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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二题

时间:2023/11/9 作者: 山花杂志 热度: 12540

南辕北辙

端公是替人们与神灵打交道、用来沟通神界与人间的人。在有些地方,端公又被称为神汉。端公的作用,在民间,跟医生差不多。我这样说,当然是有我自己的“歪理”。医生医治的,是人身体的病患,端公治疗的,说白了,却是人的心理隐疾。即使从事迷信活动的事主也这么说:“做一场法事能不能起作用倒是次要的,主要的原因是,去了一块心病。作为亲属,也算是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了。”

  作为普通老百姓,真是烦恼多多,问题多多。官老爷管不了的不平事,医生无法治疗的病,人们往往退而求其次,寻求神的帮助,这是普遍的心理,也是无奈之举。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官无果,求医无药,最后只有求助于神灵了。我一直认为,不能将这些一律简单地定性为封建迷信行为,进一步来说,它应该是我们这个民族精神文化遗产的一部分,也是一笔财富,是需要我们继承并加以扬弃的。

  有了端公,神不能无法无天;有了神灵,人不能无理取闹。

  端公要是做了不该做的法事,神灵当然不会放过他。神灵也有神灵的原则,神灵要是不遵循自己的原则,连神灵也是有更大的神灵来管着的,大的神灵要是不管小一些的神灵,端公也是可以出面管一管神灵的事情的。通常,神灵的世界并不需要人的管理,也用不着人来管理,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创造一个神灵的世界呢?我想,有了无处不在的神灵,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时时事事,都要存一份敬畏心理才行,要与人为善才行。“即使没有任何人看着你、监督你,神灵也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呢。”这是老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人是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有大家都这样做了,人类才会发展,社会才能进步,才能更加和谐。这也许才是一直以来,神灵并没有从人的世界里消失的缘故吧?

  端公做法事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祈求甚至要求神灵帮助某一个人或某一个家庭,为他们排忧解难,消灾去难。这么做的情形是,这个人或这个家庭已经有了灾祸或疾病,需要端公出面禳解,为的是化凶为吉,遇难呈祥,有了临时抱佛脚的意味。这种法事做起来比较简单,端公先是打卦,用排除的办法,一一问了神,先搞明白是哪一路神灵在发难后,再将这个神灵安抚好,或责成这个神灵,以后不要再添乱就可以了。这样做,一般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就够了。另一种是,要做法事的那一家并无灾祸发生,做法事仅仅为了祈求神灵降福纳祥。

  本地人对神灵更通俗的叫法是“老爷”。第二种情形下做的法事,本地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叫“攒老爷”。 攒老爷比较复杂,门神、灶神、家神(家族之神)、方神(一方之神)、水神、路神、桥神、山神……但凡村庄附近的神灵,面面俱到,无一例外,端公要把所有的神灵都召集起来,每个神灵都有一大段固定的经文要念。经文是现成的,抄写经文的书是很厚的一本,本领差一些的端公根本记不住,只能照着书来念——也有不用照书念的,这样的端公,手段当然更高明一些。攒老爷一般需要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

  端公做法事,必须念经、“挽法”、让神灵“附体”、“打卦”。一开始,是端公敲着羊皮鼓,站在神龛或神像前念经,念经是为了安抚神灵,每念完一段经文,就烧几张纸钱,算是向神灵行贿吧,端公正好停一停,喘口气,接着再念。给这一位神灵的经文念完了,还要“挽法”降伏这个神灵,要神灵照着端公的要求(也是事主的要求)去做。每一个神灵所“挽”的“法”是不同的,但是,对所有神灵使用法术的步骤却是固定不变的。会念经还不算端公有本事,会“挽法”降伏神灵,才能显出端公的手段来。经念完了,“法”也“挽”了,该让神灵“附体”了,是到了“跳神”的时候了。法术不高的端公,无论怎么跳神,神灵还是不附体,这就闹出笑话来了。端公只能继续“挽法”,让神灵听他的。最后一道程序,是“打卦”。一般情况,神灵是“附”端公的“体”——借着端公的嘴,答应端公替事主所提的要求,再用“卦象”让神灵给事主做出承诺。端公要求打一个什么卦,就会打出一个什么卦来,对这个神灵的法事,就算完了。

  卦是两片。“卦片”一头大,一头小,是弯曲的形状。“卦片”所用的材料,是牛角顶端约两寸长的那一部分。把这一段切下来后,从中间锯开,再打磨、雕刻、修饰,卦就做成了。但是,仅仅把卦做出来还不行,卦还要得到端公的“祖师爷”的认可,要在“祖师爷”的牌位前试验,如果这一副卦非常灵验,在端公以后的法事活动中,才有可能派上用场。否则,只好毁掉它,再另做。

