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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峭壁露出的马脚

时间:2023/11/9 作者: 山花杂志 热度: 11537
我第一次见到韩若丹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爱上了她的两条大长腿。

  那是在新生入学的典礼仪式上,电影学院高级编剧班的领导在台上讲话,讲了什么我都忘了,因为当时我看见韩若丹的两条长腿在桌子下面白花花地晃来晃去,我的脑子里骤然生出一个念头,我要是哪天把韩若丹摁倒吃喝了,她的两条大长腿该往哪儿搁呢。就是,她的两条大长腿该往哪儿搁,这个问题折磨了我十五分钟,像放地下小电影一样,直到典礼结束。我承认,那一刻钟我的确很龌龊,脑子里像灌满了粘稠的精液。

  我这人是个急性子,手里存不住事儿。第二天,我就借机和韩若丹搭讪上了。搭讪的经过是这样的,中午去楼下的食堂吃饭时,我看见韩若丹的屁兜里露出了一截饭卡,就对她的屁股动了心。我们学校的饭卡和房卡是一体的,丢了饭卡也就等于丢了房卡,韩若丹的腿长,她走路的方式像猫步,屁股一扭一扭,眼看饭卡就要从屁兜里挤出来,我不由一阵感慨,这个韩若丹太单纯了,一点保护自己的意识都没有,没办法,我就跟了她,我想看看那个饭卡怎么从她的屁兜里掉出来。我盯着她的屁股足有两分钟吧,饭卡始终没有从她的屁兜里挤出来,我只好上前轻舒猿手给捏了出来。也就是一眨眼那么点时间,韩若丹肯定感觉到了她的屁股被人侵犯了,一回头,恼怒地问我,干嘛呀?哎呀,真是的,她恼怒的样子也非常好看。我一本正经地说,你的饭卡快要掉了。

  我认为男人变坏都是女人一手造成的。就说韩若丹吧,她除了脸像一张大白面烙饼外,就再没有什么毛病了,要说有,也是显得熟了点,熟女的熟。韩若丹抽烟的姿势太迷人了,连我们班女同学都这么说,她仿佛一截剥了皮的葱,戳在水泥台阶上,白灵灵的,我保证谁见了都想狠嚼一口。这还不算,关键是韩若丹抽完烟,一般把烟屁往空中一扔,然后抬脚,烟屁落在了她的脚面上,嗒,烟屁被踢飞了,然后她得意地嘎嘎笑两声,再然后就是一副女流氓范儿。

  我没话找话。一次课间休息,我凑到她跟前,问她主要做什么呢,韩若丹翻了一下眼皮,说她写剧本,也写影评,还写小说什么的。哦,我假装惊喜地说,别看我平时鼓捣怎么搞钱,其实我也爱看电影。韩若丹又翻了一下眼皮,问我看过哪些电影,我为了表示自己很另类,说主要是小电影,禁片,比如重量级影后Isabella,此妞堪称Alysya的年轻版,啊不,岂止是年轻啊,她比Alysya还要漂亮得多!媚眼荡电,绝对极品,更难以想象她是扩张系的,我觉得比Layla还漂亮不少。我本来计划说到这里该结束了,没想到说溜了嘴,说过了,我说此人的阴道能力不太清楚,没找到片,肛门却能够轻松容纳男人握紧的拳头,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屁眼平时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粉嫩粉嫩的非常好看,给人感觉能肛交就是极限的那种,尤物!

