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之际,华山之巅。
清早,四野一片沉寂,灰茫茫的晨雾笼罩着整个华山。
“沙——”几丝细碎的脚步声,打破了空山的沉寂。
通向山巅的小道上,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汉子正沿着山路走来。但见他一身白袍,梳着高髻,左手里握着柄长剑,步履轻健有力。
“莫兄久等了”,中年汉子发话道。
“好说。”声音浑厚有力,却是冷冰冰的。
循声望去,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居然真的站着个人!但见他身材魁梧,双手抱着长剑于胸前背站着,猎猎寒风阵阵吹起,而他却如石像般耸然而立。他,就是近十年来纵横江北的剑客莫冲;那正向这边走来的中年汉子,就是咤叱江南的武林新秀汪铨。
江北江南,本属同一天地。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同一片天空下,岂能有两个第一?所以,他们必须拔剑相向!对于习武者来说,“天下第一”这四个字眼绝对是最有诱惑力的!
“出招吧。”话语还是那么的冷冰冰,夹在这清冷的寒风里,更让人感到冰冷。
随着这几丝冰冷的说话声,莫冲转过了身来。但见他四十有余,略显沧桑的脸上,印着道深深的疤痕,可那双眼睛里迸出的光,却像他说话的声音一样,那么的冰冷无情充满杀气而又坚定。接着他左手握着剑鞘的中段,微微斜抬起至胸前,守住中线。汪铨也以同样的姿势和目光步步逼近。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华山顶上的风也刮得越来越猛。阵阵凛冽的寒风吹得周围的败叶枯枝摇来摆去,也吹散了他们的鬓发,却无法吹散他们那冰冷无情而又充满杀气的眼神。
“杀了他我就是天下第一!”两人心中闪过共同的想法。
……
两人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以相同的姿势和目光冷冷注视着对方。这清冷的空气似乎也停止了呼吸。
华山的晨空又再次恢复沉寂,一场搏杀正在酝酿着……
寒风依旧猎猎,山岭仍然沉寂。
“我儿啊,你在哪——”“爹爹——”“素明——”……一连串痛彻心肺的大大小小的呼喊声从山岭的那边传了过来,再次打破了这空山的沉寂。
远处的山腰上,一个中年妇女一手扶着个老妪一手牵着个小孩正往山的这边慢慢寻来。
山岭陡峭,山路崎岖,却无阻挡这三人的继续前进,虽然步履艰难。
“爹爹——”“素明——”“我儿啊——”……一家三口相携着一步深一步浅的仍苦苦寻着大声呼着……
“娘,我在这——”一个樵夫模样的中年汉子正背着把猎铳拎着只死兔绕过对面的山梁边挥手叫喊着边往山腰的那边跑去。
“娘,快看,爹爹在那——”,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欢快呼起。
“爹爹——”
“我儿啊,你都一整夜没回家了……你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你叫我们这群孤儿寡妇怎么过?”一个苍老的声音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
“你啊——”中年妇女声音略带责备,却无法掩饰住内心的那份欢喜。
“娘,我……我昨晚什么都没狩到,我想……所以就……”中年汉子头放得低低的。
“我我我什么我呀?看看你,哼,排场还挺大的,整家人都出动了!”中年妇女接着放低声音道,“以后不管狩到猎没有,晚上天黑后就得给我回家!记住,我只要你每天天黑后都能带着身子平平安安的回来!”
“我……”
中年妇女伸出她那小指头在不听话的素明头上轻轻摁了一下,嗔骂道,“还我什么我?真是个傻冒!”
中年汉子贴着中年妇女耳畔小声道,“遵命,我的老婆大人!”接着转向身边的老妪,“娘,我来扶你……”
“爹爹,我帮你拿兔子”,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响起。
“小二,来,娘抱你……”
一家子就这么相携着往山的那边绕回去了。
“我要回家去看望我的妻儿和父母,我也不能让他们担心!”这一念头在两人脑海里同时闪现。
莫汪两人仍相互注视着,只是他们的眼神已在不知不觉中已由之前的冰冷无情和充满杀气转为柔和了。
……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剑已经垂下。
“我输了!”莫冲看向汪铨,微笑着道。
“我们都输了。我们谁都不是天下第一,真正的天下第一已经走了。”汪铨补充道。
两人相视一笑,收起手中的长剑,转身往通向山脚的小路各自折回去了。
华山的晨空,一片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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