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爱流鼻血,一家人为此很担心,特别是父亲。
曾听父亲说,我七岁那年,有一次流鼻血,家人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济于事,最后竟到了昏迷的地步,他背着我连跑了十多公里的山路,我都毫无知觉。父亲说:“那一次,可把我和你妈吓坏了。”
五年前,身在异地求学,难耐酷暑的我鼻孔又一次血流不止。而恰巧生活费用完,为了求医,我借了同学许多钱。迫不得已,決定开口向家里要。
那天,我正在寝室里给父亲写信,忽然鼻孔又出血了,有两滴恰好滴在了信纸上、我用棉球塞住鼻孔,准备重新再写。同室好友小海见了,说:“你快仰面躺下吧,那样有利于止血。信,你口述,我帮你写好了。”我嘱咐小海说,把信纸上的血迹擦干净,万一弄不干净,就另页再写。
过了一会儿,小海说:“好了,你接着刚才写到的地方开始口述。”我以为小海已经把刚才写的誊了下来,就开始口述。
由于第一次开口向家里要钱,又当着同学的面,所以,那封信七绕八弯地写了很多。当小海将写好的五大页纸给我看时,我才发现第二页上的血并没有擦干净;我不好意思再麻烦小海,就把它们装入信封,让同学帮我寄了。
不料十天后,一身尘土、汗流浃背的父亲却红着双眼站在了我的面前。原来父亲接到信,发现了信上的血迹和两种不同的笔体,以为我鼻血流得很厉害,到了“不得不请别人代写信的地步”,所以就日夜兼程赶来了。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要知道,从家到学校有两千多公里的路程,要倒两次汽车,坐两天两夜的火车。
父亲见我已经没事,放下五百多元钱,连口水也没喝,就急着说要回家。我劝父亲休息一晚再走,父亲执意不肯,说:“你妈被你的信吓个半死,还在家里等信儿呢。你没事就好,再说家里正在收麦子,离不开人手啊!”
听了一脸慈爱的父亲毫无责怪之意的话,热泪很快涌满了眼眶,我暗暗责备自己为什么如此疏忽大意,害得正在农忙之中的家人为我着急。望着父亲急急忙忙转身渐渐远去的已显伛偻的背影,我只有在心里说:“对不起,爸爸,请原谅儿子本不应该的疏忽。”
选自《重庆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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