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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印象

时间:2023/11/9 作者: 美文 热度: 19469
吴兴人

  

  先说点题外的话。

  唐振常先生是我尊敬的一位新闻界前辈,曾担任文汇报文艺部主任。唐振常先生在一篇回忆名记者黎澍的文章中曾谈及,在解放前,黎澍是办报好手,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能把一张报纸办得极为出色。全国解放至1955年专业从史学之前,他对新中国新闻出版事业的贡献,亦为人所共知。在1988年黎澍去世时,新华社所发的讣告,称他为新中国出版事业的开拓者。但是,唐振常先生在《痛定思黎澍》一文中写道:“他仍似乎是开玩笑地对我不止一次分析过新闻记者的归宿。他以为记者如果不努力充实自己,只以为靠一支笔无事不可为,最后会归于空虚。他以为记者还应该另有专业,那就是或从事文学创作,或研究历史。否则,只能是一个新闻事业的管理者。”黎澍践行了自己的主张。他后来从写新闻、办报纸转为治史,成为一位著名的、杰出的历史学家,曾长期担任《历史研究》的主编,并创办《中国社会科学》,著有《辛亥革命与袁世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文集)、《历史的创造者及其它》等重要历史专著。唐振常先生回顾黎澍后半輩子经历,不无感慨地写道:“当年邓拓要他到人民日报去帮忙,听说还为他准备了办公室,他没有去,我想,应予庆幸。”

  唐振常初入大公报,后进文汇报,写得一手好文章。唐振常学贯中西,博古通今,新闻、通讯、评论,无不信手写来,倚马可待。一篇1000字的“闻亦步”(文汇报的著名评论专栏),他一挥而就,边写边付排,排成清样,略易数字,次日见报。他写回忆文章,白话穿插文言,独具一格,文情并茂。这位文汇报的首席才子,也有“第二专业”。其 “第二专业”是精于美食,著有多种饮食小品文集。友人复旦大学教授谭其骧曾分析其独特优势:“从小有吃——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会吃——亲友中有张大千等美食家;懂吃——毕业于燕京大学,有中西学根底;有机会吃——当记者游踪广,见的世面大,吃的机会多。”唐振常先生闻言大笑,深以为然。在做文艺部主任之余,第三专业是写电影剧本,写成《球场风波》,1957年拍成电影,却引出电影界的一场风波。唐振常更喜欢研究历史,可谓是“第四专业”。“四人帮”肆虐时,在上海戏剧学院资料室坐冷板凳,却为研究上海史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四人帮”粉碎后,旋即跳进史学界,任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副所长,他的传世之作不是他的新闻作品集,而是《章太炎吴虞论集》和《蔡元培传》。他曾对我说:“新闻记者倘无专长,到老了,顶多做个旧闻记者,别的什么事都做不了。”我也深以为然。

  兜了一个圈子,回过头来说说我的朋友郑重。

“第三专业”是书法



  郑重是我的好朋友。他是文汇报高级记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享受国务院专家津贴。他是1961年进文汇报当记者的。他当了一辈子的记者,一辈子没有当过新闻官。几十年来,别人对他有过不少称谓,但他认可和重视的,只有“文汇报记者”。他当记者当得有声有色,是当记者的楷模。

  郑重,就是唐振常所主张“记者还应该另有专业”的代表人物郑重,就是新闻记者一专多能、多才多艺的代表人物。

  在我的眼里,郑重是上海新闻界一辈子的“首席记者”。“记者人生、文史人生、书艺人生”,三者沿袭,要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三个赞。

  不过,郑重的笔一直在变换花样。他到83岁还在出奇制胜,引起新闻界的关注。

  有人问:郑重的“第二专业”是啥?

