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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生活智慧 见出人生本相

时间:2023/11/9 作者: 飞天 热度: 21272
李利芳

  寓言是人对生活与世界的自觉审视与反思。将纷繁复杂的现象作高度抽象,用故事的方式呈出凝练后的哲理,就是寓言的基本来源及形态。寓言要求作家“冷眼”看世界,也就是要和生活保持一定的“距离”,对其“艰深”的本相作穿透性的把握与超然的认知。寓言的“文学”目的性很直接明确,一个简短的故事要说明一个深刻的哲理,因此它是高深的思想性与精炼的艺术性完美的统一。

  寓言应该是离普通民众最近的“哲理”,这是因为它独特的载体,以故事传递哲理就是充分考虑到听众或读者的接受力的结果。寓言的故事通常贴近生活,生动形象,文字简易明白。读寓言可以用最少的时间,最经济地观察世相,了悟人生,汲取经验智慧,理性指导生活。因此寓言是一种极具价值的文体类型。寓言通常也是儿童文学中的一种文体,这应该归因于它独特的审美特征与功能。无论是成人,还是孩子,都需要寓言作家提取的“精神营养液”。

  金雷泉是甘肃本土的一位寓言作家。多年来他立足此领域,摸索创作出大量的寓言作品。他的文化血缘在乡土,文学艺术的种子受益于父亲金吉泰(童话作家),个人又长期在农村基层工作,也有文化部门的工作经验,所以其寓言创作融鲜明的乡土性、儿童性、社会性、文化性于一体,别具特色地开垦出一片天地。他已出版寓言集两部:《西部寓言画卷》(2004)与《闪电寓言》(2008)。从作品数量及质量上看,金雷泉的创作已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他艺术的道路毕竟还在探新发展中,思想的锤炼与艺术的精进都还有相当的空间,因此对其创作的阶段性总结自有其积极的意义。

  一、孩童世界中的寓言

  孩子是金雷泉创作中很自觉的一个观照群体,孩童世界是其写作的重要视角与思想资源,这部分创作有两大趋向:

  (一)呈现明净的童心童真,以此生成对成人社会的批判与反思。

  人成熟的过程也就是童心失落的过程,这是人类难以逃逸的悲剧性。童心是建构理想生活世界的重要材质与通道,艺术家对其的自觉挽留与保护体现出人类的希望所在。金雷泉涉足此领域也许受启于他的父亲为他营造的儿童文学氛围与语境,但他对此自觉的习得与传承却也体现出他自己对童年人生价值的领悟与认识,因此才能在众多作品中对此反复作深度的表达。

  面对犯罪分子,大人已习惯了圆滑与沉默,孩子纯真的心却作了大胆的揭露(《童音》)。对耍猴时猴子的挨打人们是熟视无睹的,只有女孩在伤心地哭泣(《小女孩的哭声》)。女孩丫丫居然能想到把红伞打给风雨中的朝阳花(《雨中红伞》)。丫丫把妈妈掉在地上的头发收藏好,要为妈妈重新安装满头乌发(《安装头发》)。春游中只有孩子在与自然的亲近中感悟春天,大人则永远在世俗的游戏中(《不见春天》)。孩子思维的“荒诞”与可爱是让大人难以接受的(《初学“头”字》)。孩子的快乐是简单而自在的(《小乞丐的笑声》)。大人自以为高于孩子,其实很多时候他们和孩子一样幼稚(《笑》)。

  儿童的人生视景可以是寓言家勘探人生很奇妙的一个突破口,孩子自在的生命形态也许对人类来讲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寓言”,需要我们穷其心力去破解。金雷泉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并努力对其表现,这是难能可贵的。

  (二)揭示与思考孩子在成长中出现的基本问题,总结教养孩子过程中的人生哲理。

  成长本身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大人对待孩子的成长,很多时候是盲目而没有理性的。大人对孩子的过于溺爱、大包大揽与干脆的放任自流都是不合适的。金雷泉尤其总结了一些通常为大人所忽视的重要教育哲理。

  孩子必须在磨炼中长大,缺少了磨炼的生命体是不具备“生”的能力的(《幼蝶之死》)。粗放与精细在培育生命中同样重要(《上岗放养》)。压力是长大的动力(《兀鹫学艺》、《身后有狼》)。绝对安全的环境不利于生命的发展(《狼与鹿》)。不经历惊险,也就没有搏击的快乐(《小鸭子逃离大海》)。即便是孩子,也该有他自己的生活内容(《老虎枕头》)。成长是孩子自己的事情,成人过于“目标化”的教育理念往往会适得其反(《山翁入画》)。“长大”意味着对孩子创新思维的束缚(《孙子的变化》)。生命体自身有它的限制性,发展状况不能予以强求(《不成材的小草》)。