  丫脑子有病,挺重口的。韩若丹说。

  韩若丹说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说我怎么了,她问我有烟没。

  我说我不会吸烟。

  我不会吸烟是真的,但我从来没说过我不会喝酒。我们班有个宁夏的胖子叫张尔,说是在张贤亮的西部影视城帮忙,头一天来的时候我俩就混熟了。张尔问我是哪里的,我说内蒙古包头的,张尔猛拍了一下我的大腿说,靠,咱俩是邻居,哪天喝一顿。我说好啊。谁知道这个哪天一推就是一个星期,正好宁夏来了一个叫苏太阳的民谣歌手,叫张尔去他那里吃饭,张尔就叫了我,一起去了苏太阳设宴的地方,原来是几个开完两会的南方官员在和苏太阳商议一个什么名人笔会,赚钱的那种。这种饭局一般情况下没多大意思,酒自然也喝得不多,不管是我们,还是官员,都生活不易,全靠演技,且行且装逼。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民谣歌手和官员的生意也谈了,各自都谎称晚上还有事,就一一握手告别。

  告完别,剩了我们几个,苏太阳问,唱会儿歌去。

  都几点了,张尔摸了一下手机屏,手机屏亮了,都九点了,要不到我们学校门前的旧社会饭馆喝啤酒去,我们学校有纪律,晚上11点钟前必须归校。

  歌唱不成,那只好喝啤酒了。在我们学校的附近有一溜饭馆,其中一家挺有风格24小时营业的叫旧社会,我和一个弟兄去吃过一回,川菜,味道好,花样多,价格又不贵,经得起造。张尔说咱们三个大男人喝没意思,叫俩女的。我说那就叫韩若丹吧,看再叫一个谁。然后我和张尔分别打电话,我叫了韩若丹,我说韩若丹我昨晚梦见你了,韩若丹问什么内容,我说一会儿旧社会见,我给你讲;张尔叫的那个说已经睡了,来不了。

  韩若丹永远一副松松垮垮的样子,她踢拉着拖鞋,手里撬着一支烟,问我什么事啊,这么晚了,真能闹。我说你甭管了,来了就坐吧。坐了旧社会的雅间,我把韩若丹给苏太阳介绍了,说她是著名的剧本作家,球评影评书评饭评人,反正,逮什么评什么,评遍天下无敌手。苏太阳问是你女朋友吗,我看了韩若丹一眼,韩若丹盯着我问,你和他说我是你女朋友了?我说没有。嘁,韩若丹很不屑地剜了我一眼,自个儿嘟囔,谁是你女朋友了。嘁是去的意思,韩若丹这么发音,意思要我离她远点,别像公狗见了母狗,一个劲儿把鼻子直往肉裆里瞎逼嗅。我和苏太阳说,不是。苏太阳看了我俩一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赵卡很内向,不像个男人。

  旧社会的老板娘问我们喝雪花还是燕京,苏太阳说废话,在北京当然燕京啦。老板娘说燕京15块一瓶。苏太阳皱了一下眉。我说这么贵,喝雪花。老板娘说雪花5块。我说先来10瓶,常温的。苏太阳问我,你女朋友喝什么。我看了一眼韩若丹,问她喝什么。韩若丹说她有胃病,只喝热茶,不能喝啤酒。女人不喝酒,这酒场面就没多大意思了,我、张尔、苏太阳三个人没什么可说的,闷着头喝,间或苏太阳很认真的问一句,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吗?我恐他不怀好意,不管韩若丹同意不同意,含含糊糊地应答,正在谈,正在谈着呢,快了。韩若丹瞅瞅我,又瞅瞅苏太阳,没说话,只顾喝茶,抽烟。

  酒尚未喝干我们就散了,苏太阳要返回他住的地方,大家一见如故的样子,都没少喝,张尔怕他路上有个闪失,就主动陪他去打车。这下机会来了,我和韩若丹在返回学校的路上,边走边瞎扯,我半开玩笑说苏太阳肯定瞅我们有夫妻相。韩若丹看也没看我,嘻嘻笑了两声,柔媚入骨,然后又嘁了一个字。

  给我来根烟,快走到学校门口时,我拍了一下韩若丹的后背。

  他妈的你不是不抽烟的吗,韩若丹从裤兜里掏出中南海,口气鄙夷。

  几毫克的。我假装内行地问。

  哎,韩若丹问我,听说你丫还一老板呢?

