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菜
老家把空心菜叫作蚊菜。我以前也一直这么叫,蚊菜的蚊就是蚊子的蚊,印象每当吃此菜时,蚊子奇多。于是便理所当然地把蚊菜的蚊写成这样。直至最近才发现是错误的,全不是那么回事。应该写作蕹菜。这是我在看汪曾祺的《五味》时发现的。看的时候,还专门查了下“蕹”字的读音。嗨,原来是少时天天挂在嘴边的。
这几年慢慢改口叫为空心菜了。以前的许多叫法,都渐渐地放到了箱子最底层,等着回忆发酵。
这里说的就是去新疆之前,十多岁的年纪。如今就快三十岁了。时光也像空心菜,一截截地长着,最嫩的部分被掐走炒了吃,长老了,真是味同嚼蜡。
空心菜是夏季常见的菜蔬,所以伴随着的印象就是蚊子多。这当然是在老家。新疆的夏季,在我居住的大部分地方蚊子是少见的,空心菜也是罕见。想要吃到,还真不易。
新疆十年,变化最大的是口音。还有就是饮食,一系列菜名的转变,口味的适应、习惯、依赖,众多菜肴的不易吃到……所以我常说,对故乡的背叛也是从这些细节开始的。不能改变,便只能适应,用十年或者更久的时间。
所以,有时候翻书也格外留意这些。书架上有一套金庸武侠小说集,壮观的三十几本,有时经常抽出来翻翻,抽到哪本翻开就读,最近一次看的是《连城诀》,关于空心菜的一句看过后就没忘记:空心菜是湘西一带最寻常的蔬菜,粗生粗长,菜茎的心是空的。他(指的是狄云——笔者注)师妹戚芳给他取了这个绰号,笑他直肚直肠,没半点心事。难忘的还有《天龙八部》里小钟灵嗑瓜子的片段。
空心菜也是皖中一代最寻常的蔬菜。夏季午饭晚饭中常常就有它,不像丝瓜和葫芦,天天吃得实在让人生厌。极嫩的部分可以打汤,剩下的清炒一盘以度日。
清炒空心菜也是技术活。到新疆后有限的几次买到空心菜炒着吃,怎么炒都不是那个味。炒了几次,后来索性作罢了。在饭馆吃饭,如若有,必定是要点一份尝尝鲜,在远离乡土的地方往往可以通过家常小菜来抵达内心的柔软处,不经意地就到达了。
空心菜长得奇快,贴着地面猛窜。长得快,耗水也多。伴随的记忆里,除了蚊子,就是浇水。年岁稍长时,似乎每个夏日黄昏,都要拎着小水桶去菜园给空心菜浇水,还要浇得透透的,不然第二天一早去择菜时,非蔫巴巴的不可。
空心菜长得快,作为菜的只是尖部一点点偏嫩部分,剩下都用来喂猪喂牲畜,这大概也是乡亲们精心侍弄它的原因,一季空心菜可以省下多少喂猪养畜所费的稻米,我没计算过,但数量肯定是不菲的。
从土地长出的,即使最是平常物,也都尽力给养着乡人,这是很多漂泊在外的游子无法做到的。
葫 芦
在798艺术区看画展,有两幅画家贾涤非的布面油画,我虽不懂油画,但还是打动了我。打动我的是画上那只葫芦。异乡的初春,不免产生一些莼鲈之思。葫芦,大概深得画家厚爱,众多画册里、展览上都有它。这次来培训,随身没带几本书,手边一册谷林的《上水船乙集》还是前两天买的,恰好有一篇《如“画舫之舟”》写到了,谷林是这么说:瓠瓜俗称葫芦,我乡则叫夜开花,是夏季的家常菜,实在算不上珍品。
算不上珍品的葫芦,实在是合我的口味,哪顿饭要是有葫芦,起码能多吃半碗一碗的。而且,在我的老家,葫芦是葫芦,瓠瓜是瓠瓜。瓠瓜又叫瓠子,同样是夏季的家常菜,对我却是可有可无的。
葫芦不厌百回吃,难道是因为小时候常看《金刚葫芦娃》的缘故?或者是因为稍大后,喜欢看武侠小说,大侠们随身总是带着葫芦型的酒壶,好不潇洒。