  先不谈“第二专业”,先谈郑重的“第三专业”是书法。

  出于做过记者的习惯,我在这里要抄一则旧闻,印证上述观点。

  2018年10月25日,83岁的郑重破天荒地第一次在上海公开亮出自己的书画缘与写字经历。据上海各大媒体报道:见证半个多世纪与谢稚柳、唐云等先生交游及书艺之路的“百里溪翰墨缘·郑重书艺展”。“百里溪”是郑重书房斋号。刘旦宅、谢稚柳等著名大画家都曾为郑重的书房斋号题字。

  这次书法展展出“百里溪”主人郑重书作80件,更有前辈友朋赠与郑重的书法以及他们之间的往来信札,包括谢稚柳、陈佩秋、唐云、刘旦宅、高二适、戚叔玉、黄幻吾、郭绍虞等名家的题跋、通信等30余件,由此让人们看到一段段难能可贵的艺坛情缘。在郑重看来,这次展览是其在学写字过程中涉及人和事的回忆,展出了与前辈交往的记忆,也将自己的经历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展览以其人文气息与独特魅力吸引了大量观众,开幕当天参观人数达七百多人次,为近年来许多书画展所未见。各界名流,纷至沓来。郑重自己成为一个新闻人物,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书法家。但是,和他交往有大半个世纪以上的90多岁著名书画家陈佩秋,听说郑重筹备书法展时,惊讶地反问:“认识几十年,我怎么不知道你写字?”这就是郑重厉害的地方。这就叫做多才多艺、深藏不露。我知道他的字写得不错,几年前曾向他讨过墨宝,但没有想到,他把书法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在笔墨这个领域里耕耘几十年,居然能开一个书法大展,而且轰动上海滩,令我吃惊不小。

  我也应邀去参加了郑重书艺展的开幕式,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郑重书法老更成,士别三年艺大进。

  他写的巨幅的八条屏杜甫《秋兴八首》,不仅字写得好,而且把那种秋色的意境写出来了。他的书法作品的韵味,得到上海许多著名书画家的真传。诚如与郑重认识多年的上海文史研究会常务副会长、这次书法展的策展人祝君波先生所指出:“由于郑重先生与收藏家、书画家交谊甚广,阅历无限,又与谢稚柳、陈佩秋、唐云、刘旦宅、程十发交往甚笃,所以‘近墨者黑,悟道很深。”他的另一书法力作《南非歌行》同样明显地体现了这一点。歌曰:“晚年唯好静,力贫怯远游,小女殷勤意,强支腰脚南非行。……极目空阔处,天地自悠悠。南非之南非为远,老夫归去复何求。”全信180余字,纵情挥洒,徐疾相间,功力老到。

  郑重致女儿的三通家信,也用毛笔书写。既是家信,又是书法作品。郑海瑶是才女,复旦中文系毕业后又入复旦外文系,还是陆谷孙老师的女弟子,之后又留学英伦。老爸给女儿出题目作文,不妨共享:“瑶儿:最后再说一件事,大英博物馆的东方馆(也可能是中国馆)已经开馆,就是那位你找过的,说克服了许多困难才开馆,你能不能为《独家采访》写一篇五六千字的文章,短些也可,不止是介绍这个馆,那位东方部主任也可用一些篇幅,最好能有照片,包括那位女主任的照片。这类文章,读者还是要看的。”25年前写的这封信,700余字,全为直书,家事文字,父女情深。文不加点,一气呵成,小楷飘逸,足见郑重书法的功力。

“第二专业”是写人物传记



  接着,我要谈谈郑重的“第二专业”。

  郑重的“第二专业”是文史,写人物传记。他钻研文史,同样钻出名堂,成绩卓著,成为一位传记作家。他在退休之后,离开了文汇报这一发表平台,自觉地把目光转向文史,去开拓一个新天地。他为诸多艺术家、书画家、收藏家、科学家作传。著有《海上收藏世家》《收藏大家》《谢稚柳传》《陈佩秋传》《唐云传》《林风眠传》《程十发传》《张伯驹传》《徐森玉传》《张珩传》等。写过那么多的书画家的传记,在上海新闻界中并无二人。这些人物传记,文笔优美,材料充分,评介得当,得到画界专业人士的认可。陈佩秋曾表示,郑重对海上书画界的了解,特别是对謝稚柳生平资料的收集研究方面,可以说是第一人。