  高深的哲理性固然是寓言所追求的终极目标,但我们也须注意的是,文学很基本的一个功能也在它的民众性与生活化,过渡的哲理性会使寓言“束之高阁”,难以获得普及性的审美效果。金雷泉的寓言创作始终是素朴的,贴近生活与百姓的,对人生的哲思方向与结果都是鲜活的,富含实践性的,即读者很容易将其和自我的经历与经验共鸣,感悟思索“寓意”,在情感与理智上认同作家。我们不能抹煞作家所开垦出的这些“生活哲理”的重要性。就以孩子的教养问题为例,成人一般会在上述言及的几个方面犯重复的错误,且依然不会认识到它的严重后果。认真的读者如果能将作家的思想贯彻在生活中,将会创造意想不到的教育奇迹。

  在教育的过程中,成人往往盯着目标而忘记了过程本身。他们不会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对孩子的成长影响至深。流传在民间的所谓“言教不如身教”真正是金玉良言啊!金雷泉对此进一步作了阐释。猴子的恶劣行为是人教会的(《峨眉猴》)。孩子心中的鬼是被大人形塑出来的(《心中有鬼》)。成人往往对孩子不信任(《家长的恐慌》)。大人在帮助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不能没有理智(《过冰坡》)。引领孩子自信地走上自己人生的舞台是关键的(《走上舞台的小黄莺》)。如何尊重、正确对待孩子的执著是重要的(《童子求画》)。

  作家还有作品是让孩子在“自我的事件”中思索生活的道理。以孙女和奶奶的故事,启迪孩子以对方的立场看问题(《眼睛》)。以小男孩的经历告诉孩子关键的时刻要勇敢(《丢失的小鸟》)。以两个孩子烙饼的故事说明做事情合适的度是不好把握的(《烙大饼》)。以奶奶与孙子剪纸的故事告诉孩子掌握一种本领要遵循一定的方法并需经历一个过程(《怕猫的老虎》)。

  在对待孩子的教养问题上,我们看出作家是颇用心思的。他用一则则短小的寓言浓缩了如此多的教育哲理,很让人深思。孩童世界是凝望着成人的一双“眼睛”,或是成人窥探自我灵魂的一面“镜子”。作家以孩子视点生成的对现实的批判与反思,深刻地揭示出成人的生活事实与精神窘况。而在短小的故事中析出教养哲理,又非常有益于孩子的健康成长。

  二、人心与人性的不可解

  人一旦对生活本身作自觉的观察审视,就会发现生活的“荒诞面”远远大于它的“合理性”,这造成了人永远“苦不堪言”的心理负重。寓言在揭示与反映人的这种宿命般的悲剧时更具有直接而尖锐的批判效果。金雷泉在创作中反复表达了“人心与人性的不可解”这一深度命题,这也是其创作思想所达至的精神高度的一个主要表现。

  人对他人与世界的态度通常是“自利”的,“趋向于自己”是人心与人性的基本特征,它与人作为最高级、智慧的生命形态的称号是不相吻合的。这是所谓“不可解”中最基本的一类。从《麻雀鸣唱》、《绿色芦苇》、《农夫与麻雀》中我们可以看见,人对物所持的态度直接相关于其对人的利益。人的地位一改变,对旧有事物的态度也就会变化(《出走的梅花鹿》、《笑话成真》)。

  人通常难以接受他人优于自己,人不能宽容别人的美丽,而是处心积虑地打击,人们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败”(《困惑的孔雀》、《磨盘山民夜谭》、《酒鬼赢院士》、《龟兔赛跑后》)。人是多疑的,多疑心理只能打败自己,人通常是自己打败自己的(《大熊比赛》)。人在价值选择时往往会“绕远”,即人们不愿认可接受身边有价值的人与事,而总是趋向于认同陌生的与外来的(《儿媳是专家》、《小象送票》、《千里马》)。

  人性有时简直是不可理喻的,它将“兔子般的胆怯和豺狼般的凶残”完整融为一体(《懦夫摆歪》),这些品性在不同情况下的显形让人真是不寒而栗,这时我们只能想到,人真是一种丑陋的动物。

  金雷泉长期在社会基层工作与生活,他的寓言富有强烈的时代性与现实性,他对人心与人性问题的观照与揭示始终是动态的、鲜活的。关于物欲时代中金钱与权力对人的奴役与人的异化,作家给以了最朴素的映现。

