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济词集》是收入刘先生四十四岁至七十五岁期间部分词作的自选集,可谓是刘先生数十年词创作的精华。用作者的话来说,它们是“可备省览”、能够“存数十年之踪迹”,而可“供把玩”的。青少年时期所为,他未录一首。可见老词人选词之严格,以精警为要,态度是十分严肃的。
本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祖国,交炽着尖锐的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内忧外患,灾难重重。词人亲眼看到寇难深重、国势危急,中情激荡,惹起“愁丝千把”、“忧端万缕”,把自己的所见所感一发于词章,一吐为快。刘先生在本书的《自序》里说:“历事既久,更事既多,人间忧患,纷纭交午,有不得不受,受之而郁结于中,有不得不吐者,辄于词发之。”的确,这个时期是作者填词数十年中的黄金时代。本书《语寒集》里的十七首词和《惊燕集》中的一百二十六首作品,就是他这时期词作中的佳篇。这些词篇,缘事而发,直摅胸臆,抒发了词人的真襟抱,表现了作者爱国忧民、恨敌疾恶的鲜明爱憎感情,绝非那些无病呻吟之作可伦比。如《满江红·禹域尧封》,这是词人在“九·一八”事发后,为东北大学爱国学生组成的一支抗日军队谱写的一首军歌的词。他热情激励学子战士:“挽黄河净洗,神州腥血”、“直扫蚊龙穴”,共同承担“乾坤大事”。在《蝶恋花·狨
刘先生渴望祖国“山川清晏”,好容易盼到了抗日战争的胜利。然而反动统治集团,却又一次发动规模更大的内战,“莽莽但添新战血,离离犹带旧烧痕”!词人“长望韬戈洗甲”的美好愿望悉成泡影。他极为愤慨,奋笔疾书,发之于词,进行嬉笑怒骂的讽刺与鞭答。《知秋集》中的三十九首词,就是词人在抗日战争结束后至一九四九年的部分作品。这些词作或揭露统治阶级给国家和人民带来新的浩劫:“宝钿琼珠一霎空。仙娥同度劫,苦匆匆”;或讥讽他们逆历史潮流而动:“奋臂笑螳螂,纷华世已芳,只赢得北顾仓皇。漫倚长江天堑在,料无地,著齐梁”;或写他们不得人心,众叛亲离:“一曲伊州真错舞,旧日萧郎,无分通眉语。别院红英浓似雾,纷纷蜂蝶寻香去”。
如果说刘先生解放前的词怨以怒、哀以思、调子低沉的特色,是动乱的时代使然的话,那么新中国成立后,清平的时代使他解放后的词感情真挚、格调高昂。辑入《翠尾集》的十八首词,大多是老词人对新生的祖国的赞颂,如“惟有葵心,夙夜长怀向日忱”、“补读人间未见书”等句就表示出他对党的感情和认真学习马列主义的心愿。
刘先生精通词道,谙识我国古代词家、作品、流派、风格、词调、声律。所以他的词能继承传统,博采各家之长,把婉约、豪放、清刚、丽密冶为一炉,而能自出机抒,别创新词。诚如朱光潜先生给《惊燕集》的题词那样:“谐婉似清真,明快似东坡,冷峭似白石。洗净铅华,深秀在骨。是犹永嘉之未闻正始之音也。”本书的二百阕词,奄有六十六个词调,小令、中调、长调咸有。其中约有五分之二是篇幅较长、为一般人难于制作的中、长调。这是难能可贵的。说明作者对我国古典词的传统形式掌握全面,运用娴熟。
(《刘永济词集》,湖南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四年二月第一版,〔精〕1.70元,〔平〕1.2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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