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理工大学 辽宁 大连 116034)
从“寒山拾得”人物形象看芥川的无常观
——以芥川龙之介的《东洋之秋》为中心
陈梦宇 孔 月
(大连理工大学 辽宁 大连 116034)
在《东洋之秋》这篇文章中,芥川以生动的笔触勾勒出了寒山和拾得丰满的人物形象。他们所体现出的潇洒自然的精神,令文中的“我”油然而生钦佩和倾慕之情。笔者通过对《东洋之秋》的具体分析,阐释文中所体现的无常观,说明芥川对传统文化的坚守以及对恪守本心的人生态度的追求。
“寒山拾得”人物形象;芥川的无常观;《东洋之秋》
1 佛教的“无常观”与寒山拾得
在佛教的说法中,所谓“无常”,就是指“万物流转”。不但众生有生、老、病、死的现象,山河大地有成、住、坏、空的演变,人的心念有生、住、异、灭的变化,自然界的时序更是春、夏、秋、冬,或冷、暖、寒、暑的更替不已。但在佛教思想中,“无常”带有积极的色彩,对人生也有积极的激励意义。因为世事无常,才能使我们脱离不满的现状,只有万物不停息的流转变幻,才有了聚散穷通、悲欢离合,也才能构成一个生机无限,多彩多姿的有情世间。寒山生活在唐朝,终日身披树皮、脚踏木屐,行迹怪诞而飘忽。拾得是个孤儿,刚出世便被父母遗弃,幸亏天台山的高僧丰干和尚化缘经过,将其带至寺中抚养。拾得心地善良,常将一些余羹剩菜送给未入寺的寒山吃,久而久之,便成了知己。寒山在佛学、文学上的造诣都很深,他俩常一起吟诗作对,诗作中随处可见佛教思想中的“无常”之美。例如:
千云万水间,中有一闲士。白日游青山,夜归岩下卧。
倏尔过春秋,寂然无尘累。快哉何所依,静若秋江水。
诗句抒发了对万物流转、世事变迁的慨叹,也用冷静而淡然的笔触陈述了宇宙间既定的“无常”法则。在这样的法则之下,唯有坚守“寂然”“快哉”的人生态度,才能到达“无尘累”的境界。
2 《东洋之秋》的写作背景
俄国十月革命之后,日本越来越热衷于西洋文明,甚至将其视作“救世主”。经济方面,世界大战、大地震、金融危机等种种灾难的爆发,也使人们的生活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对生活在迷茫和混乱中的人们来说,象征着东洋传统文明、坚守“精神自由”的寒山拾得,成为了乱世中的精神信仰。许多作家都写了和寒山拾得相关的作品。例如,森鸥外的散文《寒山拾得》、井伏鳟二的小说《寒山拾得》、冈本可能子的剧本《寒山拾得》等等。森鸥外曾在《寒山拾得缘起》中记述道:“随处可见新出版的寒山诗集,连我家的孩子都看到了广告,吵着要我给他买来读。”
寒山拾得在当时所带给人们的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芥川龙之介作为“融合传统与现实”的新思潮派作家,以奇妙而深奥的笔触,勾勒出了寒山拾得生动饱满的人物形象,体现了对西洋文明的批判,以及对淡他们的人生态度的赞许和憧憬。
3 “日比谷公园”“悬铃木”以及“扫帚”
在《东洋之秋》中,芥川描写了几个重要的意象——日比谷公园、悬铃木以及扫帚。日比谷公园是日本第一座“西洋风格近代式公园”。在日比谷公园中,种植着许多悬铃木。它分布于东南欧、印度和美洲,供观赏用和作行道树。引入日本的时间为明治年间。西川正二曾指出,“悬铃木”具有西洋化文明的含义。
在日本,扫帚不只是普通的扫除工具,还有着消除恶行、祛除灾难、净化心灵的寓意。清水信显在《关于天台宗的法话集》中说道:“在佛教中,扫除能够使得一个人的心灵洁净、人格完备,也是佛教日常的重要任务之一。比起对经卷的学习和诵经、坐禅来说,扫除更能磨砺一个人的意志和灵魂。”
4 芥川对西洋化的批判和无常观
文章的开头便是“我在日比谷公园里散步。”接下来,是大段的环境描写。“空中的薄云,层层叠叠,仅在地平线近处的树木上方,留下了些许蔚蓝。……在这秋凉的路上,除我之外,更无一人行走。……不知何故,今天公园外的街市,也如同风暴过后的大海,静静地躺在萧条的林木之外。”
芥川作品中的黄昏意象显现着时代社会、病态人生的浓浓阴影,反映了芥川本人苦恼悲哀的内心世界以及对近代日本社会的不满。“薄云”“秋凉”“萧条”等词,也可以看出芥川当时的心境是充满悲伤和凄凉的。象征着日本近代化的热闹公园,与作为东洋人孤独踯躅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但很快,这种孤独悲哀的心境就产生了变化。
“路前方,有两个男子,正静静地挥动着竹扫帚,清扫着散落在路面上的,凌乱的悬铃木枯叶。……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二、三只乌鸦,划过一个大圆圈,争先恐后,悄不作声地落在了挥动着扫帚的那二人的肩膀、头顶。而那两人丝毫不为所动,依然静静地清扫着将秋意撒在砂道上的落叶。”
寒山拾得对“悬铃木枯叶”的清扫,隐喻着对西洋文明的排斥。在芥川笔下,西洋文明已然变成了“枯叶”,变成了“垃圾”,是应该被清扫的对象。寒山拾得一心一意地坚持着手下的事,恪守着心底的信念。而这个信念,正与佛教倡导的“无常观”相符合——在万物流转中固守自己的心,任凭时代如何变换,都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
芥川不仅对寒山拾得所代表的传统文化表达了怀念和向往,也对他们身上所体现出的悠然自得、恪守信念的积极无常观表达了赞同和憧憬。所以在文章的最后,芥川用轻盈的笔触写道:
“我仍将藤仗挟在腋下,轻快地吹着口哨,走出缀满了粲粲落叶的日比谷公园的大门。口中喃喃道:‘寒山、拾得,今犹在’。”
“我”对寒山拾得还活着这一事情的坚信,也正代表着芥川对仍然鲜活的传统文化的坚信,同时,他也在积极探讨今后自己的生活方式。
[1] 《日本研究》2009年第1期
[2] 《英美文学》2011年第3期
[3] 《学大国文》1997年
[4]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2013年
[5] 《国文学 解释与鉴赏》2010年
[6] 《小林秀雄全集 第1卷》 2002年
[7] 《昭和史发掘2》1971年
[8] 《国語教育研究》1962年
[9] 《芥川龙之介的世界》構想社 1977 年版
陈梦宇(1990-),女,汉族,山东人,在读硕士研究生,大连理工大学,研究方向:日语语言文学。孔月,女,朝鲜族,副教授,大连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日语系。
I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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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2-00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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