  神灵“附体”是很不容易的事。有善缘的人,他只是在场,并不是端公,神灵却“附”了他的“体”,将端公晾在了一边。出现这种情形的原因,通常有两种,要么是事主的要求不合理,要么是端公惹恼了神灵。

  村里有一家人跟本村的另外一家,素来不合,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鸡毛蒜皮闹些摩擦。有一次,他们赶着家里的骡子上山去,不曾想到,骡子掉下山崖摔死了。这家人当然非常伤心。骡子能耕能驮,脾气又好,是家里的“半个儿子”,几乎是一个家庭一半的家产呢,要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事。这家人思前想后,最终怀疑是跟他家常常闹矛盾的那一家人,给山神许了愿心,山神才把他们家的骡子推下悬崖摔死的。因此,这家的男人,悄悄地请了端公来,要给山神许一个更大的愿心,要山神报复那一家。

  本来,这家的女人是不同意这么做的,仅仅是怀疑嘛,又没有证据。但她的男人非要这么做,才解心头之怨。她拦不住他,只能听之任之。一般情况,端公是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做这么一场法事的,这么做,违背端公的职业道德。端公也是给人排忧解难的嘛,他怎么可以用自己的本领,替别人整治人呢?可是,端公抹不开情面,说不出“不”这个字来,因为他跟这家的人,是很亲的亲戚,所以,虽有几分不情愿,他还是来了。

  这家的男人答应,只要报复怀疑对象的愿望能够实现,他就给山神杀一只羊犒劳山神。本地人许给神灵的愿心,从小到大,依次分为烧纸钱、做袍子、杀鸡、杀羊四个等级。这家男人许的,是最大的愿心了。

  这一场法事,却是简单。只要给山神念了经,再求得山神的同意就可以了。

  端公很快念完了经。端公要让山神附体了,可是,无论端公怎么“挽法”,跳神,山神始终不肯附体。端公把看家的本领全都使了出来,山神这才附体,但不是附了端公的体,而是附在这家女主人的身上。端公自己跳不动,这家的女人有慢性病,一直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就在转眼之间,她的口中念念有词,突然蹦得比端公还高。她的男人和儿子,两个精壮男子都无法按住她。端公虽然觉得没面子,很丢人,却也只能这样了。端公想,只求把法事做完就行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端公拿出他的卦来,说了事主的要求,跟山神要了一个“阳卦”:两块卦片,必须背面朝下。

  端公将卦丢在地上,两片卦都应该是背面朝下才对。可是,无论端公怎么打卦,也不管端公打了多少次卦,两片卦,次次都是背面朝上的,都是“阴卦”,更不是一片朝上另一片朝下的“尚卦”。很明显,山神不答应嘛。这让端公觉得,这个脸可是丢得太大了。他以后还怎么当端公呢?于是,端公又念起咒语来,念完了,再施展法术,然后接着打卦——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两块卦片居然用圆而弯的背面相互支撑着,站在地上。这是典型的“立卦”,如果不是用手扶着,两块卦片是不可能站立起来的。端公是站在案前,将两块卦片丢在地上的。这怎么可能呢?这是端公最忌讳的事情!

  当然是山神非常恼怒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卦象”的!

  端公不死心,接连打卦,终于勉强地打出一次“阳卦”来了。他草草收了场,结束了法事。

  再简单的法事做完也到午夜时分了。端公原打算在亲戚家住一晚,第二天回家。端公出门做法事,一直都是这样。但是,这天晚上,端公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勉强做完了法事,无论事主怎么挽留,他也是执意要回家去。幸好夜并不黑,天上有半片很亮的月亮,路看得清清楚楚的。

  端公顺着回家的路,走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端公觉得头昏脑胀的。在迷糊之中,端公突然听见流水的声音,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的家在西南方,在山腰上的村里,他要上山,怎么会朝着东北方向,走到马莲河边,下河来了呢?他的一只脚踩在冰凉的河水里,都已经湿了!他要是再往前走一两步,必然被河水冲了去。端公是山里人,不识水性,是个典型的“旱鸭子”。在我听到这个故事的三十年前,马莲河的水不像现在,流量是挺大的,淹死一两个识得水性的人不在话下,是小菜一碟——轻而易举的事情!

