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柔肠
随着与毕宝祥交流次数的增多,我对他的作品也产生了别样的理解。他的画很好看,构图、布局讲究,画面的元素复杂,平稳的风格符合大众审美要求,视觉上很愉悦,心理上很舒服,即使是一颗很热燥的心也能渐渐平静下来,变得心平气和。而一旦了解了他的艺术观、生活趣事之后,观画的感受便又复杂了几层,那画不仅仅是能抚平内心的褶皱了,而是变得能跟人交流了,画中的线条、墨色越发鲜活,山水草木会舒展筋骨展颜露色了,能与观画的人进行一来一往的对白,瞬间会开口说话,会讲故事了。
这种故事充满叙事独有的节奏,在笃定沉稳的叙述之中,观画者只要细心循着画中蜿蜒的山路走下去,总会访到古人的踪影,密林深处或者山谷之中,画中的人闲坐听琴,望云品茗,青梅煮酒,或者三两好友赏梅,扶杖观瀑,自在的姿态里透出挥洒自如的从容。
其中,最打动人的是画中所透出的一股静气。毕宝祥笔下所描绘的山是安静的,无论是太行的山,还是江南的山、皖南的山,都是云淡风轻,像是千年修炼过的狐仙,抑制不住的仙风道骨从每一根毛发里漫溢出来;他画的水是安静的,无论有无波浪或者微澜,观画的人只觉得有股清水洗尘般荡涤心扉的舒畅;他画的树是安静的,无论是否有微风吹过,一枝一叶总是散发着自己独特的呼吸,任尔东西南北,守着一股清气立于风中,始终不凌乱,特立独行。这样的画面,虽是安静的,不动声色的,却能迷住人的目光,拖住人的视线,长久地令人的心灵在其间徜徉。
看着毕宝祥的画,脑海里会同时浮现出他的形象,毕宝祥是自在从容的,所以他笔下的线条也是柔曼可亲的;毕宝祥是友善亲和的,所以他笔下的墨色也是清新温良的。那么,他画中的那股静气是从何而来的呢?循着他的讲述从他的画里寻找着原因,也从他画里的线条笔墨中寻找着艺术的“话外音”。
毕宝祥行事敏捷聪明。有一年,策展方邀请他们到韩国办画展,布展那天,毕宝祥把画筒一打开,里面装的是一卷空白的宣纸,一下子就懵了,因为中国画是卷起来携带的,跟这卷白纸大小厚度差不多,他出门前拿错了。好在筒里还有那卷宣纸,画家的技艺是随身携带的,有纸有笔有墨就能随手画起来,这就是中国画的魅力之一,表现形式非常独特。当下,毕宝祥抓紧让韩国朋友找来了毛笔和墨,立马伏案赶出一张两张六尺整张的大画,从下午一直画到夜里。第二天展出,效果很好,艺术是全人类共通的语言,中国画的语言全人类都看得懂。
毕宝祥身上最显著的特质是他的侠骨柔肠。与呼啸江湖的侠士不同,他的侠骨柔肠里还带着一点点羞涩。在南师大留校工作不久后,他带学生去婺源写生,当地有位爱好艺术的朋友,把他写生时所画的畫都给收藏了,人家给的收藏费还没焐热,毕宝祥就拿出六千元在安徽屯溪买了一只竹雕笔筒。店家说这个东西好,是老物件儿。毕宝祥高高兴兴地买走了。后来,有行家指点他,说这东西并没那么老,上当了。毕宝祥淡然一笑,只要喜欢,年代不是问题,买样喜欢的东西陪着自己一起慢慢变老,挺好。
对待物品的态度也反映了一个人对待人生的态度,自然而然,淡然处之,这是毕宝祥为人处世所追求的心境,却又生怕自己在对待他人时做得不周到。“有点不好意思”这句话常在聊天时听到毕宝祥提起,他常常在人际关系中处于一种“不好意思的”的状态。终究还是柔肠百转的人,这里面有知识分子在名利面前的羞涩,有读书人在俗世烟火中的清高,也有一点点他常年关在象牙塔中疏于搭理人间烟尘的不谙世事。他经常会被邀请参加研讨会,有时还要主持一些画展,但毕宝祥说他在这方面还是有点不流利,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恨不得走到哪儿都有个讲台,那样我说起话来就轻松多了”。那些官话、套话和阿谀奉承的话、夸大其辞的话、没有根据来源的话等等,他不会说,不肯说。害怕上演讲台,是因为生怕一不小心说了违背自己意愿的话。人情世故里的毕宝祥,就如同他作品的画面一样,干净、清澈,稍微复杂一点的事他就会“陷入困境”。前年夏天,从外地写生回到南京,下了高铁原本是要去乘公交车的,但莫名其妙地在正午的大太阳底下,扛着画筒在高架桥上步行了三四里地下不来,后来还是一个快递小哥用送外卖的摩托车把他带了下来。但一直到现在,他都在为自己的窘态“不好意思”,说得更多的是为自己“当时忘记给小哥一点钱表示心意买瓶水,真不好意思”。
去年,省文旅厅策划了一个活动,邀请一批画家去扬州各地景点写生,毕宝祥也是60岁的人了,许多画家年纪轻轻就都已经不出门写生了,何况他这么大的年龄,跋山涉水很辛苦,一道道坎都要迈得很小心。哪知毕宝祥一听去写生,立马答应,因为主办方答应他可以带几个学生一道去,年轻人平时缺少机会,再说活动结束后,主办方还给出版一本画册,孩子们需要积累成果啊,这对将来的发展是有帮助的。