  老个鸡巴板,我望着空气里的雾霾说,装孙子还差不多。

  韩若丹给我捏出一支烟来,她没了,剩一个空盒。靠,真不巧,最后一根了,韩若丹的口气很遗憾。我说最后一根那就你抽吧,韩若丹挡了我的手,你抽吧,我去买一包。我和她又返回旧社会餐馆的附近,在一个小超市里,韩若丹说来包0.5的中南海,我说来一条吧。

  你丫还真一老板。出了超市,韩若丹掂着手里的中南海说。

  我还是那句话,老个鸡巴板。

  韩若丹笑了,嘎嘎两声。

  据说,正确的泡妞方式:穷追不舍,得花钱;错误的泡妞方式:穷追,不舍得花钱。我是正确与错误各占了一半,只有穷追不舍。花钱我当然舍不得了,我才不当冤大头呐,在妞没有泡到之前。但有个小子比我的品德还差,就是我们同学高大全,这小子来自云南,名字叫得无比正确,但实际上是个矮矬穷,他也在追韩若丹,他追韩若丹的方式就是陪韩若丹散步,这倒是挺省钱的。

  本来我不愿意谈高大全这个矮矬穷,但既然他不惜自讨其辱追韩若丹,我就不得不提提他了。这小子是个写报告文学的,写得很烂,收钱的那种;关键是他还写诗,而且还是散文诗,巧了,我对散文诗这种不洁的文体向无好感。我想他之所以写得差问题并不在他,而在于他们云南还有个写诗更厉害的家伙叫于坚,我琢磨云南之所以再也出不来好诗人完全是于坚把风水给占尽了,当然,我这么说有迷信的成分。问题是,出乎我意料了,韩若丹有回和高大全到校外的一个小饭馆吃饭去了,居然吃了很长时间,这让我很不爽。

  怎么,难道,哎哟嗬,当天晚上,我从班群QQ里点开韩若丹,和韩若丹聊QQ,我语带讥讽,你竟然沦落到和矮矬穷吃饭的地步了?

  韩若丹挺诧异,问我矮矬穷是谁啊。

  还能有谁,我有点冒火。

  韩若丹肯定闻到了我满嘴浓酽的醋味,但她很聪明,或者还很受用,以安慰我的口吻说,嘁,什么啊,没事干,吃个饭,高大全怎么你了?

  我说他没怎么我,关键是你怎么我了。我打出这行字的时候,我相信鼠标都酸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了,我这是怎么了,吃醋吃得这么厉害,难道我爱上了韩若丹了?我分明爱的是韩若丹的两条大长腿啊,我脑子里鸡毛乱飞,差点语无伦次,我赶紧跑到卫生间里撒了一泡尿,返回了电脑前,我和韩若丹说,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韩若丹打了两个字。

  我第一次见到韩若丹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爱上了她的两条大长腿。

  没了?韩若丹又打了两个字。

  那是在新生入学的典礼仪式上,电影学院高级编剧班的领导在台上讲话,讲了什么我都忘了,因为当时我看见韩若丹的两条长腿在桌子下面白花花地晃来晃去,我的脑子里骤然生出一个念头,我要是把韩若丹摁倒吃喝了,她的两条大长腿该往哪儿搁呢。往哪儿搁呢,这个问题折磨了我十五分钟,像放地下小电影一样,直到典礼结束,我承认,那一刻钟我的确很龌龊,脑子里灌满了粘稠的精液。

  这是我给韩若丹看的,我说我刚写了一个小说,你看看开头行不行。

  妈个逼的,我发现我发错地方了,发到我们班QQ群里了,刚才还叽叽喳喳红火得一塌糊涂的QQ群,瞬间就像被刀剁了头,都哑了。过了几秒钟,韩若丹问我,怎么回事啊,还发群里了?我回了她一个大汗不止的图,说我其实仰慕你好久了,小说里这一段也是我的真实表白,我现在身体在受着煎熬,你要不行行好,咱们开个房?韩若丹那边没动静,QQ群突然有动静了,群主说各位要hold住啊,紧接着是高大全这个矮矬穷跳了出来,义正词严呵斥我,说赵卡你他妈的是不是看见六十岁的老太太也想上啊,一点道德感廉耻心也没有,龌龊,下流,不要脸……,这么说吧,什么词难听他就抡什么词。我因为发了龌龊下流不要脸的表白,心底早就虚了,哪敢回复,仿佛过街老鼠,一直盯着QQ群没敢动鼠标。高大全骂了一气,看我没什么动静,群里也没人附和他,大概是觉得无趣,没再像扔板砖一样抡词,也哑了。

