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师范大学 天津 300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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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王朔小说中女性形象的悲剧爱情
亚一超
(天津师范大学 天津 300387)
王朔笔下形形色色的“顽主”人生里,爱情不过是烟酒侃赌之外,又一项填补空虚寂寞的消遣方式,但在这群边缘人物中还有一类更为边缘的存在,就是为“顽主”世界赋予了爱情色彩的女性形象。笔者通过对王朔小说中的女性形象进行对比研究和总结,以“爱情至上”、“白活”和“梦”三个关键词分别概况她们的普遍爱情观,并浅析这类爱情不免俗套地以悲剧收场的深层次原因。
王朔小说;女性形象;悲剧爱情
“顽主”的鲜活形象早已众所周知,小说中,这群浪子们以沾花惹草作为对无望生活的某种刺激和寄托,谈一场爱情如同打一宿麻将,无疑是消磨时光罢了,但有灵有肉的女性,并不是毫无感情的冰冷麻将块。所以那面容姣好、身姿窈窕的女性,随着半真半假的花言巧语,变成了“顽主”游戏人生中的一颗棋。穿插于各部小说中的女性,无论是青春貌美的纯洁少女,或是风韵犹存的妖娆妇人,女性形象各有千秋,却无一例外跌进了感情的漩涡,成为故事中死心塌地的代言人。
这类女性扎根在男人堆里,成为了另类的“女顽主”,她们单纯、幼稚且偏执。推波助澜地起到了填充故事、烘托情节、预示走向的作用,作为男性形象的陪衬,她们所展示的沉静与柔和,往往与喧嚣吵闹的男权世界形成对比,既强化了言语的荒唐,也映衬出自身的悲哀处境。因为爱情,她们慢慢与社会主流视线疏离,仅凭一腔热血,欲成为寄生在男性身上的藤蔓,当爱情这块布被撕裂,轻则四分五散不相往来,重则丧失尊严堕入死亡。其实女性追求爱情并没有错,错就错在她们所追求的爱情,从最初就建立在由对方所构建的——“认真你就输了”的基础上。
1 爱情至上
“一往情深”是王朔小说中女性形象的一个显著标签,与“顽主”们玩世不恭的生活态度形成鲜明对比,她们谨慎、小心地处理着工作和人际琐事,却在爱情面前“明知是个圈套,还心甘情愿地钻进去”。女性一贯所推崇的两情相悦,讽刺般成为男人不愿负责的托词,“只有逢场作戏的人才热衷于爱情至上,用空洞的海誓山盟欺骗对方”,男主人公对“爱情至上”这一态度的越发不屑和逃避,越发衬出女性形象的美好,她们毫不追名逐利,真诚地坚守着并怀有对爱的信心,只求二人真心相待。遗憾的是,女性却在日渐的自我审视中,逐渐过滤出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现实。小说《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中,男主人公大言不惭,“尽管我也常把爱情挂在嘴边,那不过像是说‘屁’一样顺口”,吴迪认识到眼前人的痞子本性,却死性不改,在相互耗着的较量中,痴情的她往往置身尴尬的境地,却难以自拔,幻想着只要“永远不吵嘴,不生气”,就能保持长久的爱情。对男主人公的迷恋,令“吴迪”们变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独立人格的形象,她们不顾一切地希望以真心换回等价的爱情,虽然情真意切,也很难打动那群只会插科打诨的“顽主”。
女性愿意听海誓山盟,愿意说海誓山盟,“顽主”们却将它当作束缚,一个个情种身怀绝技,口齿伶俐,当猎物轻而易举“到手”了,往往就开始不珍惜。相互“较量”之后,真正的爱情被亵渎,甚至被扭曲。男人口中一句轻巧的“爱”,到了女性心中被极端放大,成为女性生存唯一的筹码,《过把瘾就死》里面的杜梅正是这样的代表,她执着于传统女性的爱情观念,将唯一的爱视为人生真谛,唯唯诺诺,疑神疑鬼,对爱的过度看重,一味索取爱的回报,形成了杜梅自虐和互虐的悲剧效果。如男主人公所痛诉的那样,“你对我的好给我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你用你的爱就像人们用道德杀寡妇一样奴役了我”。两人最初的草率结合,便奠定了爱情的畸形发展,男主人公被杜梅所困,而杜梅则是被心魔所困,对真爱的渴求,竟成了自己挟持爱情的凶器,这想必是杜梅渴望真爱之时从未想过的。
2 白活