从小家住乡村,吃的素菜基本都是自家种的。那时不懂事,常常挑食,眼里盯着的都是菜市上才有的韭黄、蘑菇等,寻常小菜哪能看得上眼呀,唯独葫芦是例外。所以那几年,家里种葫芦时,总要多种几棵,以防个别秧苗死去或到时挂果挂得不够。
小孩子喜欢吃什么,总是希望一次吃个够。不够吃,倒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比如我那时喜欢吃葫芦。吃了好几年,年岁渐长,后来过学校集体生活,再后来一个人出门在外,闯荡新疆,就像离家一样,离葫芦也渐渐远了,甚至多年都没见踪迹,更不用说尝其味了。
这些年来,越走越远,葫芦渐渐淡出了视野,家常葫芦味是怎样的,都快想不起来了。突然从画中见到,怎能不起乡思呢。
往时看画翻明清小品笔记,常常把徐渭和葫芦联系起来,这完全是无意识的,也毫无根据。文长先生的葡萄画得好,这自是知道的,由葫芦想到徐文长,或者由徐文长想到葫芦,难道是因为故事传说:某一日,大概是葫芦正熟的时候吧,有甲乙两人拜访文长先生。甲某悄悄将徐文长拉到一边说:文长兄,今日你若能令乙某“呱呱呱”叫三声,我就请你吃饭。这对怪才徐文长自是不在话下,便将甲乙两人带到西瓜地,徐文长指着西瓜田对乙某说:“某兄呀,你看这一片葫芦长得多好呵。”乙某纠正说:“文长兄啊,这明明是瓜嘛,你怎么说是葫芦。”徐文长说:“是葫芦!”乙某道:“是瓜。”徐文长:“葫芦。”乙某:“瓜。”徐文长:“葫芦,葫芦,葫芦。”乙某:“瓜,瓜,瓜!”
赌,自是徐文长打赢了。至于,最后饭是吃还没吃,就没人去考证了。都把他当成笑话一听了之。自不会有人深究。大概十多年前,看过一部关于他的电视剧,内容什么的都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是青藤主人过得真苦,这个印象一直保持到现在。虽说,电视剧是虚构为主,真实生活大概也差不离吧,奇怪的是这些年里竟想不起来要翻翻他的传记,以期了解更多。
青藤主人打赌时首先想到的是葫芦而不是茄子之类的什么,大概对葫芦他也是偏爱的吧。或者在日常生活时,常常见到的。
我老家就是如此,甚至口头经常流传着一句,依葫芦画瓢。这话很好理解,可能有些人没见过瓢,我们那里称之为葫芦瓢。多年没回乡了,上次回去就发现在乡人的生活中已不多见了,现在大概逐渐退出生活舞台了吧。
由葫芦到葫芦瓢,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想到葫芦瓢,乡思愈发浓烈了。还是赶紧洗洗睡吧,都十二点了,夜半葫芦入梦来也说不定。
沙枣树
本来想写成冲淡为衣是沙枣的,后来想想还是作罢了。沙枣是经得起“冲淡为衣”这个词的,孙犁先生的文章也当得起。尽管许多人还没见过沙枣和沙枣花,尽管也还有人没读过孙犁。以前,我曾撰文说过在葡萄园里读汪曾祺是享受。其实,在沙枣树下,读孙犁也是,沙枣花林里读尤胜一筹。
当然,这都是个人的体验。
到新疆第一年就遇到了挂在枝头的沙枣,被一层厚厚的灰裹着。那是在石河子的一团场连队的路边,天天来往的机车、拖拉机扬起的尘土感觉都能堵住一杆烟囱。立在路边的沙枣树自不能免。
初来新疆宝地,还不认识它们,见路边大多是此树,就问本地的同学。告知是沙枣树,挂的果子还能吃,就踮起脚扯了一把,顾不得洗净就吃了一个——苦苦的,涩涩的,还有点甜味。奇怪!
