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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家丁聪访谈录

时间:2023/11/9 作者: 杂文选刊 热度: 11330
天堂雷鸣

  记者:小丁,中国漫画界“只此一家”。您所擅长的讽刺漫画笔锋犀利,充满锐气,至今都印在几代读者的心中。如今,讽刺漫画越来越少了,漫画似乎越来越失去它的战斗风格,对这个问题,您怎么看?

  丁聪:可以说,漫画艺术,与时代紧紧相扣并且肩负着政治使命。从中国漫画史看,总是在敌我矛盾尖锐的时候,漫画发展形成高潮。战争时期,画花画马,解决不了社会问题,讽刺漫画是刀,是刺向敌人心脏的刀。那时,能够反映现实、直击时弊,而且接近平民百姓的画种,一个是木刻,一个是漫画;和平年代,讽刺漫画是手术刀,把腐朽的东西挖掉,把病根除掉,让人成为健康的人。

  讽刺漫画是指向丑陋、腐败和落后的武器。解放前,我用它和国民党斗,揭露他们祸国殃民、欺压百姓的一切行为。后来解放了,虽说政治上翻了身,但旧思想、旧习惯依然存在,漫画还有它的用武之地。我现在仍然在画讽刺漫画,也仍然有人爱看,我的漫画风格一直没有改变。

  记者:六十多年来,您一直以画漫画为第一事业,而且,笔耕不辍地画到今天,在您充满着曲折与传奇的人生中,是怎样做到笔墨跟随时代?是怎样一直保持一种豁达而开朗的心态的?

  丁聪:别人是六十岁下岗,我是六十三岁上岗。1979年平反后,我憋足了劲,要补上几十年丢失的岁月。这二十多年里,我画的漫画数量大大超过过去的总和。

  我画得很慢,而且,也不会画应酬画。一次参加笔会,人家让我画画,说随便画上两笔就行,我说我不会,他们不相信,结果我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画了四五个小时,他们不知道我就是不会“随便”。

  现在,想起在北大荒生活的那几年,尽管具体的生活不太好,但我仍保持着乐观而饱满的精神状态。最苦的时候,反而是我最胖的时候。我先是在850农场参加修五一水库和云山水库,在劳动之余,我偷空画了一些生活速写,如劳动场景、宿舍、看戏等等,现在这些都成了很珍贵的记忆。后来又调到《北大荒文艺》当一名戴着右派帽子的特殊编辑,负责封面设计、插图、刊头、补白、画版样,另加跑印刷厂和搞发行。那时,还用“阿农”的名字在杂志上画插图,可熟悉的人一看便认出是小丁画的。浪迹知识界几十年,伤口不少依然会笑,正像有一句话所说: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记者:我们的社会应该为漫画生长提供肥沃的土壤。您认为应该怎样为漫画家创造一个心情舒畅的创作环境?

  丁聪:凡是民主空气充分的时候,漫画就繁荣,反之则黯淡。这在“四人帮”横行前后,是最明显的写照。“四人帮”惧怕老百姓,惧怕民主,所以那个时期,报上见不到一张漫画。而“四人帮”一倒台,漫画立即铺天盖地而来,一直延续到今天。如果漫画家也要以歌颂为主,那就像外科医生不做手术,只跟病人传授如何增加营养一样。

  漫画是什么?它主要是做剔除工作的,像外科医生主要是把有病的肌体拿掉一样。而剔除是为了社会更纯净、更美好。有些领导总是盯着漫画是歌颂还是讽刺,其实,如果漫画家把健康的、进步的东西拿来讽刺,当然不对;如果他讽刺的是那些应当剔除的消极现象,就应当大力支持,而不管他有多尖锐!讽刺不等于孬心肠。我的漫画作品讽刺多,有锋芒,是严肃的,有时会伤害一些人,但是只要有利于人民,有益于国家,我就什么都不怕。

  记者:您不论到哪儿办画展,事先都不发请柬,也没有领导剪彩,可每次的画展又都是人头攒动,有人称您为“布衣漫画家”,您如何看待漫画与人民、漫画与市场的关系?

  丁聪:我们的漫画,是画给老百姓看的,说的是老百姓的事,老百姓看得懂,也一定会爱看。我这人没有名利观,只要让我画画,我就十分满足了。一幅漫畫相当于一千字的稿费,我为图利,早就改行了。

  【原载2005年9月21日《黑龙江

  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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