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小說,作家只能写出一半,另一半是读者完成的——这也是我一贯的主张。如同一杯茶,作者提供的只是茶叶,读者则是水。那么,一杯好茶的诞生意味着上等的茶叶和适度的水的一次完美合作——这里的度,既是程度更是温度。这一观点虽然强调了读者对一部文学作品的参与性,但对作者的要求更高。哪些是必须的表达?哪些是有意的深藏?哪些是读者可能的联想?如此等等。绘画中有计白当黑,音乐中有弦外之音,写作中有“冰山理论”,这些都是所谓的留白。
小说可以写深,但不可以写透。
比如《白沙门》,除“我”之外,简单的三个人物,没有过多的刻画,但有结构的铺垫。1994年4月7日那一天里,这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不同寻常的角力,仿佛如眼前的那片海峡,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底下却暗流涌动。那一天对这三个人都意味深长,有人沮丧,有人绝望,有人泰然自若。随着故事的发展,你会觉得这三个人的境遇与心绪于不知不觉中都发生了变化,但依然还是有人沮丧、有人绝望、有人泰然自若,只是角色发生了转移。直到最后一句,读者在惊讶之余会立即重返文本,这才隐约意识到,原来之前发生的故事中已经布下种种暗示,原来早有人幕后导演了这幕戏,布下了这个局。
但这或许只是一种可能,我相信读者会有更为精彩的解读。
这些年来我的小说写作总是断断续续、写写停停。我已经十多年不写小说了,究其原因也很复杂。丁酉年我离开京城回到故乡安庆,想今后大部分时间都用于书画——我曾说过,六十之前舞文,之后弄墨。但还是经不住一些杂志社朋友的热情邀约,所以也就陆续写了几个中短篇。这次《清明》的邀约,我自然不可以推辞。我对这份杂志是有感情的。1988年,《清明》发表了我的长篇处女作《日晕》,其时我刚满30岁。这部小说随后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和台湾贯雅出版公司相继出版,并获得了“《清明》文学奖”。回想起来,34年不经意间过去,一切都像发生在昨天。好在我还记得,我确实是活在今天。那就遵循一贯的原则:一意孤行,做自己想做的事。
责任编辑????木???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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