  郑重当文史专家、传记作家是顺理成章的事。缘起于他在当记者时,和一大批艺术家、书画家、收藏家交了朋友,与谢稚柳、唐云、来楚生、张大壮、刘旦宅等海派艺术名家成为忘年交,可谓是广积善缘。

  他同许多传主的交往,并不是他们名满天下、画很值钱的时候,大多是在他们不得意,甚至是坐冷板凳的日子。1969年,他去探望谢稚柳、唐云,当时,他们已沦为“牛鬼蛇神”,打入另册,生存维艰。郑重在“文革”期间是个逍遥派,自己逍遥无事,又有书画的爱好,便去找这些受冷遇的人,想给他们一点慰藉。他们关在牛棚里,郑重去探望他们。谢稚柳在扫楼梯,郑重帮他一起扫楼梯,跟他聊天,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谢稚柳想去莘庄梅园看梅花,郑重有个朋友在医院工作,会开汽车。他对这个朋友说:“你能不能开着汽车,陪我们到莘庄去看梅花。”看了一天梅花,谢稚柳先生开心之极。回来拿出几张画给郑重的朋友说:“你挑吧!”那个朋友说:“我要它干嘛?”现在他后悔地说:“谢先生拿了这么多画给我挑,我一张都没要,不知道现在他的画那么值钱。”

  在“批林批孔”时,唐云摇身一变,成为“复辟”的老头子,没有人敢于接触唐云,郑重却陪他回家。唐云是个酒仙,郑重陪他喝酒。郑重那时也没有多少钱,请他上个小馆子,吃顿便饭,花了1.6元人民币,唐云照样吃得很开心。郑重的妻子从安徽来上海后,不当牛郎织女,请唐云到家里吃饭,一间小屋,几样家常小菜,唐云照样来喝酒吃饭,吃得津津有味。吃好饭,就拿起笔来画画,唐云给郑重的女儿郑海瑶画了一张麻雀图,麻雀虽小,栩栩如生,小姑娘高兴地珍藏起来。

  当时,这些老画家都关在上海博物馆。郑重跟他们接触后,博物馆管文教的工宣队就向文汇报社告状:你们这个郑重,一天到晚找我们的牛鬼蛇神,不晓得和他们谈点什么?报社的工宣队找郑重谈话:你怎么不务正业,专门找这些人?郑重说:“我是记者,我要了解情况,了解他们的动向。”当时工宣队不管报社业务,所以对郑重也没办法。郑重继续去帮助他们,还帮助收集他们的诗词。谢稚柳写了一本《鱼饮诗稿》,郑重到报社排字车间参加劳动,学会了排字,就把谢稚柳的诗稿排成铅字,印刷成单页,用订书机订成一本书,算是一种“出版物”。谢稚柳很高兴,拿它送老朋友。郑重也收集唐云的诗,准备了一张长卷,每搜集到几首,就让唐云抄写在长卷上,成为一个很长的卷子。后来谢稚柳给他写了《唐云诗稿》的引首,裱成一个大卷子,成为唐云一件难得的收藏珍品。

  郑重和王个簃、陆俨少、刘旦宅也多有交往。1967年,比郑重长5岁的刘旦宅在文汇报报社美术组画“白毛女”,他们相识了,成为好朋友。刘旦宅后来被打成“反革命”,郑重不相信,认为刘旦宅不会反对革命,还照常去看他。郑重说:“我是农民的孩子,又没有历史问题,没有犯过任何政治错误。我不怕!”

