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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格尔,那株高耸千年的大松树

时间:2023/11/9 作者: 西部散文选刊 热度: 15255
看到一株树,你绝然不会去追溯它的历史。然而,我若告诉你,这株树已近千年之寿,你或许马上会说,这树确实有历史沧桑之感,它生于哪朝哪代?

  历史,通常以文字的形式记载下来,这是一种普遍的做法。如若以一株树,来回眸一段久远的历史,这让人们肯定会感到新奇。

  在卾尔多斯高原的东南部,逶迤的丘陵上,生长着一株高大的油松,其形态让人们十分震惊。因为它,穿越历史时空,已近千年,可谓饱经岁月之风霜,寒暑之洗礼。面对它蓬勃之壮势,让人真正感叹的,是它的不老之貌,神奇之态。

  它是一株洋溢着青春的不老之松。

  生长大松树的地方,是准格尔旗纳日松镇的松树墕村。这株不老之松,被人们誉为油松王。

  公元1979年,中国林业科学院的专家对这株油松进行了考察,测定树高26来,胸径1.34米,材积13.5立方来。经钻孔测知此树树龄为893岁。

  时隔18年后,即公元1997年6月,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专家对此树又一次进行了检测,结果证明,1979年中国林业科学院所测树龄数据是准确的。只是此时,树高已增至27米,胸径增为1,5米,材积达14,5立方米。

  至今,这株油松王,已有936岁的树龄。

  936年前,是何朝代,仔细推算,是北宋哲宗元祐二年,通俗点说,就是公元1086年。

  也就是说,这株松树,是公元1086年,开始生长于这里的。

  大宋王朝,在历史上延续了319年,坐镇皇帝共18位。这株大松树诞生的时候,正是北宋王朝第七位皇帝宋哲宗赵煦主政二年之时。赵煦驾崩那年,这株松树,年仅10岁,可谓孩提之龄。之后,这株松树又陪伴大宋王朝的11位皇帝,走完了179年的起起伏伏,雪雨风霜的春秋之路。

  大宋的皇帝一个接一个走了,人死气歇,音去貌灭。大宋王朝,也仅仅畄下了一段历史,如同过眼烟云,只在长空萦绕几缕。然而,这株松树,仍然不去,青春常在。它在大宋整整活了190岁。

  这190岁,于它来说,仅仅是迈开了一小步。可是,一个王朝却衰落了。12位皇帝归西了。由此可知,一个朝代还抵不过一株树的寿命,一个人的生命就短得不用说了,哪怕你是帝王将相。

  可以说,这株松树,是宋以来历史的见证者。

  特别是它生于大宋王朝,就难脱其烙印。大宋王朝,给后人留下的最丰厚的文化遗产,我以为便是宋词。但最为惋惜的是,未能见其写此松的词章。不过,你要品读这株大松树,你会惊奇地发现,它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宋词的精彩,豪放,婉约风格无处不在。

  这精彩,在后世更是魅力绝穷,潜流绵长。正如苏轼所言,流而不复者,水也,不以时迁者,松柏也。

  宋王朝偃旗息鼓后,它又陪伴大元王朝15位皇帝,渡过了98个春秋。伴随大明王朝16个皇帝走过276年蹉跎岁月。目睹清王朝12位皇帝,走过了267年的风雨历程。在民国军阀混战中,经历了38载动荡日月。如今,它在新中国的土地上,已幸福地生长了73个祥和年头了。

  说来也怪,大宋王朝,在北方内蒙古大地建的城池,寥寥无几,在内蒙古地区,仅有一处,名曰丰州城。就在这株大松树的东南,距离不过二三十里。现在人们把这地方,叫作二长渠古城。

  这丰州古城的历史,与这株大松树的历史差不多属于同一时期。可惜的是,松树还在,古城却早已废弃。现在看到的是残墙断壁的轮廓,亦了无生机了。

  据有关史料记载,这丰州古城,想当年也是金戈铁马,杀声阵阵。宋王朝、西夏、辽、金相互厮杀甚烈,实属交战争夺之地,充满血腥之味。

  这株松树,在历史的长河中,未遭战火之祸,砍伐之灾,亦算庆幸。

  一株树,在多个朝代的更替中,巍巍不倒。我想,它对未来,一定怀有一种期待。

  一株松树,长于偏僻的山岇,风袭寒击,缺水少雨,山瘦土贫,能活,已是不易。别说,巍巍雄姿了。然而,这株松树,不仅能活,而且活得不凡,越长越旺,神采奕奕,粗壮雄劲,挺拔高耸,绿荫撑天。更为显赫的是,它历经六朝风云,活得年岁不小,已越900余年,大到了称王的地步。