时过几年,在伊犁做了记者,有机会以职业的名义到处乱跑,山河湖泊,沟壑丛林,都曾留下过脚踪。也曾见过许多沙枣,长在偏僻的地方,长在不让人注意的地方,悄悄地就长得让人仰望,能荫数亩地。在伊犁第一次见到沙枣树时,晚上回来忍不住写了首小诗:干旱的忧伤,戈壁的沧桑、悲怆/沙枣花演绎得如此苍茫//五月。洪荒之花/发自地底的叹息被沙枣树截获/——一树粉白的幽香悬挂枝头//给忧伤、沧桑、悲怆、苍茫以荣光/多么像一座丰碑/熄灭所有风沙,还原野以安宁静谧/并用沙枣酿酒庆祝漂泊的凯旋、苦尽甘来。
诗虽不怎么样,但那时的诗情常常让现在的自己感动。只是后来随着见到沙枣树越多,了解得越多,越觉得沙枣真是树中真隐士。那首小诗还是写浅了,写得不到位。
写到这里,我忍不住想说沙枣花了。我不算喜花之人,但对沙枣花真是抱有无限的好感,这是怎样一种花朵呀,见过、闻过后就再也难忘。那个和乾隆皇帝有着扯不清关系的香妃的传说,无数的传说都由沙枣花香开始……
有一年正是花开的时候,我为寻找伊犁古城而去往霍城县,在一片麦地地头,被一排沙枣树的壮观给震慑住了。花开得正盛,风吹过,飘香;风不吹,香飘。
有一年正是花开的时候,和一班诗人去六十四团去看红旗水库,然后野炊,看沙漠边缘的胡杨,却意外地和一丛沙枣花相遇。在花下,吃肉喝酒诵诗,我自赏花。
每一年花开的时候,伊犁河两岸香风习习,香风熏得行人醉,甚至流向巴尔喀什湖的河水都是香喷喷的,香水,自香处而来的水。
唉,写着写着,更有沙枣树、沙枣花不是那么好写的感觉,写字作文也是讲究火候之事,火候到了就浑然天成了。就像孙犁先生的许多文章,尤其晚年的耕堂劫后十种。有时臆想,若是孙犁先生久居沙枣林中,那就情境相融了,这是沙枣之福,也是孙犁先生所愿吧。以耕堂晚年之笔来写沙枣,必定也是一绝的。终归是遗憾。
院落小径
我初进鲁院,是从中国现代文学馆的那个门进来的,所以稍走了几米弯路。也是如此,让我进校园院子伊始,最先留意到的不是标志性的校牌,而是那座不大却极精致的花园小树林。更准确地说,是花园树林里的那条小路。唉,这都是什么事。偌大的都市、首都,我偏偏注意起了院落里的小径。到底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见不得世面。
昔年,好像是1982年吧,汪曾祺先生等一行到伊犁,入住在伊犁宾馆。伊犁宾馆很美,在后来他写的文章中可以看出大概颇合先生脾胃,比如《天山行色》中就有一篇《伊犁闻鸠》:到伊犁,行装甫卸,正洗着脸,听见斑鸠叫:“鹁鸪鸪——咕,鹁鸪鸪——咕……”这引动了我的一点乡情。我有很多年没有听见斑鸠叫了。
读到这段时,我正住在伊犁宾馆对面的小区高层,一条马路之隔,每天站在窗前就能看到汪先生说的斑鸠。当时就想,作家们到伊犁而注意斑鸠的大概就汪曾祺一人而已。但不是的,汪先生紧接着在文末就专门说到了——“注意到伊犁的鸠声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哪些人,他没细说,我估计把他们当作是同行的林斤谰、邓友梅等先生吧。还有一次,也还是汪曾祺先生,那是大都市香港,在街头他又留意起了“遛鸟的闲人”,“我告诉张辛欣,我看见一个香港遛鸟的人,她说:‘你就注意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禁自笑。”这是我在汪曾祺的散文《香港的鸟》中看到的。
