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看!路上的灯变身了哎!”弟弟兴奋地扒在车窗上,向着窗外的路灯有些手舞足蹈。
“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母亲保持她惯有的處事不惊。
“上上上……大个星期我跟阿姨经过时就发现啦!”弟弟便用手指比划,边极力表现夸张的语调自个儿骄傲。
这是一条母亲每天去上班的必经之路,哪里该直走哪里该拐弯的路口同我母亲都极其面熟。可惜她是个只注意脚下,却对周边环境近乎全然不顾的“割草机”,而我的弟弟想必是世界上最富诗意的诗人吧——因为透过他明澄无丝毫尘埃的双眼,透过阻碍他通向远方的萤绿窗户,他总能看见许许多多崭新的路灯,总能看见一个大人浑沌眼里明察不出的世界。不论是土壤里刚枯秽的幼苗,还是马路上一块常见的石子,都能使他的双眼放射出星星般的光芒。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拥有太多形影相离的霓虹灯,使孩子纯净如诗人般的双眼目眩神迷,渐渐变成了大人们索然无味的空眸子。同样是眼,大人的眼同孩子的眼有什么不同吗?这不只是那个将大人同孩子分离的“十八周岁”,不知不觉中,孩子不再懵懂,从“理想主义”变成“现实主义”,对凡事从大惊小怪变成习以为常。只是孩子还只是他们所惯用的名词,他们脆弱的心提防不住索然无趣的“大人”们。
回想起弟弟曾向我展述他的梦想:长大以后要当变形金刚,身披金属外壳在楼与楼之间威风地穿梭,或是可以飞跃到月梢头,随意游荡在浩瀚宇宙。我同母亲听后都有意无意地嘲笑他:“现实点儿!”弟弟开始“孩子气”地反驳,最后被我俩堵在墙角,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而后因为孩子的固执与要强,硬是扯出一些毫无道理的话为他的“英雄本色”辩护,可想必心底真正的“英雄本色”却已在振动的大地上动摇了罢。
一次,母亲在批改弟弟的作业,有道题目问:“我以后要成为——”弟弟在上面自豪地写上:快递员。母亲见了着实生气,苦口婆心地教导弟弟:“以后怎么可以当快递员?你看当快递员有多累啊!风里雨里地到处跑。你若是以后想当快递员,干脆现在就去当好了,省着你坐在凳子上心却飞到天上去——以后要当医生,要当军人——你姐姐以前就想当个老师,以后肯定有出息……”弟弟反驳:“当快递员好——还可以在路上看风景呢!”听到这里,我也不禁暗自偷偷发笑,以前我可是梦想当个捡破烂的呢!幸好自己比弟弟“聪明”,知趣地在作业本上写下了现在想来似泡沫般虚伪的“正确答案”。
顾城在他小的时候曾想过在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建一个高大的城堡,城堡上要装有一个大炮,把“坏人”都轰走,为他们自己创建一个充满笑声,闪烁着星星的耀眼光芒的世界。我想,那里才是孩子们应该待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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