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中的定义可以看出非物质文化遗产包括口头传统和表述;表演艺术;社会风俗、礼仪、节庆;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识和实践传统的手工艺技能。
煎饼并非临沂的地方传统小吃,山东全省普遍食用煎饼。煎饼的制作工艺也非常的简单,尽管目前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至少山东临沂这个地方,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仍然以煎饼为主食。煎饼是缺失不了的,那么还有通过“申遗”加以传承保护的必要吗?但山东省临沂市的某个县偏偏要将这再普通不过的大众食品申请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临沂当地媒体还对此事进行了一番炒作。
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是申报是有明确规定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是确定文化特性、激发创造力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文化多样性的重要因素,在不同文化相互宽容、协调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而于1998年通过决议设立非物质文化遗产评选。这个项目的申报有三个基本条件,一个是艺术价值,一个是处于濒危的状况,还有一个是有完整的保护计划。
对照此规定看看煎饼,它的艺术价值在哪?申报的三个基本条件不具其一,又为什么会冒出“申遗”的念想?之所以积极地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操作“煎饼申遗” 这件事的某煎饼生产企业负责人的这番话也许就透出了初衷:她欲通过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打响沂蒙煎饼的品牌,扩大沂蒙煎饼这个特色食品的影响力。
煎饼“申遗”并非个例,“申遗”的食品岂止煎饼,类似煎饼之类“申遗”成功的也不乏其例。最具代表性的应该算是南方凉茶吧。虽然申报时引起很大争议,但最后还是申遗成功。成为“国家级非遗”后,广东凉茶销量大增。曾有人这样形象食品“申遗”——“所有的饭店恨不得都挂上非遗的牌子”。
但据3月18日解放日报报道,我国现已有1000多项“国宝”列入第一、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第三批名录也正在评审中,已收到各地约3600个申报项目,但真正具备评审条件、有资格晋级的只有15%,相当于一个“零头”。
中国的传统文化非常灿烂,却很多相关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居然没有申报。申报热的项目,往往是工艺类、饮食类,本身的物质载体特别明显,艺术类如戏曲和民间文学现在的申报降温,一来是因为它们的种类较少,二来是其物质载体不明显。也许是难以带来直接效益,故人们热情不起来。遗产的主要价值应该是精神价值和文化价值,而很多食品类非遗和商家的利益结合得过于紧密。其实,煎饼“申遗”又何尝不是受经济利益的驱动?欲为煎饼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临沂市区某县的煎饼生产公司,不也是为了扩大煎饼知名度,做大做强煎饼产业吗。
申报热乱象的背后潜藏着一种通病:重申报、轻普查,重效益、轻保护,而其背后的申遗困境,则是当下社会的一面镜子,显示出一些地方政府的急功近利之心。这种功利之心导致了有些地方对“非遗”项目的开发热情过于高涨,胡乱发烧。
目前,正致力于申遗的地方政府可谓数不胜数,但客观地看,当前排队申遗的,有多少牌“打”在文化传承上,又有多少牌“打”在经济效益或地方政绩上?有媒体报道说,某个凉茶上了“非遗”名录之后,生产利润增长了100倍。
由于通过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可以得到大笔“保护费”,本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越多,意味着政绩越大,钱越多。申报“非遗”,既可以提升当地的形象,又可以创造绿色GDP,因而对地方政府有着极大的吸引力。现有的文化遗产竞相申报“非遗”不说,甚至还会极力创造“非遗”。
很多地方(特别是县级)没有专门的工作机构,大多是在文化局组建临时办公室或由文化馆、文物管理所兼管这项任务。工作机构的不独立不稳定,导致工作人员队伍的不稳定,而且人员素质参差不齐,形成了除突击完成申报工作以外,普查、数据库建设、资料研究整理、项目及传承人保护等常规工作没有人做的局面,既严重影响工作的质量和效率,又影响工作的持续开展。
各地应该在重申报的同时,高度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切实加大资金投入和宣传推广力度,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不但要上下形成共识,还应掀起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热。不能一提民间文化传承就向旅游、经济方面靠,那样不仅对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起不到保护,反而会对其造成伤害。
申遗成功不能看做“非遗”工作的结束,而应该看做是“非遗”保护工作的开始。应该对文化遗产展开多学科综合研究,进一步挖掘去拓展文化遗产的深度和广度。
但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方面中也有很多值得借鉴的成功范例。如柳琴戏、昆曲。柳琴戏,起源于山东的临沂、郯城一带,流布于鲁南、苏北、皖北、豫东北广大地区,距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是山东省有较大影响的地方戏曲剧种。2008年初,柳琴戏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由于受时尚文化的冲击,柳琴戏演出受众面缩小、观众年龄趋于老化等现实问题的制约,曾经临沂遍地开花的业余柳琴剧团也日渐淡出百姓视野。
面对困境与现实,临沂当地政府积极探索并大胆尝试,按照静态保护与动态保护相结合的原则,对老艺人掌握的传统剧目等资料进行了搜集、整理、存档,同时通过建立“柳琴戏音乐研究中心”,积极开展柳琴戏理论研究。每周在小剧场为广大戏曲观众们演出柳琴戏,还积极与临沂艺校、临沂三小等学校联手,让柳琴戏走进课堂,以解决柳琴戏后继无人的问题。2008年6月,他们精心打造的新编历史故事柳琴戏《王祥卧鱼》作为山东省唯一一台晋京演出剧目参加了“2008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展演”获得巨大成功。
在建设“非遗”传承实体方面,苏州对保护人类口头非物质遗产昆曲探索出了一条生态性保护的道路——中国昆曲博物馆对外开放,每周日下午2时定期演出。博物馆还推出了昆曲实景拍摄,普通百姓可一圆古曲美人梦。苏州自2000年以来,在实践中形成了以昆曲艺术节和虎丘曲会、昆曲博物馆、昆曲传习所、昆剧院和一批固定的演出场所五位一体的传承实体。建立了昆曲研究中心、昆曲学校、曲社、昆曲电视专场和昆曲网站及海外交流中介机构。
当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可谓任重而道远。与“申遗”热不合拍的是这样一组数字:我国从引入“非遗”概念短短几年间,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已达近87万项,其中列入国家级“非遗”保护名录的项目约1400个,成为拥有世界级“非遗”数量最多的国家之一;与保护名录上“非遗”数量“大跃进式”的增长速度相对应的,是大量“非遗”正从我们的生活里悄然消失。以戏曲为例,历史上我国曾有戏曲品种394种,1949年统计时为360种,1982年统计时为317种,而2004年我国戏剧品种仅为260种左右,短短几十年间损失了传统剧种134种,占戏剧品种总量的35%。再如传统舞蹈,20年前进行舞蹈普查时列入山西、云南等19个省市《舞蹈集成》卷中的2211个舞蹈类遗产,目前仅保留下来1389个,短短20多年间舞蹈类遗产就消失了近37%。
真希望煎饼类的“申遗”项目少些、再少些,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热点、再热点,让我们国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能够长久鲜活在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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