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跃

　　试析莎士比亚戏剧中超自然因素的深层结构

　　徐 跃

　　莎士比亚剧作不但是情节的生动性与人物塑造的典型性的高度结合,在戏剧结构艺术方面也是最高典范。关于莎士比亚戏剧的分析，不管古今还是中外都不乏成功的研究。但是从目前的文献来看，对于莎士比亚戏剧中的超自然因素的分析还没有形成完整的系统，所以也就留给了我们一定的研究空间。

　　莎士比亚戏剧剧中的艺术永远是个值得深入探讨的课题，研究者是数不胜数，而且学术界领域的成果层出不穷，本文是超自然因素表达中的深层结构和内涵来进一步解析其对作品的价值和影响。

一、莎士比亚戏剧中那些超自然的因素

所谓超自然的因素就是在自然界中不客观存在的，带有一些神奇鬼怪的传奇的因素。超自然因素似乎是莎士比亚戏剧中一惯的手法，哈姆雷特的父亲、麦克白里的女巫，这些都是超自然的因素，这些因素往往在剧中起着影响主人公心理和行动的作用。而我们可以发现无论悲喜剧中，都有一个性格懦弱但是反抗精神尚存的主人公需要凭借着超自然因素的指引走向胜利。

　　莎士比亚戏剧中的主人公在行动时总是在性格以外表现出极大的身不由已，好像有一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驱使他们朝一端畸形去进行行动。很多作品中对此的描述都比较精彩，比如哈姆雷特的行动多半受到父亲鬼魂的启发和驱使，麦克白斯的行动完全听从似幻似真的女巫的指示，奥塞罗在杀妻前联想到了唇红齿白的天使，杀她后又感到被误杀的苔丝德蒙娜是属于天堂的，这些冥冥之中是靠着超自然因素在推动的。

　　另外其他的一些戏剧中也有这些超自然因素的出现，而且经常是带给剧中人物一定的启示，其实从表层的内涵来看，莎士比亚的超自然因素成为了一些剧作中影响到人物性格和情节发展的必然，那个老国王的鬼魂和那些神仙的预言，从深层来看，也是因为莎士比亚的人文主义思想的影响，细心的读者们会发现，人文主义的作家在写作中惯用超自然手法来表现一些重大的剧情承接或是转折，而人文主义思想就是将人性和神性进行了结合，暗示了这个社会的丑恶根源其实不是神，而是人，而所谓的统治者为了美化自己的行为用了一些超自然的方式来进行掩饰，都是不可靠的。

　　当然莎士比亚的喜剧中也不乏超自然因素的应用，《仲夏夜之梦》就是比较突出的表现，在这一剧中超自然因素通过小精灵的形象体现。在当时的斯特拉特福德郡，几乎没有人怀疑现实生活中精灵的存在。从剧中对于精灵的描画来看，这些精灵的许多特征恰恰又主要来自当时民间的传说。

二、莎士比亚戏剧超自然因素所影射的悲剧命运

1.超自然事件与人性格的组合方式

　　哈姆雷特是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思想者的典型。虽然他在剧中一出场就是一个身著黑衣、一脸肃穆的忧郁王子，但“剧前期”的哈姆雷特可是一个在人文主义思想策源地的威登堡大学学习的快乐王子，可是世界倏然改观：哈姆雷特心目中理想化的君主——老哈姆雷特突然亡故，猥琐而卑鄙的叔父克劳狄斯却践登王位；父母亲的爱情理想又为改嫁的母亲所玷污。仅仅这些生活的不幸、人世的苦难就已经使哈姆雷特深深地陷入悲凉、忧郁中，谁知还有更加残酷的谋杀阴谋，使哈姆雷特的信念受到致命一击，巨大的震惊和愤怒，使忧郁的王子从个人的痛苦中转到了更加深广的范围，使他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在犹豫着杀不杀的时候，老国王的灵魂出现了，他在这时候开始表现出了勇气和智慧来。哈姆雷特是一个性格复杂、思想深刻、感情丰富的形象。他面对矛盾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他不曾停止过探索和搏斗，而他的身上又闪现着人类自身难以克服的某些弱点。由于性格中存在着种种矛盾的因素，所以剧中的老国王的鬼魂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