  半夜一点钟的时候,我的QQ抖了一下,我一看,是韩若丹的一张半写真照,我当时窃喜,以为我的小说式表白得到了韩若丹的同意,就假装不解地问,你这什么意思啊?五秒钟后,韩若丹回复我,还没睡?我的心咚咚直跳,连鼠标都颤抖了,有点前戏的感觉,我说没有。又一个五秒钟后,韩若丹说,撸撸睡吧。

  一个月后,学校组织了一次红色之旅活动,到革命老区大虎山采风,往返五天,采风结束,每人的作业是写一个战争片电影剧本,至于拍不拍,鬼也不知道。

  我觉得机会来了。我说我觉得机会来了,是因为旅游的时候,大家有机会结伴而行,至于真正有没有下手的机会,那得靠自己掌握。我呢,从北京南站候车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在韩若丹身边转悠,有一搭没一搭还要开两句玩笑,我这么做的目的是让别人看,别打韩若丹的主意了,她已经名花有主。韩若丹当时没这个感觉,她认为我在她身边乱转是自然的,没什么不妥,但高大全肯定心中不爽,我能看得出来,只要我不在韩若丹跟前,他就像狗一样凑到韩若丹身旁,总是掏出一包烟,给韩若丹递过一支,不过,他们抽烟都未遂,北京南站是禁止吸烟的。

  过去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时代变了,这话也不太灵光了,早起的鸟儿不一定有虫吃,有虫吃的搞不好就是那些玩儿通宵的鸟儿了。高铁先到的地方是枣庄,我发现,我仅仅在车厢里打了一个盹儿,韩若丹就被高大全缠上了,这个云南矮矬穷,还真他妈有心计。不过这都没用,很快我就和韩若丹结伴而行了,凭的是共同的兴趣爱好,聊电影。我记得我和韩若丹热火朝天聊《穆赫兰道》时,高大全站着旁边,干着急插不上话,气得直翻白眼。

  我看到他那样,就越发来劲了,和韩若丹说,你还记得莉塔醒来那段儿不,贝蒂和姨妈通电话,发现了莉塔不是她好友,姨妈让贝蒂报警,贝蒂拒绝搪塞过去了;莉塔开始哭泣,向贝蒂道出了真相,自己车祸后失忆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贝蒂和她一起打开了莉塔随身带来的小包,里面是大捆的钞票和一把蓝色的玩具钥匙,而莉塔对此完全不知情。两个人疑疑惑惑的时候,莉塔想起来自己曾经去过穆赫兰道,于是贝蒂强烈要求两人出去确认一下,穆赫兰道是否发生过车祸?

  嗯,韩若丹说,她们两人藏起了莉塔的包,然后出门打电话,确认了昨晚穆赫兰道确实发生了一场车祸。

  还有那一场,你注意没,我说,逃回去之后莉塔戴上了金色的假发,并且和贝蒂做爱。这里第一层解释是戴安娜日思夜想和卡米拉做爱,此刻终于实现了梦想,假发是不是意味着曾经卡米拉对自己的情感其实并不真切;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刚刚所说的人格分裂,卡米拉就是戴安娜假想出来的,两人的爱恋其实是自恋。因为自恋,所以觉得自己应该很成功,可是失败了,于是就假想出了卡米拉这样一个假象。但是梦里潜意识告诉你,你们其实都有一头金发,那个莉塔是戴着假发的,其实你们是一个人。