  人喜欢将感情维系于金钱,这一点人不及动物,人“守不住”最珍贵的东西,人驾驭不了金钱这个恶魔,这是人的主要悲剧之一(《孤雁与金钱》)。在金钱面前,亲情也可以被出卖,或者是虚伪的(《父亲的坟墓》、《孤儿猛发财》)。甚至连巫神也是嫌穷爱富,看人下菜(《天堂地狱》)。人的辈分居然也与钱成正比(《虎家四兄弟的雅号》)。物质的价值来源于它所归属的主人的贫富状况(《眼镜的困惑》)。金钱是判断是非真理的唯一标准与尺度(《瘪三劝架》)。当金钱交易成为通行规则后,不遵照它的人无法在世生存(《丹顶鹤之死》)。物欲时代人容易失去道德底线,连医院也在弄虚作假(《绿茶发炎》)。

  除了金钱,对人奴役至深的另一种存在物是“权力”,它是普通人最无可奈何的一种“结构”,是人自身创建出的捆绑自己最深重的牢笼,人类全部前行的目的就是从这种囚徒身份中解脱。人缘何要生活在等级制度中?小小的寓言也许无力承载这样宏大的命题,但它对此不断的累加追问,启迪于世人的也正是深刻“本相”自显的意义指涉。《耳音》以母亲对儿子的耳音与儿子对局长的耳音进行对比,生成了对官场的批判性。《蘸水丸子》以一道菜的来历深刻地写出了一种普遍的官场崇拜。《牛的声音变小了》则是对官员贪污的一种讽喻。对中国民众来说,“官本位”有着更为充分的内涵,是人们始终绕不过去的人生壁垒。

  如果用有效的工具来记录与检视人,人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所以电子时代一台小小的摄像机竟然具有如此大的威力,可以发展成为控制与约束人的又一个存在物。作家对摄像机对人正反两面的效用都作了积极的表达。尤其将摄像机与官员的生活联系后,从中透视出的人性问题可为深刻之至,《摄像机的威力》、《长发记者和背头领导》等都是代表作品。

  三、人生的箴言

  我们反复强调寓言应该是离普通民众最近的“哲理”,寓言家应该被称为生活的导师,因为他们源源不断地用故事凝聚了人类的生存经验与生活智慧,这些宝贵的人生箴言作为“良药”,可以被应用在生活的各个方面,是人类最可珍视的思想财富。金雷泉这一方面的创作也颇见功力,显示出他个人对生活本相睿智的发现与思考。读者阅读时若能用心品味理解,并与自身状况作积极对比,将其精华内化,再随时应用于生活实践,那对于个体人生发展是大有裨益的。粗略分类,这些箴言的范围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关于孤立的个体

  自我与他人的关系是在世的每一个体所必须遭遇的艰难命题。透过纷繁复杂的世相我们发现,人世间几乎所有的问题领域最终都可以被抽象到这里。现代哲学家、思想家、文学家反复追问的是,自我如何走向他人,自我如何解除孤立的心灵困境?作为常人,我们要善于反思与实践的是,个体不能完全听从那个总是横冲直撞地率领着我们向前奔走的“我”的指挥,任凭“他”的强烈意志,我们并不能渡真正和谐幸福的人生。“他人”应该被作为生存的第一命题提出来,仅仅关注自我的结局是最终没有自我,金雷泉对此显然已深悟洞彻,他在多则寓言中反复陈述给世人。追求绝对自我、独自占有将走向自我覆灭(《登高》)。天下最坚硬最锋利的金刚钻也会败在水的手里,所以世上没有绝对的第一与强者(《金刚钻和水》)。驴的自得自满只能给自己带来尴尬(《驴》)。小小的秒针头居然可以打败无所不能的超人(《超人与秒针头》)。生物是需要伴生的,孤独的生命形态是无力的(《松树兄弟》)。如何在集体中盘根错节地生活,人类需要向植物学习(《红杉树的根基》)。在做这一寓意的传达时,作家在寓体中所选取的事物很有典型性与说服力,强烈对比中所展出的精彩思想,令读者在轻松一笑中已悄然领悟。

  (二)人与环境

  人是环境中的人。环境在塑造人的同时,也限制束缚了人。窥见这一事实,既使我们内心安然,也不免多了几许悲凉之气,因为个体所处身的环境很多时候是前定的。不过,人可以通过主观的努力去破除环境的框范,但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不是人人都可为的。金雷泉通过寓言《大湟鱼和小鱼苗》、《爷孙论黄河》、《仙人掌》等告诉了我们这样的生存事实,他想启示于世人的是,我们究竟该如何对待解决这样被给定的生命难题?

