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紫衣女子。紫衣是紫色的棉袄,紫色的棉袄上还缠着一根紫色的藤鞭。她整个人像是一屏开得正盛的紫罗兰,香溢满屋,沁人心脾。
风小楼笑道:“这位姑娘三更半夜的,闯入在下屋里,恐怕不些不馁吧!”
紫衣女子笑道:“这有什么不馁的,你一个堂堂男子汉,还怕别人进你的屋里么?你三更半夜进别的女子的屋时,可曾想过有什么不馁的么?”
风小楼问道:“我何时三更半夜进了什么女子的屋了?”
紫衣女子脸色一正,慎道:“你敢说没有吗?”
风小楼不敢。
所以,风小楼现在无话可说了。
紫衣女子看风小楼无语,又道:“你真的不认得我?”
风小楼使劲看了她几眼,摇了摇头。他确实不认识她。
紫衣女子叹了口气,道:“都是我那几个姊姊不让我出来。现在倒好了,江湖上没几个人认得我了。”
紫衣女子马上又笑道:“不要紧,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认识。我出来是来找我大姊的,别人都说她死了,我不相信,我一定要找到她。听我二姊说,要找我大姊,只有去一个地方,但只有一个人敢去这个地方,我也不相信,我更不服气,所以我也要去那个别人都不敢去的地方。那我马上也会一举成名,天下妇孺皆知我的大名啦!”
风小楼说:“你要去鬼地方?”
紫衣女子点点头,盯着风小楼看。
风小楼又问道:“你要跟着我去鬼地方?”
紫衣女子又点点头,还是盯着风小楼看。
风小楼是个怕麻烦的人,如果一杯酒能够一口喝完,他绝不喝两口。如果一锭银子能在一个地方花完,那他绝不会对第二个地方。但是有一种麻烦他不怕,而且还很欢迎,那就是——女人的麻烦。特别是像这位紫衣女子一样漂亮的女子。如果是一个男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他肯定是很烦的。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
欧阳三少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所以,他走了,天亮的时候走的。他去了哪里,风小楼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风小楼也不知道。欧阳三少,是一个年轻的杀手,是一个可怕的杀手,更是一个要命的杀手,但风小楼从心底里还是希望他回来的,不是希望他回还杀他,是希望他回来和他一起喝酒。
清晨,雪小了许多。风小楼叫了老向导,与紫衣女子一起吃了早餐便出了酒店。一路向西北行去。老向导对那突然多出来的一位姑娘很是好奇,小心翼翼地小量了几眼,却什么也没问。
马车内现在有三个人,三只鸽子了。
紫衣女子一路上都逗弄着三只鸽子,不与风小楼说话,更没拿正眼看他。
马车刚刚走了七八里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风小楼下了马车,看见马车前横挡着一株大树,拦住了去路。
风小楼正要去挪开那棵拦道大树,俯身的时候,忽然发现那树杆之下的积雪上,隐隐有血迹。风小楼赶紧扒开积雪,一具尸体横陈而出。
是一个男子,脸上有少许胡须,约摸三十来岁。七窍出血,面色於青。风小楼小声自语道:“这是谁,怎么会中毒而亡,又被埋尸此处呢?”
紫衣女子听见风小楼在外面嘀咕,便也撩起帷幕,探出头来,却瞧见的是一具尸体,失惊叫了一声,赶紧又弹了回去。
老向导下了马车。
他见风小蹲在那里,望着一具尸体发呆,不由凑过头去。
风小楼问道:“老人家,你可认识这个人?”
老向导细细一打量,面色一惊,道:“这不是我们村上的伍家老四么,怎么死在这里啊?”
风小楼又问道:“老向导,您真的认得此人?”
老向导又认真的看了两遍,肯定地说道:“没错,就是他,伍家共有五兄弟,这是伍老四。他这个人平时与人待物和和气气,怎么会平白无辜被人杀死埋在这雪地里呢?”
风小楼把他全身查探了一遍,发觉是背部神道穴中了一根金色的绣花针,针头上还窜有一根五彩花线。花线留露在外,针已深没其中。中针处血於成块,显然此针剧毒无比。
那老向导感伤之下,一时间竟不能自已,老泪纵横。他提起衣袖试了试眼角的余泪,向风小楼道:“这伍家兄弟平日里对老朽多有照料,这伍老四却暴死于此,老朽实在该回去知会一声,报个噩耗。公子你要去的地方离此处也不远了,你们只需直沿着这条雪道直走,到了前边的叉路口向右去,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了。”
风小楼点点头。
那老向导从马车上取下布袋,将尸体裹入其中,一脚深一脚浅的向东南方行去。风小楼跳上马车,驾车赶路。江湖上每时每刻不在死人,这并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吗?风小楼心中是明白的。
紫衣女子试着问道:“那人是谁?”
风小楼回道:“那个人是哪个人?”
紫衣女子道:“就是那个死了的人。”
风小楼平淡地说道:“一个本地的平民百姓。”
紫衣女子又问道:“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别人杀死的?是被谁杀死的?那位老向导怎么也走了?”
女孩子的好奇心总是这么重,重得可以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风小楼摇了摇头。有时候,摇并不是表示不知道。风小楼知道伍老四是怎么死的,是被谁杀死的,但是,他摇头了。他摇头是表示他不想说。他不想说,是有理由的。什么理由呢?一个他不想说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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