  画家们生病,郑重帮他们到药厂弄药,陪他们去医院看病。后来,许多画家凡是有什么困难,都来找郑重。有一次,郑重还为俞平伯找过袜子。俞平伯要给郑重写一幅字,是毛主席诗词。郑重说:“平老,我要你写自己的诗。”俞平伯说:“你别害我。”郑重说:“你给我写字,我怎么能害你?我不会写大字报揭发你。” 俞平伯说:“那好,你过两天来拿。”两天后,俞平伯给他写了一幅自己写的诗。俞平伯平时不讲究穿着,有时只穿一只袜子也会出门。有年冬天,他要到外地讲学,因飞机晚点滞留在宾馆里,连一只袜子也没有,郑重正好在场,赶紧去给他买了一双袜子。

  郑重和他们交朋友,不是作为采访者身份出现,而是作为一个仰慕者。所以和他们交谈时,不是穷追不舍地“挖材料”,只是听他们谈,喜欢和他们开“无轨电车”,从中得到学到东西。他告诉我:“这些老先生久经沧海,本身就是一本书。我把他们当作父辈,唐云、谢稚柳等先生都比我大将近三十岁,我从他们身上首先学到的是做人,怎样做一个正直的人。和他们聊天的过程中,我也跟他们学习书画知识,他们讲到什么书,我听不懂,就回来看书,我因此跟着他们读了好多书。”谢稚柳和郑重谈怎样作书画鉴定,就把他的谈话记下来,写成两万多字的文章。人们称赞郑重说,你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文化“抢救”工作。

  尼克松来访华前后,文化界的政治氛围有点松动,郑重提出在文汇报上发一整版上海画家的画刊,其中就有多位关在“牛棚”里画家的作品。郑重还写了一篇文章登在报上,题目叫《今朝更好看》。

  郑重第一次采访张伯驹是在1980年冬天。当时张伯驹还没有平反,住在北京一所小平房里,家里也没有生火炉。那天,天气特别冷,什刹海已成溜冰场。郑重带着谢稚柳为他画的《西湖十景》的长卷,在冰上穿湖而过,推开一个没有上锁的普通小门,走进一个小院落,进了北房,拜访张伯驹。老人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袍,腰里束了一根带子,脚上穿一双用东北乌拉草编成的草窝。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张伯驹感到很意外。因为这间小屋里已是门可罗雀,一只老鼠也不进来。郑重来访,没有人介绍,介绍信是谢稚柳的一个画卷。

  这是一封最有权威的介绍信。老人极其郑重地慢慢打开,口中念念有词:“像是稚柳的笔意……”张伯驹看到卷尾谢稚柳的签名时,就打量郑重问:“是稚柳给你画的?”郑重应声作答:“是的。”张伯驹的妻子潘素又问:“你和谢先生很熟?”“是的,我们交往多年。有几个问题谢先生要我来当面请教伯驹先生。”距离一下子拉近,张伯驹很愿意接受郑重关于收藏方面的提问。郑重默默地坐在张伯驹的身边,倾听他不紧不慢的说话。张伯驹把谢稚柳的画卷放在桌子上,对郑重说:“放在这里,过几天来取吧。”

  过了几天,郑重又走进那间小屋。《西湖十景》摆在案上,张伯驹用他的著名的鸟羽体书法题了一首诗:

  薄游曾记好春天,湖水拍窗夜不眠。

  一别沧伤真似梦,皇恩未许住三年。

  昔游西湖,宿于湖滨旅舍,夜不能熟眠,今犹记之。白乐天刺杭州,皇恩只许住三年,余游西湖未能居及半月者。今见稚柳兄此图,不禁感慨系之。庚申冬,张伯驹题记。

  郑重和张伯驹对着画卷,两人默默地久久地看着,谁也不忍把画卷收起来。以后,郑重到北京采访,一有机会就去看伯驹老人,和他聊天,向他请教。或从他那里借来一些资料,有的油印稿,有的是手稿,是他的词和谈文物掌故的文字,郑重带到文汇报驻京办事处的住地,白天出去采访,晚上就伏案抄那些资料。他抄得最多的是张伯驹的词,初读温婉可亲,再读回肠荡气,三读即可品味他的人生之甘辛。