  这种电影属于他妈高智商的,一般人看不懂。韩若丹甩甩头发说。

  咳,我说那是国外,中国的那几棵葱,除了骗钱骗色,能拍出个屁,不是有句话么,贵圈儿真乱。

  什么圈儿不圈儿的,韩若丹很警惕的瞅了我一眼,我没圈儿啊。

  不管怎么说,毕竟韩若丹和我还是有共同话题的,电影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喜欢它的人太多了,而且还可以拿它做感情纽带,做爱情文章。按照学校的安排,我们起先游览的几个景点实在无趣,什么牛河庄遗址啊,什么华东革命战争纪念馆啊,等等,大量地看历史图片,还有还原场景的雕塑,到处是气断山河的血肉横飞,那时尽管我和韩若丹相跟着走,但转悠了几个这样的景点,人也疲了,哪有心情探讨彼此的心计啊。

  给我根儿烟,我的抽完了。韩若丹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向男同学要烟,这让我很担心她的肺,是不是都让焦油糊了。没办法,在我们下榻的地方附近,我又给她买了一条泰山,韩若丹说泰山没抽过,我说你就凑合一下吧,这个地方没有中南海,不管你是几毫克的。

  我和张尔被分到了一个房间,临睡前,张尔问我把韩若丹吃喝了没,我说没呢,张尔说我的办事效率太低了。这一点,我承认。

  转机是出来后的第三天,也就是红色之旅的最后一天,只有一个景点,计划外的,霁水地下大瀑布,据说里面有漂流。这是个自然景观,当地一个民营企业老板巨资打造的闻名全国的旅游胜地,我们浩浩荡荡到达目的地时,此处已经人满为患。

  咱俩一对儿啊。我和韩若丹说。

  为什么要两个人一对儿呢,我们钻进了幽深曲折的地洞才知道,所谓地下漂流原来是地下的一条巨大的溶洞,像人工开凿了一条水渠一样,哗啦啦流着水,看不见源头,也不知道出口。里面的工作人员给排队漂流的游客每人准备了一对儿套脚的塑料袋,就像避孕套,说是在漂流的途中水势很大,很可能还淹了脚,有的女游客怕湿了身子,索性十块钱一个还买了一次性塑披。我问韩若丹要一个不,她摇摇头,说用不着。皮筏子就在水渠里,一对儿坐一个,女前男后,冲起来的时候水花乱射溅,一般这种情况下,女生要尖叫,男的乘机抱住了女生的腰,动作大点就直接咸猪手上了胸。

  我和韩若丹是排在了中间的,前边的男女生都一对对地坐着皮筏子哇哇叫着冲走了,看起来很刺激。韩若丹问我谁前谁后,我说当然了你前我后,韩若丹问我怕不,我说怕我才坐后面呐。韩若丹哧哧笑了两声,像是鄙夷我的胆小,迈腿坐在了皮筏子前头,我跟着坐了后头,放筏脚一蹬,我们俩就朝着阴森森的岩洞里七拐八弯冲了进去。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地下岩洞漂流的设计,既惊险又安全,水花溅起三尺高,哗啦啦的,韩若丹也是惊呼连连,我更是一门心思光顾抱她的腰了,管它什么无限风光呢,我的手往上摸了半天,胸是平的,没摸着她的奶子。韩若丹扭头问我,你湿了没,我说湿了,她说哪里湿了,我说内裤的前面。我们正说着,咔擦一声洞壁上闪了一下刺眼的强光。

  漂流也就维持了几分钟,路程不过一公里,上了岸,还是在洞里,人们嘻嘻哈哈,都说漂流的感受很爽。韩若丹捂着肚子跟两个女生说,赵卡啊,胆子太小了,吓出了尿,内裤也湿了,手不知道往哪抓,抓我乳房,没抓着。那两个女生听得前仰后合,都捂着肚子说没想到赵卡胆子这么小啊,还说是草原上来的蒙古狼,都吓湿了。笑声是一种病,会传染的,等我们出了地下岩洞,我们班一半的同学都知道我的内裤前面湿了,至于是水淋湿的还是我意淫湿了的,估计大伙都心中有数。