  端公吓出了一身冷汗。

  端公坐在河边,摸出兜里揣着的纸烟来,点上,抽了一支。给冷风吹了一阵,让烟熏了一阵,他觉得心神安定了,头脑也清醒了,这才站起来,回头走。他打算到刚刚做了法事的亲戚家去,住一晚再走。他感觉到问题的严重了。

  到了亲戚家所在的村子,到了亲戚的大门外面,端公从门缝里,向里面望。他发现亲戚家的人,都已经睡了,屋子里,院子里,都是安安静静的样子,连一星灯光也没有。端公犹豫起来:他要是敲门的话,怎么跟亲戚说呢?人家留你,你说什么也不愿留下来住,都走了这么久了,却来打扰别人的睡眠。太不好意思了。他在亲戚家的大门外徘徊了很久,觉得不会再有什么事发生了。他于是决定还是回家算了。

  他又走了。

  这一次,他走得不快不慢,小心翼翼。这一次,他的方向也走对了。

  快到家的时候,端公突然一步踩空,从两丈多高的土坎上,掉了下去。在掉落的过程中,他仅仅来得及在心里喊了声“不好!”就已经重重地落在一块凸出地面的石头上了。

  端公想爬回家去,可是,只要他稍微地一动,左腿就针扎一般疼。他只好放弃了回家的想法,耐心地在原地躺着,一动也不敢动。他觉得奇怪,他搞不清失足的原因。他看得清清楚楚的,明明是宽敞明亮的大路嘛,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下弦月还在天上,地上是很亮的,怎么会失了足,掉下去呢?

  还有十来步就可以到家了,可是,他回不了家了。他左边的腿,断了。

  天亮了,他看见自己的女人出门解小便,就大声喊她。他的女人一贯都是村里起得最早的人。女人发现了他,跑步来到他身边,看了看,又回家去,叫了儿子一同来,这才把他扶回家去。

  他的左腿,后来就锯掉了。

  他没有办法再跳神,他当不了端公了。

  即使左腿没有伤残,他也是发誓不做端公的了。——端公就这样结束了对我讲的这个故事。

民间思想家

我童年时生活的乡间,有一个老头,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已经很老了。不仅是我,甚至全村的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活了九十多岁,还是一百多岁。问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只说他是属猴子的,至于他出生的具体时间,比如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在什么时辰,他往往是一问三不知。他的生日,自然无从知晓。虽说儿孙满堂,但他从未有过要为自己过一个生日的打算,后代子孙想给他过一个生日,用以庆贺他的长寿,又不知道他的生日是什么时间。怎么过?没法过!

  这个老头,长须及胸,须发皆白,面容虽清瘦,却是一脸红润,少见皱折。他头脑清楚,眼不花,耳不聋,牙齿整整齐齐,双目炯炯有神。与大家不同的是,老头一年四季,无论冬夏,不管春秋,一直地,只穿一身青布长衫,别的衣服,尤其到了冬天,他也得穿一些,但从不露在外面。

  很多奇谈怪论,在我的童年时代,仍在穷乡僻壤里十分流行。就是这个老头,曾用不容辩驳的口吻对我说:狗是狼的舅舅。他如此的判断在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让我立即愣在了原地。问他,他的简单的逻辑是:外甥怕舅舅,这是俗语;狼怕狗,这是事实,所以,狗是狼的舅舅。至于狗为什么竟然成了狼的舅舅,他才懒得跟一个小孩子理论呢。

  老头对我讲,人死了,就都变成鬼了,人会死去,鬼却不死。老头说,人活着的时候,既劳碌,又辛苦,死了就什么都不用做了,不愁吃不愁穿,一切应有尽有,花不完用不尽。老头还说,鬼的世界和鬼的社会,并不比人间好。他说,娃,你想想吧,那么多死了的人都变成了鬼,鬼太多了,想转身都转不过来,鬼把阴间都快要挤破了。老头最后总结道,鬼的社会那么好,为什么人人都怕死呢?就因为阴间太拥挤了!

  他的口气,仿佛是到鬼的世界去参观过了,又刚刚返回人世一般。

  村中间有一棵古老的椿树。比老头老了不知道多少年,椿树的主干,要两个人张开双臂才能抱得住。老头的家,距那棵椿树很近,由于年龄太大了,老头一般不用做什么活,因此,他常常坐在树下,一坐就是好几个钟头。冬天,树叶都落了,遮挡不了阳光,老头在树下晒太阳;夏天,大树枝繁叶茂,巨荫似伞,他又在树下乘凉。老头到了树下,仿佛住进了天堂一般,坐在一块青石上,半依树干,微眯着眼,看上去,是很陶醉的样子。他是在想事情呢,他常常跟我们这么解释。似乎,他一生下来就喜欢想事情。只要从他身边走过,你以为他睡着了,想要不打扰他,但是,无论你的脚步有多轻,他立刻坐直身子,睁开双眼,目送你走过。等你走远了,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再一次进入到冥想的境界之中去。他从不主动跟人搭话。