　　2.超自然因素与人物行为的组合模式

　　麦克白中运用的超自然因素位居莎士比亚的悲剧榜首，一些超自然能力的女巫陆续上场，然后告诉大家，麦克白将会是未来的国王，于是麦克白开始相信自己能成为国王，他杀死国王，并嫁祸王子，后来为了反对预言中关于子孙后代继承帝位的部分，他又开始屠杀自己的亲人。可以说这个预言贯穿了整部戏剧的始末，为了这个预言的实现，麦克白杀死了很多人，这种超自然因素的存在使得整部戏剧有了其发展的线索和模式，可以说这个预言是戏剧的线索和情节的关键。

　　如果说班柯的猜测和疑问道出了戏剧影象背后的真实，如果说班柯的猜想正是莎士比亚的想法，是剧作家在此处故设的暗示，那么，可以认为莎士比亚描写的荒原就是一种象征，是麦克白内心深层世界的象征和影射。邪恶的蛮荒，女巫的诡异、狂肆和血腥阴毒像黑色非理性。那么这种描写本身对于情节也有着无限的渲染作用。由于这种因素的掺和，导致了整个戏剧的架构中人物是显得身不由己的。

　　悲剧的灾难主要来自行动。莎士比亚悲剧主人公行动时总是表现身不由已，好像有一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驱使他们的某些性格取向朝一端畸形发展，引导他们去动作。作品中往弥漫着一种神秘色彩，其中包括大自然的神秘，超自然的神秘和人类的诡秘。哈姆雷特的行动多半受到父亲鬼魂的启发和驱使。麦克白的行动完全听从似幻似真的女巫的指示，这是作品中超自然因素的介入。莎士比亚在悲剧里插入鬼魂、巫术，在喜剧中有仙人同台露面现象，这不仅仅是一种戏剧手段，它事实上反映了当时社会现实的一个方面；也不能简单解释为由于主人公过度执迷于某一念头，精神高度集中所产生的一种幻觉，不管莎士比亚相信鬼魂与否，悲剧主人公是相信的。

　　哈姆雷特、麦克白相信鬼神自不得言，奥塞罗也是相信的。他在杀妻前联想到了唇红齿白的天使，杀她后又感到被误杀的苔丝德蒙娜是属于天堂的，而他自己却“将被魔鬼用鞭子赶走”，不许他张望这天堂的景象！迷信、宿命思想在当时英国即使是一些人文主义者的头脑中还依然存在。这是悲剧主人公行动身不由已的社会现实基础。

三、莎士比亚戏剧超自然因素的深层意蕴

1.命运的无奈和黑暗的时代、人性的残酷

　　莎士比亚戏剧中的超自然因素绝不只是为了寄托剧中人物的情绪和为了表现单纯的超自然因素，而是作者在这其中寓于了深刻的社会思想。

　　莎士比亚的社会思想，是一种人文主义思想。概括来说就是理想可以拥有一个开明君主统治下的有秩序的社会。他在悲剧中也曾用公正和法律观念教导统治者，但是都是失败的，而只有那种超自然因素的拥有才可以更多地揭露一些野心家的为所欲。莎士比亚戏剧中超自然因素的情景深刻揭示了利己主义的邪恶。邪恶最简单的形式是出于自私自利的卑鄙动机、出于猎取物质财富的图谋，这种行为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但莎士比亚与早期人文主义者不同，他不是绝对和简单地赞美人性的。因为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了人性的复杂性。所以，就在哈姆雷特的郁闷与犹豫中，老国王的鬼魂出现了，紧接着，哈姆雷特的态度完全改变了，说出了下面的一段话：“可是在我看来，这一个泥土塑成的生命算得了什么?人类不能使我发生兴趣：不，女人也不能使我发生兴趣。”在哈姆雷特的同一段话里，前面代表莎士比亚对人性的乐观态度，后者则代表他对人性的悲观意识，而这些都是通过老国王的鬼魂出现来进行转折的。