  但人与环境的命题远非如此单纯直观,反过来看,环境所施与人的压力,恰恰又是人历练自身最好的动力,所以又可以说是环境造就了人,而不是环境限制了人。金雷泉通过《寒风》、《春麦和冬麦》等告诉我们,人不仅能适应严酷的环境,而且严寒的冬季中孕育出的却是更蓬勃的生命。从这一意义上看,是环境发展了人,它挖掘提升了人最大的潜力。没有环境,就没有人。

  (三)关于成功

  成功的人生是有价值的人生。浪费生命是最残忍的,因为生命的出现与存在是最富创造性的、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大多数人的生命是碌碌无为的。那么,怎样才能走向成功呢?金雷泉为我们总结出的这些“秘笈”,也许人们都或多或少曾经有所感悟,不过没有将其系统化。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逐一品鉴消化。

  创见与行动的联盟必然会走向成功(《猴子造桥》)。人的成功需要自我一生坚持不懈的努力与耕耘(《学院》)。最后时刻精神上一丁点细微的松懈,都会导致与冠军失之交臂(《蝶泳赛》)。即便曾经是冠军,但掉以轻心也会失败(《布勃卡》)。人生是实际的过程,好高骛远最终一事无成(《挑剔的麦粒》)。幸福生活的获得全是自己创造的,而不是别人施舍的(《幸福指数》)。没有一个碗能把知识与学问装满,人生的学习是无止境的(《装不满的碗》)。即使是平坦的人生大道,也需要“路标”的警示(《路标》)。墨鱼的绝招从另一方面看也正是被捕获的契机(《墨鱼的绝招》)。侥幸的成功并不意味着永远的成功,不善于思考总结是不行的(《没尾巴的老鼠》)。一种来自外部的阻碍久而久之会塑型你的思维与能力,“碰壁”对于个体成长发展有深刻的影响(《大象的思维》、《碰壁》)。生命内部只要孕育着“希望”的能量,终有一天会梦想成真(《屋梁松的松塔》)。

  一个人如果能自觉应用这些方法与经验,他必然会走向成功。

  (四)关于常识与经验

  人们在常识与经验中生活,就像我们生活在空气中不会感觉到空气的存在一样,常识与经验也正是最为我们忽略而捆绑我们至深的方面。人们太迷信它而难以突破它的窠臼。《藏羚羊》、《狼在街上走》、《地里的石头》等表达的都是这样的主题。当然,常识与经验同样也是复杂的课题,需要人琢磨与反思的并非是如此直线简单的命题。陌生的两头驴相遇因生疏而踢咬不止,但相处的时间一长就同吃同住同劳动,亲密无间(《动物寓言·驴》),这样的常识难道不深刻吗?小时被大猪咬过的猪,长大后再不咬比它小的猪,没被咬过的猪则相反(《动物寓言·猪》),这样的经验又该如何解释呢?

  自然,以上三个论题只是就金雷泉创作的主导倾向作了一个整理,还有很多寓言作品没能被放进来分析阐述。整体看,金雷泉是秉着对人生、社会诚恳而执著的态度来写作寓言的,他的创作丝毫不矫饰与伪情,凭着淳朴而韧性的情感意志,他将寓言的触角延伸到了广阔的自然与人间大地。乡土是他的文化血脉,自在而简约的农村生活是激发他艺术灵感的主要场所,他写有大量的以动物与植物为素材的作品,这依赖于他丰富而厚实的乡村根基。寓言创作离不开自然,自然的存在物是最能启示人的异类参照物。相信对这个艺术资源,金雷泉一定会有继续的勘探与利用。

  其次,作家也在努力突破自身经验的局限,在更开阔的文化视野与生活空间中挖掘素材,作品内容覆盖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此外他还引进了大量的历史故事、外国故事去创新他的寓言。这种不肯停歇的探求精神会使他的创作走得更高更远。

  金雷泉在作品中反复说到“现实寓言”几个字眼,从中可以看出他的文学立场与精神理念。现实本身即是寓言,勘探现实的“寓言性”,再将其返还给现实的民众,生成它的现实功能,是作家素朴的文学价值指针。

  从艺术表现看,金雷泉对寓言这一特殊文体的把握还是比较到位的。对“故事性、虚构性、寄托性”这几重艺术要素的处理都比较有机。尤其是他讲的故事都很有趣味,人物众多,尤以对田园乡土素材的把握更为娴熟自如,情节朴素自然,语言简单明快,这些都使他的寓言创作能真正成为“人民”的文学。

  金雷泉的创作还处在不断的创新开拓中。现有局部作品也存在“寓言”特质不甚明确的缺点,如寓体有些松散,寓意不凝练集中,素材的使用不能凸显寓言的“典型性”与“哲理性”等。作家尚需增进对生活的哲性思辨,拓展“现代性”维度下对人的生存状况的深度勘探,实现与自身乡土文化血缘的精神对接。艺术上则需透视“故事”与“哲理”的内在关联,努力用“语言精华”再造出饱含生命理解的“思想事件”。

  责任编辑 子 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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