  我见很多人爬在洞口走廊的两台电脑边取什么东西,就凑前了看,原来是所有漂流的人都在漂流的途中被拍了,想要了留念的可以买,二十块钱一张,塑封的,我问韩若丹要不,韩若丹说要,我就掏了四十块钱打了两张,韩若丹笑颜如花,我则像个胆小的强盗。

  晚上在当地宾馆吃得太过丰盛,很多同学都吃撑了,韩若丹也不例外。同学们三三五五地出来在一个叫做沂水的河堤上散步,凡是一男一女结伴而行的,很容易被当做情侣或野鸳鸯。至于别人是不是野鸳鸯我就管不着了,反正我和韩若丹已经勾肩搭背了,她个子太高,我的胳膊搭在她肩上非常不舒服,后来索性揽上了她的腰,摸了她的屁股,再后来就抱紧了。

  让我亲你一下。我俩在一处比较低矮的坡上,我搬过来韩若丹的肩说。

  嘁,净想好事。韩若丹嗔了我一句。

  我就不客气亲了她两口,我说,韩若丹,你嘴里的烟味儿太重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一条比板凳还矮的杂毛小狗从我们脚边走过,边走边不住回头看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或许是那条小狗暗示了我什么意思,我趁机把嘴巴贴韩若丹耳朵上了,问她要不要到跟前儿开个钟点房,既然出来了,咱们快活一下哦。

  咳。韩若丹低着头,不假思索的说,还是算了吧,没多大意思,怕你后悔。

  我怎么会后悔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怕你老婆?韩若丹盯着我问。

  怕,我四下瞅了瞅,有点心虚地说,好像,好像她现在不在这儿吧。

  仿佛是有了感应,回到学校后的第二天,老家的老婆喘着粗气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忙什么呢。我说我们刚从山东社会实践回来,没忙什么,你怎么了,喘着气。哦,我老婆在电话那头拉长了音调,问我没什么事吧,我说没有啊,一切挺好。我老婆又哦了一声,说她这几天老是左眼皮跳,心也慌,寻思是不是要有什么事发生。我说眼皮跳你多揉揉就没事了,哪有什么事发生啊。我老婆停顿了一下,问我啥时候回家啊,我说过几天吧,看放假不。我老婆又问我钱够花不,不够给我打些,我说够,不够我再向你要。

  韩若丹问我你这么大个男人怎么向你老婆要钱啊,我说你不懂,我暂时没有正当收入,我老婆放高利贷,不缺钱。

  唔。韩若丹说你丫都什么人啊。

  第三天,我和韩若丹偷偷摸摸在学校附近的如家宾馆开了房。至于我怎么说服韩若丹的,我就不交代了,老一套,谎话连篇,不过,真是费了一番周折,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抵拒这事,这么快活的事,在她看来,好像上刑场似的。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个样啊,韩若丹嗔怪我。我说你看咱们班都成了好几对儿了,咱们俩也得与时俱进啊。韩若丹不吭声了。

  我觉得如家这个名字取得真好,野鸳鸯到了这里,就像到了家里,比两口子还磨磨叽叽。

  前戏我就不说了,我们都脱光了。

  韩若丹说洗个澡,我说洗完后别忘了刷牙,一嘴焦油含量高的味儿。韩若丹瞥了我一眼,进卫生间了。韩若丹再哗啦哗啦地洗,我心痒难耐,不一会儿就跟进去了,韩若丹问我要干嘛,我说不干嘛,给你搓个澡。韩若丹背对着我,说不用。我说不用算了,我也冲一下,鸳鸯浴,我还从来没洗过。嘁,韩若丹笑着说你丫恐怕不止一回了吧。

  我冲完了韩若丹还没洗完,女人就是费事,我懒得等她,擦干了先回到床上。也就五个脑白金电视广告的工夫,韩若丹出来了,擦着湿津津的头发,雀斑在脸上更亮了,关键是胸部平扁,两个乳房和旺旺小馒头差不多。我说你拖鞋呢,怎么光着脚,韩若丹看了一下自己的光脚,说拖鞋穿不成,全湿了,踢不起来。