　　2.揭示了人性与神性的冲突

　　哈姆雷特对之父鬼魂的话直觉上是相信的，然而，长期形成的对国家制度的信念，迫使他进行理性的思考，而理性的思考又使他限入一种两难境地，“为父报仇是封建道德赋予他的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是，他的仇敌不是别人，而是当今丹麦唯一戴着王冠的人，弄得不好，那本来属于奸王的弑君篡位的罪名被世人加到自己身上，摧毁自己的名誉，”这种顾虑迫使他去怀疑“我所看见的幽灵也许是魔鬼的化身，借着一个美好的形状出现。也许他看准了我柔弱和忧郁，才来向我作崇，要把我引诱到沉沦的路上。在这种“也许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的幻想中，他延宕了复仇的行动，在装疯中致力于寻找国王罪行的更切实的证据。作者向我们展示的并不纯粹是疯狂而是疯狂后的真实感情与心境，装疯在双方看都不过是个幌子，哈姆雷特自然不会真疯，他的忧郁即使在疯中也会尽数吐露，克劳狄斯也不会相信哈姆雷特是真疯，他对他始终戒备，但这是剧情的一个有效发展阶段，从这里到以后，哈姆雷特的一切似乎都在疯名之下做出，然其内在的秘密却是哈姆雷特与国王两人心中有数的，在这种延宕的过程中，他那经历着剧烈冲突煎熬的心灵发出了多少代人的著名呼喊，“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3.揭示了文明与智慧对于社会的重要性

　　莎士比亚戏剧的社会根源在于深知人类全部过去的历史、现在和不远的将来，都跟社会人文主义理想相抵触。我们现在晓得这种情况的社会实质：在于一个不公正的社会形态——封建主义正为另一个不公正的社会形态：资本主义所代替，莎士比亚及其同时代的人对于发生的事情有亲身感受，也能指出当时灾难的样样具体原因来。

　　所以麦克白对于预言的执行其实只是一种贪婪的人性，无非是被蒙上一层宗教的色彩，似乎这些是神的旨意，但是其实不然，留给我们的思考就是什么是人性之恶，而那些明明是因为贪婪而导致的杀戮，绝对不可能是神的旨意，在这个情况下，要不要去相信,要不要去揭露，这是对于灵魂的拷问。

　　我们向往高贵文雅，纯洁优美，勇敢坚强，兼具热情和理智，拥有平等和尊严。但在残酷的现实中，人性是那么邪恶，那么卑鄙；那么脆弱，那么善变；那么孤独。“这一个泥土塑成的生命算得了什么？”但麦克白因为神的旨意却去残害无辜，相比之下，莎士比亚中哈姆雷特虽然忧郁彷徨，虽然也挣扎过，但是毕竟没有丧失人文主义对“人”这个“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的信念，而且为这个永恒的信念献出了生命。这个信念就是我们一代代人活着而且奋斗的理由。

　　莎翁悲剧在对于人类行动与命运的控制上，其中超自然因素与过去戏剧中的天命或定数显然有所不同。在以往的宿命悲剧中，天命完全处于一种主导和支配地位，是表现主题思想的核心，他们决定战争的胜负、城邦的兴衰乃至主人公的命运。而在莎翁悲剧中，鬼神巫术只对人物的内心的潜在意念起着诱惑和催化剂的作用。无论是鬼魂还是女巫，他们都不是神秘莫测的定数，造成不可避免的悲剧结局的不是他们，而是现实生活的逻辑。

四、结论

从传统情节观的角度来看，通过对剧中超自然因素和人物、场景组合模式、情节的起承转合及冲突的层层分析可窥以概貌。另外，形式主义、结构主义情节观也有助于对超自然因素在剧中的出现作出新颖的解说，由此进一步揭示莎士比亚戏剧中超自然因素的深层表达。

　　本文主要是采取了定性的研究方法，通过对相关研究资料的检索分析，以莎士比亚戏剧中超自然因素在其艺术中所展现的作品的道德力量提出自己的研究框架，并在此基础上通过个案的研究对文章的主旨做了全面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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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 跃(1968— )男，四川乐至人，副教授 ，主要研究方向：教学法，宗教与文化。工作单位：阿坝师专外语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