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民族大学 甘肃 兰州 730030)
痛苦的隐喻
——略论田山花袋的《棉被》
潘 悦
(西北民族大学 甘肃 兰州 730030)
《棉被》可谓日本私小说的开山之作,他以时雄的行动为线索为我们展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苦闷的内心和不得志的生活。然而,透过时雄的视角我们不仅发现了他自己的痛苦,可以说,出现在小说文本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是痛苦的,他们挣扎在新旧交替的时代,沉浮于不可掌控的命运之中,或忍气吞声安于现状,或挣扎徘徊痛苦不已,或锐意进取反遭驱逐,或怀揣希冀却事与愿违。种种不凑巧的遭遇构成了人物的悲剧命运。小说最后的棉被的象征恰恰是最精彩的隐喻,人生之巨痛往往是不能言说给他人的,只有在厚重的覆盖之下才能敞开最真实的内心。
痛苦;隐喻;不凑巧;苦闷;人生
1 棉被的痛苦隐喻
小说的标题是《棉被》,这本身就构成了作者使用的一个关键性的隐喻——痛苦。姚雪漫在《左耳》中说过一句话,“甜言蜜语,说给左耳听”。同样地,在这本小说中我们也有类似的感受,那就是不能言说于人的痛苦,是埋藏在棉被下的哭泣。小说的最后,在得知芳子的失贞后,时雄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不洁感和压抑感,于是愤起以老师的尊严叫芳子的父母把她带回到乡下的家中。这样的做法无疑毁了芳子的大好前途和名誉,但同时,也葬送了时雄想象中的幸福。佳人已去,内心中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无法消除,但终究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啊,于是,“性欲、悲哀与绝望,顷刻间涌上时雄心头。”①2 人物的多舛命运
出现在小说中的时雄年龄在三十四五岁,用文中的话说“三十四五岁,实际上这个阶段谁对会感到烦闷”②,身为作家的他感觉到自己的文学经验已经落后于时代。拥有稳定的家庭和工作并且已经小有名气的时雄处于这种稳定的秩序中其实是十分憋闷的。三十多岁的年纪内心尚有青春的悸动,但是无论是已经取得的名气还是已经拥有的稳定的一切似乎都是很难突破的瓶颈,芳子昙花式的出现给了时雄的生活一点小小的波澜,而后她的消失也预示着秩序在短暂的打破下又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而这种不可打破的便是围困人生的城墙。芳子的出现是活泼泼的,人物未出场之前的信件中充满了对文学和时雄的崇敬,人物出场后更是以新时代的新女性和与作为时雄的守旧的妻子做对比而充满了求知曼妙的少女的气息。二月,芳子在父亲的陪同下来到了时雄家中,在时雄家中寄宿不到一个月便辗转到妻子的姐姐家中寄宿。四月,芳子因病回家休养,九月在回东京的路途中遇到了后来的恋人——田中秀夫。自从得知芳子有了恋人后,时雄短暂的轻松的快乐变得沉重了,他嫉妒这个充满年轻活力的男人占据了芳子的心。芳子对田中也是真心相爱,所以才会把自己的身心完全托付给这个年轻人。可不曾想,老师竟然步步紧逼,直至追问出自己最深的秘密。于是,只能含着未尽的文学梦,怀着对都市生活尤其是明治维新后的新气息的无限怀念回到乡下的家中。
田中在文中着墨不多,但是他可谓是一个行动派,敢于追求爱,敢于为爱冒险。与时雄的苦闷和踟蹰谨慎相比,田中则显得更加激进、热烈和大胆。为了和芳子在一起,他断送了自己在同志社的学生生涯,孤身一人投奔芳子和他的老师,本以为会得到老师的帮助乃至成为老师的弟子,可不成想却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毁了芳子的前途。
时雄的妻子可谓是逆来顺受,面对年轻的芳子,她感觉到了威胁,但是面对丈夫的权威,她又不得不顺从,以致我们看到在芳子来到家中的最初的一个月,“顺从的妻子并没有表示异议,也没有显露出反对的样子,但她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③曾经年轻貌美的她在时光的摧磨下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芳子的出现让她自惭形秽,新旧对比中最无敌的还是岁月啊。
3 “不凑巧”的生命列车
在《棉被》中,每一个人的生命感受多是苦闷的,即使偶有快乐的突围,最终还是要重新回到苦闷的包围中。从一个角度来说,同样是描写师生恋,田中花袋的《棉被》属于自我抒情式的情感内倾型,而J.M.库切的则属于大胆行动的外倾型。一个想得到而碍于各方面的规约并且伴随着哈姆雷特式的延宕。一个蔑视调戏各方面的规约,甚至不惜受到惩罚也要达到得到的目的。两相对比,《棉被》的悲剧意味和失落彷徨感更强烈。充斥在作品苦闷的悲剧后面的是不凑巧的命运安排,小说中大部分描写的是时雄对芳子的爱恋,而芳子对作为自己老师的竹中时雄有没有同样的感受呢?我想肯定是有的,首先,芳子认识老师是通过阅读,单单是只和老师的作品熟识便涌起了对老师的尊敬之情,并勇敢向前迈进希望成为老师的弟子。在小说的其他地方,也隐约给我们透露出一点信息。一次时雄偶然造访妻子的姐姐家,只有芳子在家,在短暂的对话后,“芳子就恋恋不舍地在月色中送了他一段。她白皙的脸上笼罩着一种深邃的神秘。”④还有一处就是时雄在发现芳子与田中不当行为败落后,芳子的父亲接芳子回家,在送芳子和芳子的父亲回老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与芳子有未尽的缘分。若是没有妻子,毫无疑问自己一定会得到芳子。芳子也一定很高兴成为自己的妻子。两人一起过着理想的生活、文学的生活,芳子一定会抚慰自己创作中难耐的烦恼,一定能够拯救自己业已荒芜的心灵。‘为什么没有再早一点出生啊,我要是也出生在师母那个年代的话多有意思啊……’时雄想起了芳子对妻子说过的话”⑤这种对不凑巧的人生际遇的描写恰好像沈从文笔下《边城》中的人们,其中弥漫着淡淡的感伤和人性的律动。
小说通过情爱的苦闷和悲哀折射出了人生之苦闷和悲哀这一命题“悲哀,痛切入骨的悲哀。这种悲哀不同于华丽的青春的悲哀,也不是单纯的男女之爱的悲哀,而是隐藏在人生最深处的一种巨大的悲哀。”⑥
注释:
① 田山花袋:《棉被》,周阅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第130页
② 田山花袋:《棉被》,周阅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第10页
③ 田山花袋:《棉被》,周阅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第18页
④ 田山花袋:《棉被》,周阅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第26页
⑤ 田山花袋:《棉被》,周阅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第126页
⑥ 田山花袋:《棉被》,周阅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第44页
潘悦(1992—),女,汉族,河北保定市人,在校硕士研究生,文学学士,西北民族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研究方向:比较文学。
I313.4
A
1672-5832(2016)07-002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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