  你就浪吧。我说。

  韩若丹只是用浴巾裹了肚脐眼儿以下的部分,两条葱白似的腿晃得刺目,她点了一根烟,倚在百叶窗前,从窗缝里瞅着外面,说咱们学校这么近,看得很真哎。我说你可别瞎看啦,被人看见咱俩在这儿开房,传出去这不坏咱们学校纪律吗。嘁,韩若丹啪一声把地灯关了,说这下谁也看不见了。

  月光还没到十五呢,就贼亮贼亮的,唰唰地射进了房间,一片片朦胧的光,碎了,洒在韩若丹的嶙峋的肩头上,平扁的胸上,雪白的肚皮上。她的身子阴影一样朝我压来,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的喉结上,你丫往里挪点儿地方,挪挪……

  我不情愿地挪了一挪,其实我希望她骑在我身上,可她躺在了我身旁,一绺绺半干的头发贴在我脸上,让我心痒难耐,我把她的头发从她额角上撩开,一双半明半暗的眼睛露出来。我亲了一口她的眼睛,有点粗鲁了,她差点要喊了出来,往哪儿亲呐。

  我激动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爱上了你的两条大长腿。

  嘁,韩若丹不屑一顾地说,丫真是变态,还有爱上腿的。

  我最受不了的是,我怕我哪天失掉你……

  嘁,别贫了。

  真的,我都快被自己感动了,我说我要拿出全部积蓄来爱你!

  我这么说,韩若丹肯定吓了一跳,反正我觉察到她浑身哆嗦了一下,你丫不是真的爱上我了吧,嘿嘿,亲爱的,快点儿!

  我就开始吻她,豆粒似的奶头,肚皮,肚脐眼儿,韩若丹开始惬意地呻吟;突然,我感觉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很恐怖,我感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你这儿……你这儿……有……问题……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话音未落,韩若丹像触了电似的从枕头上弹起了身子,连我都能感觉到她羞惭得头直甩,我的脸热得像着了火。韩若丹愤怒地一把推开我,在床头灯的光晕下,我看见她满脸屈辱,随之而来是一副极端厌恶的表情,她喘着粗气问,是你,你不行?你……有病……滚开……

  我拼命按着她的两条腿,把头扎在她的三角区,突然哇哇地大哭起来,仿佛我的财产被别人反复掠夺走后,还一把火烧了我的房子。我这是趴在灰烬上痛哭流涕啊。

  这不能怪我啊。呜呜呜……韩若丹也哭了起来。

  啊呜呜呜,啊呜呜呜,我继续抽泣。

  你这么责备我?算啦,原来你这么在乎……连这种事也干不了……我没有病……你要明白,你要明白!……啊呜呜……啊呜呜……

  韩若丹从床上缓缓起身,到窗前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几口,哐当一声,倒在地板上,岔开两条大长腿,像被流氓奸了无数遍似的,疲惫不堪。

  给我根烟抽。我跪在韩若丹的腿边说。

  自个儿拿去。韩若丹轻蔑地说。

  我说说毕业后的事吧。

  有一个看上去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我每次去医院都能看到她,从她的戴着口罩的脸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脸。来这个地方的人,都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那个女学生每次跟着护士进入治疗室,护士都戴着蓝色的眼镜,这种情形不问便知,肯定是给生殖器打激光了,她如此频繁的来做,我估摸着她的情况不太乐观,应该属于多次复发的那种。这个女孩的个子和韩若丹差不多,也是两条大长腿,我想她应该是个模特儿,每次都想跟她打个招呼,却总是开不了口。她的口罩上面的目光很警惕,也很慌乱,每次见了我,扫一下便倏地滑开了,很显然,她的眼睛里藏满了痛苦和屈辱,眼睛这东西,还真是心灵的窗户,会告诉人的秘密。