“我们一生中一直恐惧的是什么?不就是白活!”不妨用《玩的就是心跳》里这句话为女性赴汤蹈火的勇敢做出注解。未经世事的女性,面对一群随心所欲、张扬个性的“顽主”,容易被那实诚的侃劲和若有似无的暧昧所蛊惑,激发出自身潜藏的反叛意识。操着一口京味儿的痞子们,怀着鄙视世俗、不与大众“同流合污”的另类心态,貌似积极乐观的人生理想(极大多数都是空头支票),本身具有一种独特的自由气质。因为好奇,所以容易被吸引,继而产生好感,最终爱上,这个过程显然是循序渐进的,也是“顽主”们早已熟稔的“钓鱼”手段。这种略显刺激的过程,往往令不知情的女性着迷,在被道德约束所压抑的她们看来,与跟那群另类的人接触,像是得到挣脱般如释重负的快感。《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中,吴迪厌倦了老成刻板的校园男友,而被巧言令色的男主人公吸引,这种选择迎合了她内心深处寻求刺激的原始野性,在对传统道德秩序的挑战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愉快,以至于无私奉献自己的情感和身体。正因为选择爱情对象是自由的,无关金钱道德,不顾一切跟随本能的冲动,就是对传统爱情观的一种挑战。正因为不能“白活”,所以要极尽所能追求欢愉,男主人公开放的思想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女性的性格,变得叛逆而冲动,不愿再受制于传统伦理的束缚,自以为成熟便抛开了理性的束缚,面对世俗不屑一顾。《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中,当两人爱情彻底幻灭,吴迪幻化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炙烤着男主人公荒芜的内心。正是因为人生观、爱情观的不成熟,在反叛意识过度的强化后,形成了“释放天性”的错误价值观,无论是《动物凶猛》里的于北蓓,还是《玩的就是心跳》中彻底陷入道德深渊的刘炎,混迹于男人堆里的她们将性和爱完全割裂,将女性的廉耻心抛于脑后,利用自己的身体当作讨好男人的工具,不自爱之人也不配得到爱,最后只能落得一阵受人诋毁而毫无翻身之力的下场。
3 梦
在男性的选择权和话语权占据主要地位时,女性在小说中只是一个虚拟的物化象征,“顽主”们习惯于“把爱情的发生当作梦的开始,醒来便可抽身而退,自此互不相干”,无论是梦还是醉,一旦进入无意识的迷魂之境,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被他们以毫不知情的借口所搪塞,这种及时行乐、醉生梦死的玩乐标签,却被女性幻想成令人陶醉的美梦。《浮出海面》里,于晶对男主人公说,“喜欢你是因为跟你在一起,可以不谈人生理想,令我感到轻松……”殊不知船承载越轻,就越容易倾覆。爱情不能永远脱离现实,不想承担爱情的责任,只能独自接受梦醒后巨大的失落感,陷入爱情、人生、理想的怪圈。绝大多数演化成了男性玩乐的牺牲品,她们的美貌成了“顽主”间下流的谈资、互相吹嘘的赌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中,吴迪始终陷入自己编织的情爱梦幻,而难以摆脱低贱的生存处境;《空中小姐》里,王眉对男主人公英雄式的崇拜,也让她长久沉浸在理想主义的美梦中,对男主人公的颓废和放纵视而不见,也不愿承认现实的困苦和无奈,自欺欺人地牺牲自己宝贵的青春年华,最终竟是真正的牺牲,才换来男主人公的幡然醒悟。如果说恋爱让爱情的消失留有缓和的余地,一旦与“顽主”们走入婚姻,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更加令人叹息,因为从最初就面临了不等价的爱情关系,男女的对立尤为明显,女性作为男性角色的陪衬,无论是话语权还是存在感都大为降低,甚至处于可有可有的状态。婚姻中无数的琐碎摧毁着美梦,曾经避而不谈的现实摆在眼前,曾经期盼的幸福和安全感成了空想。面对对方的谎言、冷漠和逃避,女性们只剩下巨大的无助和绝望。
对待感情朝三暮四的“顽主”们,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那批或天真浪漫或轻佻放荡的女主人公,当她们也变成了“玩主”,玩爱情,甚至玩婚姻,在不同的生活轨道里疯狂挥霍着青春,苦苦寻觅着真爱,那些曾经的期许和憧憬、渴望的平淡与幸福,都被生活的真相泯灭了。总的而言,女性形象所透露出的忠贞与善良,在与“顽主”相爱的一开始便埋下了悲剧的种子。纯洁简单的爱情理想,正是对“顽主”们破碎的人格精神的讽刺,圣洁的爱情观念被调侃、戏谑的语言消解了。当真心被玷污,面对“顽主”没心没肺的洒脱,她们还是假作坚强,因为不止一个人表达过“你要对我说拜拜,我就对你说OK”,或许拿得起放得下,才是“顽主”持有的爱情观,可惜她们无法看透也无法理解,才有无数“吴迪”或“杜梅”这样的悲剧者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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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一超(1991-),女,汉,云南个旧人,文学硕士,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研究方向:东方文学与文化。
I206.6
A
1672-5832(2015)12-006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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