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下旬,艺天维文化空间《天上的日子》诗画展开幕后,我心怀忐忑与不确定,首先找老搭档马滨商量2016年春天做一个国画展的可能。12月21日,我以手机短信的形式分别给满江红、戴杰、赵芳、何阿平、桂镜子五位画家发了约稿信,并邀请大家当天晚上八点到摩玛大厦的工作室来坐坐。我想与画家们沟通说明,把他们专业的作品做到写字楼空间,做成一个艺术推广的实验性展览,以提倡让展览变得日常化,引导民众确立看展览只是日常行为的观念。同时告诉大家,观展也可以变成一种生活方式,组成人生的美好部分。
针对这个展览的定位与想法,我希望得到画家的支持,听听他们的意见或建议。还有邀请谁做学术梳理等问题,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结果几位画家说,按我自己的想法做就好,他们不干涉。最后,展览时间商定在初春,请大家按照40cm×60cm的尺寸创作,最好是5~6幅新近作品,以往展览过的作品就不在约稿范畴。
这个展览,依然沿着我文图呈现的策展方向,请韩旭为大家一幅画配一首诗,尽可能突出国画艺术中诗书画印的传统文化元素。至于展览标题“云南青年国画家40×60展”出现的量化尺寸,是想加强时代认可的时尚感,赋予展览的个性化记忆。其次,请各位画家一人写一篇2000字以内的文字,谈自己的创作观点,告诉观者:自己在画什么?为什么这么画?其目的是与观者形成多层面交流。
2016年1月20日交画稿,看了五位画家各自创造的系列作品,读了他们不同的文稿,感触颇多,还有些小激动。我迅速做完装裱,扫描了图片发给陇艺梅,还有远在北京的杨添,很快得到了他们的认同,答应为展览写稿。我如此大跨度选择展览主创人员,是希望有不同修养和成长背景的人,能够从不同角度说相同的作品,让受众听到不同的声音。让我意外的是策划之一侯云峰院长,他的文字论述居然是从艺术生态的视角来看这个展览,使我产生要在原来的策展基础上,多花点力气把这个展览做成艺术推广范本的想法。
春节收假后,我专程去找策划王永刚主编、王宁编辑商量范本式推广的想法,告诉他们本次展览的作品虽然不能完全代表画家的创作面貌,但也是他们创作实力水平的展现。且五位画家都是云南国画专业内的中坚力量,创作面貌各具艺术特色,都已经趋于成熟阶段,是潜力发展类型的代表画家。以他们和他们的作品作为云南国画推广普及案例,既可以引起书画爱好者的特别关注,又可以引导民众自己做选择看展览,而不再是被动接受看展,以增强民众的看展意识,有利于加速提高大众审美素质。
感谢两位策划的认同与支持,让展览在《影响力》杂志第三期艺苑栏目以13个版面的规模推出,同时也得到云南日报文化艺术版块的大力支持,使本次主创人员的学术观点、赏析文字、艺术推广导向,在展览同期得以整体呈现,最终使展览推广的范本成形。这个过程告诉我们:一个展览作品的形成,是通过一个一个的日常工作完成的。而在逐渐完成工作的日常中,结果会随着预想不到的变化而产生变化……
艺术家就更是如此啦,他们今天的成就是一个个日常的积累,是青春和生命过往的铺成。而他们的创作也是一点一点地形成,一段一段地变化……
满江红,在五位画家里,我最不熟悉,认识最晚的也是他。倒是他的画让我过目不忘。还有他与郭怡孮的师承关系,更加深了我对他的关注。满江红的胡杨林组画可以说是我最喜欢的,画面中北方的辽阔,空旷透亮的寂静诗意,如同挂在胡杨枯枝上的希望,映入人的眼睛。热带雨林系列,走出前人的密满,贴上自己俏丽秀雅的符号。此次参展的作品竹露清响系列,格调高古,是满江红小写意创作实力的又一次展现。其画面语言在是与不是的意味中迷糊了为画配诗的韩旭,写了六首芦苇荡,待交稿来空间看到展墙上的画,自己笑了:我现在就改,改回竹子。
我说:不改也没关系,物象错了,诗意在就好。
戴杰是画家群里的真帅哥,他和他笔下那些风情万种的少数民族盛装女子,牵动着我们云南人对这块土地共同的记忆。聚在一起说展览那天,才知道他是通海人,冲着这份乡情,收文字稿时我在电话里问他:你的文章要是有不合适的内容可以调整吗?他非常爽快地说:徐姐,要是内容与展览有不合适的地方,你直接处理就是了。戴杰传达给我的率性,还有他干净的文字,一如他人的形象。展览作品“秋声系列”写意人物,他把六幅作品放置在一个共同的环境里创作,赋予画面中的乡村少数民族女子以本真的情态,向观者叙述了她们拥有的日常。相比广袤天地,她们很渺小,却隽永存在。我想,所谓“画小气大”就应该是这样吧,同是审美情趣之所在。
参展画家中赵芳是唯一的女子,她与我是有故事的。很久以前,玉溪市有个叫高地公园的地方(现在的聂耳公园),其实是几家文体单位的大院子。文联在里边,赵芳家也在里边。我是文联的小姑娘,赵芳是院子里的中学生,我们一天要见好几次面。她那时很少说话,见了大人眼睛是往别处看的,只给人留下胸前不长不短两条晃动的光滑辫子,还有每天中午提着多层饭盒到食堂打饭的模样。
再见赵芳,她已是师院的老师,笑微微对人的样子真漂亮!“女大十八变”这句话,我第一次用就是形容赵芳。之后看她的画,做她的展览,了解她越多越觉得才是开始。這次的参展作品煤油灯系列,让我看到她在凡尘中给自己内心选择的宁静。
我问赵芳:为什么一边是《火烈鸟》的恣意绽放,一边要这么安然若素地涂抹?