  有一回,我又碰见她了,她正在门外等呢,我实在忍不住了,走到她的身边,我想告诉她,我也得了这个,与他同病相怜,想和她说说话。我说医生还没来呢。我声音很小,但那女孩像受了突然的惊吓,眼圈立马红了,我怕她哭出声来,吓得我赶紧走开了。

  我知道她也是受了太多的苦,心里有满肚子的话,才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像一道螺丝,拼命拧死扣。这就让我想起了韩若丹,毕业后我们再无联系,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作为一个京漂,她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内心脆弱,身体就是一座超了警戒线的水库,一旦稍有不慎掘开一点口子,浑浊的水就会不可遏止地汹涌而出。

  一个泌外的医生看了我的尿道口说,要做尿道镜得住院,做完了得插导尿管,一直插到膀胱里去。我说那就插吧。医生又说插不了,我的尿道镜根本没法插进去,得切两个口子,因为尿道只有圆珠笔芯那么粗,尿道镜却有圆珠笔那么粗,得用力才插进去,那样一来,我的尿道就被撑裂了,尿道粘膜将受到很大的伤害。不过医生又说了,泌外科的电离子烧灼效果不错,只是费用稍高点,怎么着也得五六千吧。我问能不能请皮肤科的医生会诊一下。他仿佛受了侮辱,厉声说你想去皮肤科到我这儿来干嘛。我还想说说我的意见,可医生不容我分说,说你要在我们科治,就按我说的来办,要不,你去找那个给你诊断意见的网上医生。我没办法。

  我回到家里,我老婆一直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甚至动了离婚的念头。这肯定不能怪我老婆,毕竟是我莫名其妙惹了性病。好几次我都想问问韩若丹,她到底怎么了,可又没有勇气,我思前想后,努力回忆和韩若丹的那晚在如家开房的细节,我记得当我看到韩若丹难看的阴唇时,就彻底失望了,我原想着那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元青花,没想到被人糟蹋成了一堆烂抹布,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悲剧的定义是,把美的东西毁灭了给你看。但我明明没有和韩若丹做爱啊,我只是吻了吻她的阴唇,一股呛人的味道随之钻入我的鼻孔,我就哭了。

  我打过一个月的白介素,太贵了,乱七八糟加起来花了近九千块,每支白介素二百多块,再加上卡介菌几十块,每天的费用近三百块。因为公司不景气,收入实在有限,只打了一个月就停了。然后一直在打卡介菌,每天的费用也要好几十块,这东西治标不治本,不停地复发,不停地作激光,尿道口的小碎米像野草一样疯长,我极其痛苦,甚至渴望一死以解脱,但每次死的时候,就想到了韩若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鼓足勇气,给韩若丹打了几个电话,对方反应是空号。我决定用QQ联系她,她QQ名蝎子,我点击视频,点了几下,都被对方拒绝了,我一生气,倔脾气上来了,没完没了的点,韩若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怕你看了后悔。

  我说,不后悔。

  视频通了,我看到了一个浓妆艳抹的的尸体,嘴角叼着一根烟,身后影影绰绰地像是高大全,给她递火呢。我突然心里有点发毛,头皮发奓,吓得我想把视频关掉,韩若丹嘿嘿一笑,敲出来一条消息,赵卡,迟了。接着,视频黑了,我的心也黑暗下来。等我稍一愣怔,发现电脑的桌面上有个图片文件,我双击了一下,差点惊叫起来,我和韩若丹在霁水地下漂流的照片,不过原来韩若丹的笑靥如花骤然变成了僵尸一般的模样。我手忙脚乱地将照片放进回收站,然后唰啦一下清空。

  我像峭壁露出了马脚,顿时陷入了无边的疲惫和虚空之中,拼命地想,刚才视频的那个到底是不是韩若丹呢?正想着,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的喉结上,一股浓烈的烟味直钻我的鼻孔,往里挪点儿地方,挪挪……

  哦,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我拍了一下脑门儿,和我老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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