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大学美术学院 山东 聊城 252000)
唐书品论之“媚”
杨雪钰
(聊城大学美术学院 山东 聊城 252000)
书法品评中的媚发展到唐代出现了飞跃性的发展,发展成为一种唯美的法度总结和形式规范,这是与“骨气”“骨力”相对的感觉性的、外在的,并且带有装饰意味华丽娇艳的“妍媚”;是妍丽、柔美、优美的情趣的“媚趣”;是流畅柔美的书写风格的“流媚”;是变化丰富、曲线优美、娇艳美丽,是肌骨结实稳健,闲雅妩媚;是雄健强健优美的“雄媚”。
唐代;品评;媚
前言
帝王李世民大力推崇王羲之,确立了其“书圣” 的地位,并亲自为其撰写《王羲之传》,指出了晋尚“韵” 的时代风格。而这种“韵”,也就是清人钱泳所说的“姿媚”。初唐论书且继承了魏晋时期论书之媚,继承了书法艺术形式之美,在好古的基础之上注入了属于唐自己的时代审美精神和文化艺术品格。唐有“媚意居形外曰媚”,在初时就初露端倪,注重书法外形之美,并在魏晋“以形写神”思想影响下,向着更加精微准确的方向迈进,即外形之美即是媚。
正如初唐四杰之欧阳询《用笔论》曰:“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壮则啒吻而嵑嶫,丽则绮靡而清逸遒。” “媚若银钩”是欧阳询在继承逸少古法之上的又一次创新,其形似银钩,即书之有骨有媚,遒媚劲健。后有虞世南博学能文,敢于直谏,亲承笔法于智永,因智永为王羲之七代孙,故得王氏嫡传。妙得其体,所书笔致圆融遒媚,以韵取胜,温和外溢,筋骨内含,强调书法艺术的神韵和玄妙。如李华在《二字诀》评虞世南书:“虞世南深得(钟、王)其体,别有婉媚之态”。即书风多婉丽优美,柔顺妩媚。褚遂良也继承了王羲之的风格,书风清媚,但媚而不俗。魏征曾曰:“遂良下笔道劲,甚得王逸少体。”他的“清媚”,是蕴涵了骨力的“媚”,下笔有力,歌正相生,曲直相宜,顾盼生情,绝少俗气,体现了灵动和力量的绝妙结合。虞世南之后更是有遂良书之绝妙,张怀瓘也在《书断·上》赏褚书为“妙品”,指出褚书“祖述右军,真书甚得其媚趣”,“真书甚得其(王羲之)媚趣,若瑶台青锁,窗映春林,美人禅娟,似不任乎罗绮,增华绰约,欧、虞谢之。”褚遂良书法,其关键就在一“媚”字。这是骨力的挺、气格的清所致。
孙过庭把“媚”推向了另一个高峰。《书谱》云:“又一时而书,有乖有合,合则流媚,乖则雕疏”,如果要概括孙过庭关于书法风格的宗旨,那就是他追求一种综合而和协的中庸之美,主张融合各种风格,兼取其长。孙氏又主张“骨气”与“遒丽”兼得,二者合之则媚生焉,重在强调二者协调统一。这也从另一方面反映了初唐时期书法在尚晋基础之上又追求清新刚健之美。总之曰:“媚”在初唐时期继承晋风,但又有了它特殊的涵义。
盛中唐时期由于思想上对儒、佛、道三家采取了兼容并包的态度,导致了艺术批评中对自然的崇尚。张怀瓘是盛唐气象的主要代表,他认为书法中气的凝敛和对生命力的表达,主要体现在骨力上,主体之“意”和书法之“神”可以外化为骨力。骨力生则“媚”自出。体现了盛唐时代抛开初唐时的法度严谨而转向追求自然之美,不受法度拘束,任情自然,随意所适,一反矫揉造作的书法审美趣尚。这种“重神轻形”的书法艺术观在中唐时期,经历过安史之乱的浩劫,达到高潮,以禅宗思想为主的艺术思潮的勃兴不啻是一次思想上的革命,书法上出现了明显的求变之风。这一时期“媚”的涵义已开始出现贬义,那种法度森严盛唐书法在风格上一味的追求外在的表现形式,而忽略了内在的骨气和神气。从而丧失了人的主体意识和人格精神。故“媚”在伦理道德理性至上封建社会中,本是形容书法外在形的形式之美,就如窦蒙《述书赋》语例字格中所说:“媚意居形外曰媚。”但这种本是那个形容外在的好感被用于过之便为贬斥之意。通常被冠以“软媚”、“诌媚”、“俗媚”、“妖媚”等贬义性词。正如卫夫人所说“善于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谓之筋书,多肉微骨者谓之墨猪: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又如欧阳询说过的:“缓则骨痴”,“肥即质浊”。“少一点谓之筋书,多一点谓之墨猪”,少一点正好,多一点则肥胖,则俗媚,与这一时期杜甫所提倡“书贵瘦硬方通神”相斥,相对立。瘦硬而有骨力,才能体现神采,这是中国书法所提倡的形神逻辑,神采是一种骨和力的表现,是一种富有生气和活力的表现,是内涵膏腴、意蕴丰满的流露,是创作激情达到兴奋时产生的灵感。中唐审美理想的转变代表当属徐浩与颜真卿,他们的论书思想体现出了骨力与腴厚结合之美。在其之前北海之书受其影响,清代杨慎评其书:“李北海书,《云麾将军碑》为第一,其融液屈衍,纡徐妍媚,一法《兰亭》,但放笔差增其号,丰体使益其媚……”,随之颜真卿书法以宏大开阔的气象体现其崇高的品格与端庄严谨的气节。其书论主张“自然雄媚”,他在《述张长史笔法十二意》中曰:“力谓骨体,子知之乎?”曰:“岂不谓趯,笔则点画皆有筋骨,字体自然雄媚之谓乎?”主张点画刚劲有力而结体雄阔媚好,颜书“筋骨”和“雄媚”的结合与“肥劲”的审美理想相一致,这也是颜书的一大特点。而此时徐浩论书也主张“肥瘦”相当,强调丰腴和骨力的结合,二者合之则为尚。正如他论书主张既有骨力,又富藻彩,力度与丰腴相结合的美,体现了时代的审美趣尚,肥而不失骨力。
晚唐时期,在动乱剧变的政治格局中,文人常隐逸山林,追求精神寄托。此时出现了大批禅僧书家,他们承怀素,高闲传统,在草书的狂放不羁中寻找通向纵意心灵之所向。他们的书法审美趣味更是追求自我开张、变化奇诡,企图在纵逸之中寻找心灵的寄托。这一时期以肌肤之丽为媚的传统书法受到文人所排斥、贬责,外肌之丽已成为限制文人心灵的枷锁,因此他们力图打破枷锁的禁锢。书法外肌之“媚”在这一时期所包含的意蕴已完全成为贬斥之意,“媚”已成为“谄媚”、“俗媚”。
结语
总之曰唐书家秉承着王羲之风貌的六朝“畅叙幽情”的晋人风度,“媚”出现了飞跃性的发展,发展成为一种唯美的法度总结和形式规范。
[1] 《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年10月。
[2] 《历代书法论文选续编》,上海书画出版社,1993年8月。
[3] 河内利治:《汉字书法审美范畴考释》,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年5月。
[4] 王镇远:《中国书法理论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5月。
杨雪钰(1992-),女,汉族,湖南张家界人,书法硕士,山东省聊城市聊城大学美术学院书法专业,研究方向:书法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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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12-00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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