  在树的王国里,论年龄,这株油松称不上老大。非洲有一棵龙血树,夭折于一场风灾,岁数高到了9000多岁。在美国有一株树,也活到了8000余岁。日本有一棵树,有五层楼房高,周长可达16来,寿数在7200多岁。在我国,树龄超过1000年,3000年,5000年的树,也有很多。比如陕西黄陵轩辕庙中的那株轩辕柏,已有5000余岁了。西安有一棵银杏树,安徽九华山有一株凤凰松,都有1400多年的历史。生长于黄山玉屏楼东文殊洞顶的那棵迎客松,虽然只有800多岁,但它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这些高岭树,生长的环境似乎都比这株油松要好。因此,我们就不得不对这株大松高眼相看了。

  看看这里的环境,沟壑绵绵,坡陡岭列,非生树之处。但谁能想到,900多年前,怎么就能有松籽种子落于此地,竟然生长起一株油松,其生命葳蕤得超出人們的想象,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专家们普遍认为,这株松树,是自然落种而生。但是,难道真的自然落一粒种子,就能长成参天大松吗?这显然是一种推测。

  离这株大松树不远处的东北方,有一片天然次森林,现在叫阿贵庙自然植物保护区。那里倒有数量可观的油松,杜松。只是那些树木与这株松王相比,不知要逊色多少倍。

  但是,这一现象,至少说明,在历史上,这个地方绝不是荒凉之地。况且,准格尔旗志也载道“三百年前,这里水草丰美,林木茂盛”,这就更足以说明,这株大松树,在历史上,绝不是仅此一株。

  然而,于现在来讲,它的确是一株孤树,一株幸存之树。

  我最早见到此松,是公元1987年的夏末秋初。那年,它还不到900岁,是899岁。容貌和现在相似。但是,生存的环境远不如现在。

  高高的山梁,无遮无拦。它像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站在那里。

  裸露的根须,扭曲盘旋,粗大得让人战栗,费力地扎向山梁的土层,显然是为了活命。一种奋力的壮举,让人心生感动。

  树干粗壮,树皮皱纹痕深,底部腰围有三四米,一看就知沐浴的风雨沧桑,不是少年鲜月。见此,令人屏气凝神,遐想多多。

  树枝纷披,粗细不等,有檩子粗的,有椽子粗的,也有胳膊粗的。有向上伸展的,有向地垂下来的,也有斜生横漫的。显得非常干裂苍枯,挺身竭力。

  只有那些细细的松叶,犹如一枚枚细细的绿针,一层一层附于那些细枝上,泛着绿色,从下至上,彰显着青春活力,让这山野之中,闪耀出勃然生机的亮色。

  在它的西北角,仅有一株柏树伴随,其龄不详,然茂盛势壮。

  这松与柏的相依,很容易让人们想起苍松翠柏这个充满活力的词。

  再观其余,漫山遍野,不见树木,因而更加衬托出它的高大与孤单。

  但是,这株大松的高贵之处正在这里。

  你看,它生长于这贫瘠之地,竟然没有死去,这就不得不让人们感到新奇,进而生发崇高的敬意。

  冬天,它要经受严寒的折磨,寒风飕飕,直接刺向它的肌肤,刮着它的细叶。冬雪聚积,厚厚压于它的枝干,它居然,毫不在意。陈毅元帅有首著名的诗,直言道“大雪压青松,青松且挺直。要知松高浩,待到雪花时”,写得就是它这种坚强的意志。

  夏天,它要忍受艳阳的烤灼,似乎将要把它身上的油烤出来,灼热的疼痛,可想而知。无雨的干渴,怎可承受?它全然不顾,巍巍地站在高山之巅,真乃伟丈夫啊!陶铸那篇《松树的风格》,或许就是对它很好的颂扬。

  三十余载过去了,而今,它的周围,铺上了绿色,起伏有韵。它有了好多伙伴,油松,杜松,间或桃杏之树,也一应俱有。它的这些兄弟姐妹们,正以它为榜样,欣欣然,浩浩然,茁壮地生长着。

  一株松树的绿色,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一面猎猎飘荡的旗帜!鼓荡着准格尔的绿色进军,几十载从未中断。终于,到今天,将春夏秋冬不变的颜色,与这株大松一样,巍然屹立铺就于此了。

  由此,我看到了这株大松树的强大生命之光,以及神奇般的伟大之力!