她说:徐姐,我觉得交叉创作可以调节自己的状态。用您写作做个比喻吧,如果说《火烈鸟》是小说式的高度集中宣泄,那画煤油灯能让我像写散文或随笔一样回到轻松自如。
我说:你的构图为什么要画那些竖的线?如果没有,不是更纯粹安静吗?
她说:我想要那些竖立的线来装饰年代感,增加画面的古典气息。
这样的赵芳如画,画如她的人生,文思古意悄然鲜活地流动在她的生命里。
师从张志平先生的何阿平,是遵循老师临摹—写生—创作训导,一点一点画出来的。很欣赏他来交画时的平实和坦荡:我是只有勤学苦练的份儿,坚持了十几年,作品密满的样貌还在王晋元先生的语境中,着色承接了些云南重彩的东西,幸运的是我逐步找到了自己的面貌,不过,才是开始。阿平没有回避借鉴,告诉我这次参展的小尺幅作品,也是根据写生观察,对大自然进行记录的创作。其中,“朝露”“正午”“春辉”“夏羽”,凡有时段和节令的画幅变化,都是通过常年带学生去采风写生中找到的自然规律,从规律变化中获得创作灵感。他画得让人感觉有点“笨”,但把物像视角处理在是与非之间的感觉很好,富有云南土地味道的色彩也很洋气,还有画面的挺拔和坚实,都表现出阿平不容忽视的创作实力,让人更加期待他往后的创作延伸。阿平在文章里表达的创作观点很明确:让作品保持古雅的墨韵色章,突出当代云南重彩元素,厚重明亮地呈现地域特点,追求创作无局限是他的目标。
最初了解桂镜子,是前几年的事,听说他的画卖得很好,特意找到卖他画的画廊去看,那些着色纯正、造型准确的花鸟作品固定了我的记忆。真正熟悉镜子是2015年秋天书画院采风同行的八天,回到昆明,偶然在他办公室看到正在画的册页本,画幅不大,题材是没骨竹子,让我心动。邀请他参加展览才知道,没骨是他开始了大半年的创作计划——回到宋元。已经画了二十多幅,计划画三年,在恰当的时间做个人画展。参展的六幅作品很现成,随手组合就交来了。从作品中可以看到,镜子“回到宋元”的创作研究初见成效。画面构图是他的强项,纯墨色的鸟儿形态自然祥瑞,桃花柳絮中“枯枝”的笔墨意气呈现清晰。镜子画进去了,我们期待他再画出来,画出宋元的高古,创作出宋画的深远意境,再把意境中称之为人文气息的大象丰富到他往后的创作中。
以年龄大小为序,我们逐一了解了一遍参展画家。他们和他们的艺术,是组成这个展览的主体。但一次成功的艺术展览,是由策划定位、策展人观点、学术梳理、展览统筹实施、艺术推广等构成的。而本次展览凸显了在日常推进中逐渐完善,最终完成展览策划,形成完整的展览作品,也从另一侧面佐证了艺术与日常的本质关系。
当然,也意在力求把传统与时尚的策展表达,个性化与形式美的呈现相结合,同时能让观者看到云南中国画发展中不同时期的痕迹,如王晋元的热带雨林“大密满”气象,云南重彩的创作元素,观者不难从作品中发现既地域又无界的审美格调与追求。如果说前人的日常堆积出他们的艺术成就,那么今天的云南青年艺术家无论教学、写生、画画、参加展览,同是用一个个日在常积累他们往后的成绩。而展览,是促进艺术成为日常不可或缺的主要构成部分,其空明之境必定会将凡俗的日常照亮,让日常生活因艺术之美而值得、而尊贵;让艺术也因其所构筑的诗性日常而获得亲和力。
作为策展人,我想做的也正是在把艺术带入日常,还生活以空明诗性的同时,为艺术找到永居人世的途径。因此有了这个展览,有了这个展览的整体创意与呈现方式,展览执行的整个过程注重了细节的穿插,空间格局的利用,学术梳理的专业性,媒体推广的结构,画册印制的编排,包括对8开画册240mm×360mm的選择,也是为了呼应展览作品40cm×60cm的尺寸。我将在这个策展的新起点跟进工作,不断总结完善,一步一个脚印持续我的展览人生。用艺术的日常与空明之境照亮我投身展览事业的普在与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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