我读汪曾祺时,常常被他的人间情怀打动感动。我一次又一次地翻他的作品,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写作,说到底还是要讲情怀的……
或许是受他的影响,我走进鲁院,就注意起了脚下的小路。其实鲁院的鸟儿也很多的,刚来还没看到,可能也是缘分还没到。小路边,草坪上,鸟儿们的粪便都还没来得及清扫呢,就被来自边疆的我误入了。
之后,每天晚饭后我都要照例来小花园转一圈,看即将发芽的树,大师们的塑像,更多的是在感受闹市一隅的院落小径,走了几趟更觉不同寻常。
就是这样的寻常小径,在乡下老家都不多见了。正月里整理前几次回乡随手拍的照片,关于小侄子的照片尤其多。其中有几张就是牵着小家伙的手、抱着小家伙走在乡间小路的,草木茂盛青翠。在和侄子视频时,截图给他看,才五岁的他自是不记得了。这些照片的背景,上次回乡时再看,已经不在了,已经被推土机、铲车铲平,即将开发。那么多乡间小径,在不久的将来,终会成为绝响。
后来,我到了新疆兵团的团场。这样的小径,真是太多啦,每天走一条,可以好多时间不重复。所以我一到团场,就瞬间适应了,并继而产生了依赖。
这样的依赖,让我从团场走出,到鲁院,一路上是忐忑的,想尽快找到归属感。没想到下车一走进鲁院校园,走在小径,环顾四周,归属感油然而生。
这也是一种人间情怀。
有文化的猫
我不是唯一注意到鲁院校园里这只猫的,我也不是最先注意到的。这是我在开学典礼上知道的。同学、江苏小说作家葛芳在作为代表发言开始时就说道:朱自清先生的雕塑之前,两只喜鹊闲庭信步,一只肥嘟嘟的虎斑猫,在冰面上蹑手蹑脚前行,一切都充满了灵性与柔情,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写小说的人真了不得,观察之细腻,让多少人汗颜。
注意到这只猫的,除了葛芳外,肯定也还大有其人。这且留待慢慢观察吧。
这是一只有福之猫,简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我不大喜欢运动,也不爱出门,放假时我常常成天不出门。在学校也是如此,但晚饭后在校园里散散步,似乎已成日课。我觉得闹市中能有这样一个适合闲步的地方,算是一种难得。不能辜负设计建造者的雅意啊。何况,初春的北京可不像我生活的昭苏高原,还是冰天雪地,寒风彻彻。也不能辜负大好春光啊。
我就是在黄昏和这只“肥嘟嘟的虎斑猫”相遇的。遇到时,它正在茅盾先生的塑像前,忸怩弄姿,我走近它也不怕。我掏出手机想给它拍照,这回它一蹿——跑了。又跑到了顾毓琇先生塑像边,瞟着眼。我也正好想去看看那座塑像是哪位先生,便往前走近,有先生在后面做“靠山”,猫底气十足,这回不走了。我知道,该我走了,这是它的地盘。
沿着蜿蜒小径,我径自踱步。邹韬奋先生、艾青先生、郭沫若先生……走到巴金先生塑像前,嗨,又碰到它啦,在角落地陪伴着巴老,不声不响。
——这是一只有文化的猫。
我还见识过另外一两只有文化的猫,是学者陈子善先生家的。我没去过陈先生家,但现如今好在网络发达,子善先生又是“微博控”,微博上关于他的猫的信息真是太多啦。这也是一只有福的,有文化的猫,能天天流连在陈先生书房,饱览群书。这是要被多少人羡慕的。
散步归来接着翻谷林的《上水船乙集》。有一则《关于猫》的短文,是一篇关于“作家当中不少人爱猫”的读书随笔。文末的最后两句让人心有戚戚焉:生也有涯,不得不有所去取,怎能无限制地贴补全副精神去普爱一切呢?如果从实招认,我爱的便仅是纸上文章——文章中所见的猫。
