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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愿望高于我的灵魂

时间:2023/11/9 作者: 山花杂志 热度: 16347
清平

  月 亮

  像停留在昨日的一个人

  重新移动世界之前。

  金黄的光照出浅灰的光,

  美妙喘息掩映手掌外

  那可能是臆想或惡梦的空地。

  是这样熟悉的不应当到来

  从已经静谧的昨日,

  比美妙更棒的安宁时刻。

  为了一个目的她要像细菌那样

  重新移动在滚烫的血液,

  在凝固中再一次凝固,看到忍受

  变成欢呼的感人一幕。

  空虚的肉刺没有跟随她的昨日之躯

  回到又将回不去的星空,

  灰光折断的胫骨上寻不着她痉挛后

  休克的羽毛降落在哪一座钟楼。

  八月简报

  七月过去后,八月又将过去。

  盛夏长夜像一个顿号隔开一篇祈祷文

  两个次要的短句。

  该收尾的收不了尾,

  仿佛等着奇迹的另一个奇迹

  不得不在凉爽的晚风里忍受失恋。

  比转折更好的修辞是跳跃,

  滥觞的比喻黏在纸角甩不脱,

  尾声仍旧在开篇。

  八月过去后嗓音不减,

  接过祈祷文的九月的巫师

  把重音移到小说家引用多次的引文:

  “沉默的愿望高于我的灵魂,

  当它不可见,它震耳欲聋。”

  十月简报

  在西风中问路的人轮廓渐薄,

  北风皱起了眉头。

  他们就这么健谈地谈到了

  落叶纷纷却甚少枯黄的一个下午。

  转过脸他们看见了我——

  不厌其烦嘀咕着的一位人类呀

  又没来又没来又没来的究竟是什么?

  挖一个大洞在星球上很容易,

  旅行在其中也不难。

  十月很快要离开这里,有洞或

  没洞的星球都留不住它的令人遗憾。

  在落叶纷纷却甚少枯黄的二道沟一带,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自由自在地不去想

  十月该带来什么却没有带来更怡人的秋色。

  十一月中旬

  看不见身影有许多张面孔,未必尽在霾雾中。

  来不及一一历数的可能在书架,在墓园,也可能在翻滚。

  时间总要让你认为它不是,或者不一定是过几天停下流逝。

  天使和鬼魂从未相遇,你读过的大部分书却比他们陌生。

  狡猾、沮丧混杂在十一月丹田周围,讲道理还是讲故事

  太平洋未尝乐意交待给肚脐。太多人说没必要多嘴。

  雪快要下了,天还没有冷下来,小姑娘仍迷恋捡金黄的落叶。

  北京连一根头发也没少,也没有多。其他地方更加不像看上去那样。

  信用卡尾翼亟待修理,以便下一段旅程飞出火星。

  忍一下或松一下,二百多小时就划归了诅咒学、修辞学

  永不再与数学打官司或交朋友。优胜于回望和前瞻的

  倘若是冥想,人生于猪圈何尝不是人生于宇宙被收缴了签证。

  一月:开端

  铁沙倾泻掉程序百分比,

  还需要流放半吨以上肉眼的煤炭。

  寒冷还不够。是那样

  一万年玄冰等于零的锋芒。

  哪里有战场等你们去厮杀出战利品?

  连硝烟都不是被风吹散的

  无所谓真相中委屈的乌托邦等着

  哪怕一个盗贼来发掘。

  远得多的时光曾经更远,

  但从未经过少年伊甸园

  烦人的螺旋梯。

  走着瞧吧这个结束于一日之始的开端

  在人的漫长生涯里发动了瞬息,

  是死而不是任何死。

  一月:拼图或侧影

  他们的皮肤在你们兜里,

  糜烂或新鲜的一部分

  美景组织者燃起焰火

  将棉裤烧出夹克的黑洞。

  拼图被扔到角落,

  有人速记下缺损的右前区。

  隔三条马路,消防井被

  两个剧组拍出七部电影。

  还要缓一缓素描教室

  在旧楼与新楼间的调节;

  用一些彩笔不见得不好;

  噢,坏学生请留步于展览厅。

  令人遗憾的测验总是

  留下科幻小插曲:

  春日丽景在厨房有点像

  华盛顿疲倦地放下了手机。

  望一望窗外升起的空气,

  从万物里挑一件小玩意吧。

  都曾了不起地沮丧过,

  有一些还赢得了但愿别人去赢得。

  火花不是你的了但侧影

  早晚思念你逆光的一瞬。

  睁开眼难说是关键;

  唯有磨出毛边的寒颤迎来新运气。

  三月:又与另一个又

  密密麻麻的褪色画图板

  只留下不到一半。

  这已经有点不寻常。

  它们仍旧完整地列队、

  完整地吸引新色彩,

  没有增多的话,也并不减少。

  “奇迹”是可以说的,但不像

  我就在它们边上或者

  被它们挤得格外远。

  我瞧得越来越清楚它们的队列

  像散了架的书架塌在地上,

  像冰棍一样融化。

  它们,缓慢而不停歇地消失

  仿佛死人的呼吸回到空气。

  留下不到一半的画图板只是

  列出褪色并非胆怯的魔法。

  当它们又一次目送吹出惊讶

  半途的春风:密密麻麻远去到明日此地。

  六月:向阳花

  窗外不多一点空间,

  只够放六七盆花。

  暮春到初夏,刮了太多西北风,

  往年不用这样担心这些

  半空中的铁线莲、绣球被大风卷走。

  它们喜爱西晒的阳光,花与叶

  都比阳台、客厅的盆栽长得旺盛,

  但它们主宰不了是否随风

  而逝、砸中别人命运的命运。

  是命运么?

  往年好像没这么明显地让我疑虑

  一座城市的天气是否自然为命运鼓劲

  或泄气到更加狭窄的一隅。

  六七盆花中,有一盆多年未开的小铁

  一直以为是鲁谷、铃铛花,

  今年忽然狂野盛开于龙沙的枯枝上,

  几十枚花苞只开了一小半,就已惊喜到

  仿佛迎来一个新的宇宙。

  我爱人查图片、搜记忆、兴奋地

  指给我看:对吧?这是向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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