  一读,二读,三读,郑重把这些资料全部化成自己的血肉,化成动人的传记文字。他退而不休,退休下来天地更宽广,写人物传记,如鱼得水,一部接着一部,在郑重的笔端而出。一版继而再版,一发不可收拾。有意植柳柳成荫。郑重成为一位著名的传记作家,决不是偶然的。

  郑重还有“第四专业”,是美术评论。上海的许多画家、书法家都愿意请郑重写评论。8年前,上海视觉艺术学院举办一个大型历史画展览,引起全国历史画家的关注。郑重是以美术评论家的身份出现于历史画的学术研讨会上的。最近,上海视觉艺术学院又在中华艺术宫举行《水墨概念艺术大赛》,郑重又以美术评论家的身份出席了开幕式,我和他分别撰写了文章。

郑重怎样当记者?



  最后,回到本文的主题,要谈谈郑重的第一职业:郑重怎样当记者?

  郑重跑的条线是科技和卫生。采访的多是医生和科学家。他当记者,人物通讯写得最出色。陈中伟医生第一例断手再植成功,吴孟超医生肝脏开刀,蔡用之医生人工心脏瓣膜的研制成功。这三则医学首例报道,都是文汇报的名作,也是郑重评上高级记者的主要业绩。郑重跑科技领域时,他的两篇长篇通讯《原子核在“内耗”》《搁浅——双体客轮设计方案提出以后》,写作过程中历经周折,发表后影响巨大,“内耗”、“搁浅”这两个词汇,原本是科学界的常用词汇,但经过他的提炼,成为对于社会关系的一种形象概括。

  郑重当记者不计成本。不计投入和产出的比例。功夫下得深,只求产品质量高。他说过:“作为记者,一辈子写了那么多文章并不重要,但因为对这两个词汇不算发明的‘发明,我觉得值了。”在当年,他曾经七下云南,三下新疆,一年里九个月在全国各地采访,而写出的作品,篇篇都是精品。

  郑重一生从事新闻工作,写了不计其数的新闻通讯,却自称是“中国新闻界的一介布衣”。他没有得过任何新闻奖(当时没有全国性的新闻评奖活动)。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于新闻写作的孜孜探索。他曾经试图把中国散文传统融入新闻通讯,把通讯写得散文化,疏朗、飘逸、空灵,而在撰写人物传记的过程中,他说,《史记》对他的影响很大。他更多地运用史学的方法,用考古及历史材料来说明问题。他写的通讯彰显自己的个性,避免了假大空的弊病,写的人物是立体化的。

  郑重和青年记者交流时说过:“当记者,就要有点冲劲,眼界要高一点,交一些高层次的朋友。要能走进这些人的家里,像朋友一样聊天。谈谈话,聊聊天,就是收获。新闻题材不能急,积累多了,积淀深了,能写的东西多得很。”他当记者,不是居高临下以“无冕之王”自居,也不是蜻蜓点水、走马看花地敷衍了事,他深入采访,重视积累,成就很多名篇华章。

  这里,顺便要说一下,1981年,我有幸和他共同出版过一本通讯报告文学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要出版一本书不那么容易,一家出版社书号有限。选题要经出版社领导三审通过。1980年,浙江人民出版社总编辑刘耀林先生邀我出版一本人物通讯和报告文学集子。這是一般记者难得的机遇,但对我而言,用一句今天时髦的话来说,写通讯是我的“短板”,自度好作品不多,又不好意思滥竽充数,想来想去,便邀请郑重老兄加盟。他欣然同意合作,拿出了5篇代表作,两人便出版了这本书。

  全书集纳9篇作品,书名“祖国啊,您的儿女回来了”,是集子的开篇之作,也是郑重的作品。写一个从剑桥大学毕业的美国科学家欧阳本伟回国报效祖国的故事。郑重还请谢稚柳先生为本书题写了书名,为本书增色许多。全书虽然只有10万字,第一版印了23000册。如果郑重要评高级记者,有这本书也够了。因为在我的印象里,这本书还是郑重的“处男作”。我借了他的光,互相合作,是谓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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