  这是一株了不起的松树。不论给它冠以什么样的赞美头衔,都不过分。因为它承当的起。

  因此,近些年,赞美它的诗文,多如牛毛。当然这些诗文,也渗透着每一位作者的一腔深情。

  那些慕名而来的政要,文人墨客,总是络绎不绝,难计其数。

  2007年,正是瓜果飘香的季节,我与我的朋友建中,陪同著名作家梁衡先生参观拜谒了这株大松树,随行的还有一位人民日报社的女记者。

  当我们来到这株巨树前,只感到树形森然,耳朵里传来风吹树摆发出来的“呜呜”之声。我看到梁先生的眼光是虔诚的。他环绕着这株大树,观赏着,品味着,思索着,不时还向我们询问有关这株松树的一些历史缘由,传说故事。

  那时,太阳已西斜,火红的光焰穿过树体,山梁上,投下了莫大的树影,一派高远悠驳。梁先生站在树下,双眼更是炯炯有神,似乎洞悉到了此松的一切神秘。

  梁衡先生可是位大作家。我最初读到他的作品,是编入教材的那篇《晋祠》。我想,梁先生会写大松树的,因为梁先生每到一处,基本都有文学作品问世。可惜至今仍未看到梁先生写大松树的文章,这似乎有些遗憾。

  不过,我读到了梁先生《百年震柳》那篇散文。那可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说的是宁夏海原县,有一株400年高龄的老柳树,在人类历史上罕见的全球最大的一次地震中,被撕扯为两半,中间空隙可过人,老柳却未死,现在已五百多岁,活得却更为壮实。

  这是一株什么样的柳树?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眼前这株大松树,虽未遭地震之撕裂,但它经受的苦难并不比那株震柳少。而且,这株松树比那株震柳阅历丰富得多。

  因此,这株大松树不仅有着生态意义,而且人文价值,也是很大的。

  有关这株大松树的故事很多,大多是讲此树可以保佑平安,消灾避祸。只要来此树烧香祷告,就可逢凶化吉。更为离奇的是说,有人看到此树下,常有白发鹤须老人频频现身,为祷告之人,指点迷津,而且十分灵验。因而,这株大松树,被人們尊称为“神树”,为此,一层神秘的面纱将其笼罩了起来。

  现今,每逢初一、十五,附近的民众,有不少人总要来这里上香祈福,敬拜大松。当然,也有远路之客,他们为敬神许愿,更是不惜披星戴月,车马劳顿。

  由是,通往这株神松临近的道路上,每逢这两日,车水马龙,人流乌泱,热闹得让人不得不感到惊叹!

  你再看,大松树上围的那些红色布施,斑斑驳驳,长长短短,新新旧旧,以及枝干上挂的那些红色布条,飞扬飘荡,如鸟儿群聚,真是多得让人咋舌。有多少善男信女,曾来过这里,献上了他们的一份虔诚?!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这株松树已非平凡之树。它的神性光芒,已普照了万千芸芸众生。

  人们这种行为,与其说是一种心理愿望的寄托与企盼,倒不如说是一种对大自然神奇力量的敬畏与崇拜。

  敬畏与崇拜大自然,是人类善良的一种心态的表露。符合天人合一之大道,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之要求。

  我想大松树的生命意义,昭示的磅礴力量,远远大于那些蒙有神神秘秘故事的分量。

  现在,由于这株松树的存在,以及它辐射出来的神奇伟力,打动了人们的虔诚之心,那种崇拜,那种信服,深深扎根于人们心灵,已成为精神的大纛,不朽的灵魂!

  如今,它的周围,建了庙宇,森严宏大,香火不断。同时,投入巨资,围绕它打造了很多旅游景点以及新建了很多服务设施,让这株千年油松,有了依靠,少了寂寞,多了风采,少了孤怜,多了气派,少了简陋,也算修成了正果。

  这里成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了。人流,车流,在这山岗上,也幻化为一道少有的风景。比起几十年前,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这株树还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但是,它给人们的启示,是深刻而久远的。它的昭示力量,将永远不会枯萎。

  我想,人们在它面前,总会仰视的。

  ——选自《准格尔文艺》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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