连佛也只能选择一处壁龛
壁龛岂非一个更小的囚笼
朝拜的人只能来自远方
石头被踩成粉尘
粉尘飞扬 路上很多人将被蒙蔽
萤火虫之诗
光 是暗的
沦陷的人间终于静静地呆在黑暗之底
像沉船呆在海底
些微的光亮像萤火虫
像不眠的眼睛
赵芮民从一大片黑中醒来
邯郸多么局部 邯郸多么微小
赵苑以北是邯郸的局部
邯郸的微小
他在一间屋子里揿亮灯 窗口透出
光亮 光亮对照天上的一个人
对着黑暗抒写亡灵之书所透出的星光
那么多封闭的安静的适合写作者的屋子
那么多星光
不眠的眼睛
在人间看 那是些蓝色的忧郁的屋子
它们是在高处写作
思考更辽阔的事情
一定不像我们陷在人世中
陷在日常的麻烦中
从一个透出星光的窗口看人间
我们的屋子也一定陷在蓝色当中
无数透出亮光的屋子也一定像无数星星
深夜很深了
无数星星 多像无数不眠的眼睛
你只是其中的一颗
在深夜 烧着灵魂
灵魂吃着书
妄图写下谶语、启示录、判决书
夜 多么浩瀚
星光多么浩瀚
而灵魂微小
像萤火虫一样微小的灵魂载着一个沉重的
肉体飞
所有发出光亮的地方都无比遥远
用一生的时间都达不到
一只向光的昆虫 只能死在途中
黄昏的村落
世界清冷
黄昏 你坐在门前望天空
有一大群人拖着黑影
迁往燕山北面
之后是辘辘车轮
之后是马匹羊群
你眼前的天空很快被腾空
只剩下灰蓝和厌倦
你起身 拍拍屁股上的灰
到街上去 几乎所有的店铺
都已打烊关门
只有李瞎子还坐在货物后面
你买了一盒烟
前面拐角处二狗子的羊汤棚
还冒着热气
走过长长的街道
你在那里希望能见到村里的其他人
深入浅出地生活
你只有准备好很多痛
才能把一枚针藏起来
你必须厚
把自己叠加叠加再叠加
包容它的冷
它的尖锐
它的刺
有时你有必要让你的一生
成为一根线
被它牵引 深入浅出地生活
死亡是个按钮
死亡是个按钮
从今生
按开来生
从人世 按开天堂
有人一辈子都在受苦
这个按钮 可以帮他
到天堂上去享福
有人一生都绕不开错误
不断错误
他只好到下一生去更正
作恶的人 奸诈的人
行骗的人 杀生的人
可能来生变成一头猪
也可能成为一个受恶的人
受欺的人 受骗的人
被杀的人
在今生他们还都不明白
这个按钮一打开
就能明白
这个按钮就像因果
就像等号 就像报应
今生为来生消费
来生为今生买单
是负的 要得正
再大的数 也要变零
是正的 要变负
赵秋水只是对赵芮民的一种叙述
赵秋水又叫金木水火土
赵芮民又叫金土木
一个缺水的世界姑且把它看作
没有生命迹象的月亮
一个缺火的世界姑且把它看作
死寂清冷的月球
赵芮民就是这个月球
冷寂、孤傲、悬在半空
有一只雪兔出于人们的想象
有一棵桂樹已不能飘来桂香
沉闷的夜色 吴刚夜夜在砍树
金已化作利斧 金已在克木
整个世界都在承受它的木屑
只是尘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月光
在月光中草木崔葳 看见月光
仿佛看见天上草木的尸首
它们努力生长但怎么也长不到月球
声援只好变成空纸
声援只好变成道义上的支持
这样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
赵秋水就是地球
是地球日日夜夜在支持月球
是月球鼓动地球潮水的反叛
每一条河流都像一支义军
他们只在海洋扎营
那里离月光最近
那里月光能搭出梯子
那里登上月球才是出路
仿佛赵秋水支援了赵芮民
赵秋水的繁华支援了赵芮民的清冷
赵秋水的夜支援了赵芮民的昼
赵秋水的回升支援了赵芮民的涌动
赵秋水的静支援了赵芮民的无声
有时你在大地上咳嗽一声
月亮之上就会有回声
又是你在月亮上洗澡
地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仰望月亮就是仰望赵芮民
俯首赵秋水就是对尘世生活俯首
凸现地球 月亮只是一个幻影
呈现月亮 地球只好回到暗处
真实的未来只有一个
真实的命运只有一种
写小说留下诗遗憾
无人继承李白屈原
写诗歌留下小说遗憾
人们只是局限在世俗的琐事中胡说
无人再顾及小说中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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