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松

　　(山东师范学大学文学院 山东 济南 250014)

　　心理上的分裂
——沈从文小说《阿金》中地保形象解读

　　孙 松

　　(山东师范学大学文学院 山东 济南 250014)

　　《阿金》作为沈从文早期的一部短篇小说，围绕一桩婚姻两个男人展开的心理拉锯战，塑造了地保这样一个态度模糊又蛮横的形象，但是在模糊的态度下却隐藏了地保丰富的心理活动。本文试图从心理分析的角度探究地保这一模糊的人物形象。

　　沈从文;心理分析;地保;阿金

　　《阿金》是沈从文早期创作的一部短篇小说，该小说通过一个单纯平淡的故事讲述了围绕一桩婚姻，两个男人展开的心理战：鸦拉营管事阿金欲迎娶一位新近丧夫的美丽寡妇，但是遭到了地保的阻止，最终因为阿金输光定婚所需的彩礼钱而使得婚事告吹。在以往的研究中，这篇小说很少被用来解读，实际上，《阿金》这篇小说显示了作者深厚的心理分析能力。地保这个在小说中显得言行矛盾的人物其实显示着心理的矛盾和分裂。

　　弗洛伊德将人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所谓“本我是最原始的、无意识的心理结构，它是由遗传的本能和欲望构成的。在本我中，充满着发自本能和欲望的强烈冲动，它们始终力图获得满足。因此，本我其实是一种非理性的冲动，它完全受为了原则的支配，一味地寻求满足。自我是受知觉系统影响经过修改来自本我的一部分，它代表了理性和常识，接受来自外部世界的现实要求。因此，它根据唯实原则行事。它的大部分精力迎来压抑和控制来自本我的非理性冲动。它主张克制，但不否定本能的要求。……超我是人性中高级的、道德的、超个人的方面。它代表人内心中存在的理想的成分，因此也叫自我的典范。它是以良知的形式严格支配着自我。”根据弗洛伊德的这个观点，“本我”在日常生活中因为受到来自“自我”和“超我”的抑制处于被压抑的状态，因此并不在日常行为中表现出来，而“本我”却是一直存在的，它可以在某些情况冲破压抑表现出来。小说《阿金》中，地保正是这样一个处于“自我”与“本我”冲突的形象。

　　地保酒后一直在劝说阿金花一两天的时间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但是“究竟为什么不让阿金抱兜中洋钱送上没人的门，是一件很不容易明白的事。”连自己都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让阿金拒绝这门婚事恰恰反映了地保对处于压抑状态的“本我”不自知的状态。年轻寡妇是一个在本地出名的美丽的人，“大致因为美，引起了许多无从和这个妇人亲近的汉子中，就传述了一种只有男子才会有的谣言。”而作为这“许多无从和这个妇人亲近的汉子中”的一个，地保肯定也是谣言的制造者和传播者，而这种谣言恰恰是因为垂涎女子的美貌而不得才制造出来的，颇有一种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是酸的心理。可见，地保在无意识的本能中对于这个年轻的寡妇是喜欢的，正是自己也喜欢着这个漂亮的妇人，才让自己在酒后这样接近无意识的状态下劝说阿金不要娶这个女人。

　　但是，作为地保，在当地理应是有权有势的，根据民国时期实行的“保甲制度”，地保实际上承担着组织一个地方管理、教育、经济和军事的职能，是“政、军、文”三位一体的“行政长官”，他为什么不能利用手中的权势将年轻妇人据为己有呢？弗洛伊德认为，“自我企图用外部世界的影响对本我和它的趋向施加压力，努力用现实原则代替在本我中自由地占支配地位的快乐原则。”[5]在小说中，年轻寡妇所处的外部环境是很不利的，正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还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寡妇？那些“只有男子们才会有的谣言”便是其中之一。传统的中国是一个讲求面子的社会，地保作为一方的“行政长官”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更要谨慎行事才能防止给他人留下把柄，在美丽寡妇与权力面前，作为保长率先想到的肯定是先要维持自己的权力，因此这就造成了他在“自我”有意识的状态下对“本我”进行压制。其次，“因为妇人太美，麻衣相书上写明‘尅夫’”也成为他在有意识状态下抵制妇人诱惑的原因。传统的中国乡村是封闭落后的，而在湘西这片楚文化影响深厚的地方，鬼神风气更浓，因此，对于缺乏科学知识的保长来说，在真正占有妇人之前为保护自己不被“剋”不得不想到这些迷信的东西。两方面的外部环境形成了保长日常状态下的意识，这些原因为他平时拒绝美丽寡妇的诱惑提供了正当的理由。

　　一方面是在本能的“本我”中，对美丽寡妇美貌的垂涎，另一方面又要顾及到自己的面子和权威，而最终在有意识的“自我”状态下拒绝寡妇的诱惑，“本我”在日常状态下受到“自我”的压抑没能表现出来，但是在酒后，“本我”得到显露，出于对年轻寡妇的喜欢，保长一再劝说阿金重新考虑娶寡妇的事。保长正是这么一个处于“本我”和“自我”压抑状态下的人。

　　沈从文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颇有风格的一位作家，在平淡安详的笔调中呈现了地保这么一个具有复杂心理活动的人物形象，其丰富的内心活动掩盖在似是而非的模糊笔调中，充分显示出了作者写作深厚的写作的功力，这也正是沈从文作品的魅力所作。

　　[1] (奥)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性学三论和爱情心理学》，林克明译，太白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

　　[2] (奥)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后期著作选》，林尘、张唤民、陈伟奇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年版

　　[3] (英)霭理士《性心理学》，潘光旦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

　　孙松(1992-)，男，山东济南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及比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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