如谷林所言,若从实招认,我是不喜欢猫的。在昭苏时,媳妇曾养过一只猫,对此我大加反对,横眉冷对。这样过去了两个月,她工作调动,想把猫带走又非常不便,就央求我接着养下去,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答应的,心里还暗自高兴。无奈下,媳妇终于还是把小猫送给了一户农家,为此她伤心了许久,难过了许久。
在远离团场的京都,突然看到一只花斑猫,就又想起了媳妇曾经养过的那只猫,现今不知流落在哪里了。这么想着,就有些后悔了。若还让我养,我一定还是千不肯万不愿的,但除此一定还有其他更妥善的方法来处理的。
鲁院校园里的这只有文化的花斑猫,我肯定会时常记起它的。不是因为从“文章中所见的猫”移情别恋到实物的猫,只因它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了特定的地点,让人一见难忘。
鸟鸣园更幽
昨夜写《院落小径》时,还在遗憾没见到飞鸟和啼鸣,没想到早上在校园散步,除了鸟鸣声,耳畔很静。其实,鸟鸣也很静,很好地融入到周围的静中,成了境界。我平时好睡,即使早起,也大多待在屋里胡思乱想、翻书。今早突然想出去走走,看看院子里的拴马桩,即将露芽的小树……
然后就听到了鸟鸣。我已经将近半年不闻鸟鸣了。
我生活的昭苏高原,一年只有八十几天的无霜期,农作物也基本是麦子和油菜,都是单季的,半年中都是冬天。到了九月,树开始光秃秃的,鸟也都飞走了。然后雪下来,直至来年三四月化掉,这时只剩下乌鸦,大片的乌鸦,真不知那么冷的天,它们是怎么待得住的。
喜欢杂览的汪曾祺先生,走到哪里也都留意常人所未注意的。他到新疆伊犁,入住宾馆留意的就是斑鸠和啼声,走在繁华的香港街头,他看到的是提着鸟笼的香港人。大概是读汪先生文字太多,不觉间就受了他的影响,变得开始喜欢杂览,关注起鸟鸣和饮食了。
这些鸟也真奇怪。在这里住近十天了,每天晚饭后散步就从来没遇到过它们。难道这是一群清晨散步的鸟?白天,它们幽居一隅,过着令人意远的生活。且让人类羡慕去吧。
它们飞走的时候,三两零落地留下粪便,留在路边,树下。有一天黄昏,专门去看顾毓琇先生的塑像,发现先生肩膀处有一小坨鸟粪,不留意大概是不会注意到的。我没有去擦拭,不知为何,总觉得先生若有知,应该不会在意的。
三月初的京都清晨,虽没有昭苏高原彻骨的寒冷,却也凉风习习,院子池塘内的冰还没全化,正处于冰水交融状态。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是王维的名句;若稍作修改,水流林逾静,鸟鸣园更幽,放在这样的环境里,真是再妥贴不过了。
因为有了鸟鸣,小院的烟火味一下子增添了许多,雅致以外,烟火气息十足。这也是我一直偏爱并努力抵达的文字追求。
这样的境界,若作画大概也不会太差。只是,鸟鸣在画中该如何表现?有一年,正是齐白石老人九十一岁高龄时,老舍以“蛙声十里出山泉”为题请白石老人作画。山泉好画,蛙声难作,齐白石不愧就是齐白石,几天后就一挥而就,世间又多了一幅名画。此画的妙处就在蛙声的表现上,山泉中几只蝌蚪逆水而游,有蝌蚪的地方还少得了蛙声吗?真好,真好。我初进位于中国现代文学馆院内的鲁院时,就听老师说《蛙声十里出山泉》由老舍家人捐赠给了文学馆,现在已经是“镇馆之宝”了。
我很少看画册之类的书页,很好奇画家们是怎么表现来鸟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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