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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乡,可以随身携带的人之“长情”

时间:2023/11/9 作者: 美文 热度: 15047
刘丛

  春日的上海,连绵细雨,我早早地赶往上海图书馆,为《云物如故乡》的读者分享会做准备工作,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准备,主办方早已安排好场地和志愿者,作为编辑,我所需要担心的只是在这样下雨的周末早上,还会不会有人愿意爬起来、出门、参加读书会。出乎意料的是,这场读书会以各方“很满意,很开心”结束,因为主办方的椅子都不够用,许多远道而来的读者不得不站着听完了两个多小时的分享会,我和作者也在长吁一口气后惊讶地跳脚:哎呀,我们忘记请媒体啊!所以,一场满意的分享会就成了一场自得其乐的作者、读者碰面会,正如张怡微自己所言:“这么久了,到底是谁在看我的书我都知道的呀,他们很长情的。”

  张怡微是我从2013年开始接触的作者,她经常说,你是我遇到的最长情的编辑了。幸运的是,她也是我从事编辑以来遇到的第一位作者,从当年在豆瓣上的偶然一封邮件,到如今我们已经合作了三本书,她在台湾,我在大陆,用时髦的话讲,仿佛也是一种异乡之间的长情告白。张怡微在台湾五年的逗留时间,求学,写作;回来,归去。一去一回,隐喻着的是身份和心态的转化。在这五年里,累积下了数千张照片,认认真真送别了一波又一波要离开台湾的朋友,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有了越来越多目送的对象,经历了同学的离世变故,正如朱天心所说:“没有亲人故去的地方不能称之为故乡。”以此来衡量,台湾是作者可称之为“故乡”的一个地方,但是当她站在堤顶大道,看到一栋栋仿佛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日剧里的办公楼,就常有举目无亲的感受,左顾右盼,每一只红绿灯都远得像是异乡。

  而对我而言,在异乡从事编辑职业也刚好是五年的时间,不短不长,该出现的职业倦怠期似乎如化骨绵掌般在日复一日的看稿工作中隐忍而过,每年做几本自己真正喜欢的书似乎成了抵抗日常消磨的最好慰藉,但也越来越清楚图书品质与印数、码洋之间的现实较量;而与我相熟的两个编辑在年内都离职北上,仿佛一片土地所能承载的自由和梦想是有容量的,我们都在异乡的土地寻找着自己的坐标,时间久了,故乡与异乡之间有了更难以言说的界限与融合。

  《云物如故乡》中,我记得张怡微说过的最醒目的一段话便是:“故乡是什么呢?故乡是我们去了好多地方,花了好多好多年,时间久得好像原来仅仅是路过这里,但用时髦的话说,再看一眼,还是想留下。”五年的时间,足以掩盖观光客的身份,但是也难以摇身变为在地人。在这五年里,作者与与故乡之间的疏离已经建立起了更为清晰的轮廓。而与眼下的暂居之地——台湾——居然也磨合出了更为相敬如宾的礼仪。在这种绵密的夹缝之间,作者找到了自己卑微的位置,那不只是空间的,也是站立于而立之年前夕的时间之隅。

  逐渐地,张怡微与这座城市的大小灾难有了不经意的日常厮磨,居然也产生一点儿患难的知觉。正如赵嘏的诗句“云物如故乡,山川知异路”,等风来时,昂头看云,却还记得许多往事。

  这本书是张怡微台湾系列图书的第三本,彼时,她已在此地生活了五年,有些人轰轰烈烈来过又走,有些人即使身处同一城市却再也没有见过。有些是短途游客,有些是蛰居的君子之交。有时我一个人等车,会突然想到好多活泼泼的笑脸,居然已经从日常生活中慢慢退出,似乎没有任何一种温度可以随身携带,这也是人之常情。每个人的旅程中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你觉得已经是日日生活的故乡,然而仔细看一下山川景物才恍然知是异乡。这是一本温情的“异乡人手记”,看原乡故人,说他乡心事,然而这一站,既是枢纽,也是人生天涯海角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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