  有月亮的晚上,老头也经常坐在树下。我小的时候,常跟伙伴们到椿树下去找老头,要他给我们讲那些离奇古怪的事情。

  在距离我居住的村子不太远的地方,在山脚一侧的峡谷里,有条河,人们叫它清水河。它在大路旁边,见过它的人,真是太多了。这恐怕是世界上最短的河了,因为它从山石的缝隙里出来,流程还不到二十米,就汇入比它更大的马莲河里。清水河虽短,流量却不小,用河水带动一轮水磨,那是绰绰有余的。也是因此,它理所当然地被命名为河,没有人敢小看它,说它是泉。这真是一条短命而又奇特的河流。说它奇特也自有我的道理的。因为你不知道清水河什么时间会断流,什么时间又要喷涌而出。往往是,一小时前你还看见它流得欢畅,一小时后,它却突然没有了,除了布满青苔的河床,你连一滴水也看不见。它这么反反复复、变化无常,又跟季节和气候全无关系,实在令人费解。

  关于清水河,老头经过很长时间的苦思冥想,最后得出的权威结论居然是,这座山的里面,是一个地下海。老头说,河的出口处,刚好跟海平面持平。他还说,一旦有了海潮,河水就出来了,如果河水没有流出来,一定是退了潮。我喝过不知道多少次清水河的水,不仅不咸,而且清冽无比,怎么会是海水呢?而且,我的家乡在祖国腹地,跟大海的距离远了去了。在我的家乡,很多人一生都不曾看见过大海,其中甚至包括见过了大世面的我。我因此推断,当时的老头,虽说已经很老了,他也不曾见过大海。因为他从未向我们说起过,他还有远离家乡的经历。那么,他为什么说山的里面,是地下海呢?即使势易时移,时空转换到了今天,我对“清水河现象”,也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我不明白老头的说法在他脑子里是怎样产生的,他的结论,又是如何深得人心的。尽管我也知道,他的理解肯定不对。可是,我不相信,乡亲们相信。

  世间的事,你认为应该这样,它就很有可能真的是这样。

  老头曾在树下对我说,地上有一个人,天上就有一颗星,一个人对应天上的一颗星星。谁要是把地上的人数清了,天上的星星,他也就能数得清。老头说,星星如果比较大,它所对应的人,就能够活成人上之人,反之则庸庸碌碌,辛苦一生;星星如果非常明亮,这个人目前的运势就会蒸蒸日上,心想事成,反之,事事艰难。老头还说,如果这个人死了,他所对应的那颗星也会变成流星而陨落,此后的天空里就不再有这颗星的光亮了。老头说,很多人一生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颗星,所以活得自不量力,没有章法,这样的人,一生是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和定位的。老头最后说,属于你自己的那颗星,就在你头顶的那块天空里,人走到什么地方去,星星也就跟着你移动,总之,属于你的星星,一直在你头顶的正上方。

  有时候,我仰望夜空,不时地,我会看到一颗流星从天上划过,消失于无形。这时候,我如果正好跟老头在一起,他就会自言自语地说,又有一个人死了。闲来无事,尤其在夏天的夜晚,我常常独自一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呆呆地仰望夜空,我在暗暗地寻找属于我的那颗星星。小时候,我是期望它又大又亮的。因此我只在大而明亮的星星中寻找,用那样的星星来对应我自己。后来,我不在乎星星的大小了,但我还是好奇:属于我的那颗星星,究竟是哪一颗呢?它大还是小?它是明亮的,抑或暗淡无光?现在我又觉得,如果老头说的关于星星的话是真的,那么,属于我的星星,一定很小,而且,一定是暗淡的。但是,我愿意它那样,只要这颗星在天空一直有一个位置,只要它亮着,我还期求什么呢?

  显然,老头的有关星星的言论,在童年时,我是信以为真的。

  老头的说法,极有可能是从他的老祖宗那里继承下来,口耳相传,直到今天。用现在眼光来看,并无科学依据。但是,你能说他讲的就毫无道理吗?恐怕未必。

  天空无尽深邃,大地无限深厚,人在苍天之下,厚土之上,何其渺小、无助。我们不知道的,我们解不开的,至今仍然不胜枚举,比比皆是。我想,恰恰是那些生活在混沌之中的民间思想家,首先站了出来,勇敢地说出了他们对这个世界探求的渴望和最初的解答。无论他们的表达受到怎样的局限,无论他们表达得对不对,他们的表达,终归是整个人类进步的潮流里,不能被轻易抹杀的无数脚印中的一个。我没有理由用今天的科技知识嘲笑他们的浅陋。如果我生活在那样一个科技并不发达的时代,或许不比他们更聪明。他们跟现在的我一样,也在试图弄清所以寄身的这个世界,他们应该得到的,至少是我必要的尊重。要知道,人类社会的童年时期,跟一个人的童年时代,往往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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