毕宝祥从来就是这样,只要是对学生们有利的事,谁开口他答应谁。2020年“毕宝祥师生展暨研讨会”在江苏美术馆举办,到会的都是省里一流的评论家和画家代表。展览当中所有的资金包括出版画集、午宴的开支都是毕宝祥筹集的。开幕式后,学生们送了一本每人在上面画了一页的册页给他,每个学生都过来拥抱他,他一下抑制不住情感,眼泪夺眶而出。他觉得,这是作为老师所得到的最好的回报。他愿意为学生们做任何事,不管学生们毕业了还是在校,他永远都是那个微笑着站在学生们背后的人。
不谙世事
毕宝祥身上的书生气很重,这让他保持着知识分子的精神洁净,不过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吃了不少的亏。
有一年,美院要选举参加省文代会的代表,当时系里的两位教授都是很有名望的画家,也都有参加省文代会的资格。但偏偏名额有限,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系里就想出了一个投票的方法。
于是,两位教授都想拉拢毕宝祥,毕宝祥很难办,两个人都曾有恩于他,这让他怎么办呢?所以,在投票的时候毕宝祥当众离场,表明他不愿选谁站队。本来想谁都不得罪,结果可能把谁都得罪了。
毕宝祥一点圆滑都没有,也可能是他根本不屑于玩花腔、耍圆滑。他有个“不好意思”的口头禅,当真滑头滑脑地做事,他都会嫌弃自己。
毕宝祥说:“教师的累往往不只在教学上,而是在处理这样那样的各种关系上,让人很头疼的。还有职称问题,千万别以为职称是靠拼成果拼来的,不是的,更多的是拼人际拼关系,因为最后还是评委的票数说了算嘛。这就是‘成果虽然排第一,结果还是上不去的原因,成果不等于结果。”
毕宝祥以自己为例,说当年他的正教授职称先后申报了四次才成功。第四次申报,在述职结束时,他带点调侃地做了个结尾,说:“这份述职报告,我已念了四次,夫人说我跟祥林嫂一样。”评委们哈哈一笑,其中坐在他旁边的一位评委连说了几遍“不容易”。听到有人这么理解自己,不知怎么毕宝祥突然就哽咽了。这事一直让他难以释怀,他痛恨自己太没出息了,竟然为了职称而丢人现眼,真的是“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毕宝祥始终有股书生气,但他还真不是关在书斋只做专业不关心行业发展的书生,他身上有着传统知识分子的济世情怀。比如,针对学校行政化的问题,他始终敢于发声,在十四五规划征求意见座谈会上他也提出过建议,他是有责任担当的知识分子。
“行政化是很伤教师的!伤教师的心,伤教师的教学积极性。学历、成果、高级职称、硕导博导,这些对于普通教师来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所以教师往往把行政职务看得很重,都想弄个官当当。因为当了官,有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有些领导还兼博导,两个都要‘导(领‘导和博‘导),可能是两个都要‘倒(工作和教学),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尤其是到了能当博导的年龄,不能既当领导又同时当博导,精力分散了一个都当不好。”
画家的人品与画品是有紧密关系的,著名美术评论家陈传席曾评论毕宝祥的作品,说“无投机取巧之心,而有认真深沉之功”,这不仅是源于他的才气,也源于生活给予他的磨炼。做人也如同练身手,真正的武林高手是不肯轻易拔刀的,人一用劲,难免吃相难看。
几年前,毕宝祥送我一本厚厚的画集,翻遍六十多幅作品,竟没有从中看到一位人物、一只飞鸟、一只走兽。这是在刻意避免人间烟火气吗?
毕宝祥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只说是一种情感的自然流露,并非刻意而为。
他说:“虽然艺术是人造的,人可以主宰艺术,但自然是天造的,因而人只有顺应自然。在自然面前,人是非常渺小的。”
由这节话可以看到,在毕宝祥的潜意识里,他是情愿让渺小的人退到幕后的,自然万物才是天地间的主角。
我曾经问过毕宝祥一个问题,“你应该遇到过不少意难平的事,但你的画中却从来没有一点激愤之色,这是什么原因呢?”
“画家是要表现美,传递一种美感的吧,我对自然怀有敬畏之心,这让我能够以欣赏的眼光、喜悦的心境接近和表现万物。”毕宝祥深受黄宾虹先生“内美”核心思想的影响。黄宾虹先生的天人合一、道艺合一的“内美”艺术追求,毕宝祥是深得其益。他的笔墨来源清正,传承明显,从中能寻到黄宾虹先生用墨的风格,毕宝祥习惯用湿笔润墨,这应该也是出自宾虹老的特点。
在上述“内美”思想的映照下,我从毕宝祥的风景里,读到的是别样的纯美:充满日常生活情趣和意趣以及艺术之趣的纯粹美感,美得清秀,美得宁静,美得喜庆,美得出尘。这是毕宝祥风景画的特点,美得不染一点尘埃,却又溢满人间清趣。
这种美,本来就是中国山水画的灵魂,也是中国山水画的胎记。
让艺术回到正常
在采访毕宝祥的过程中,我也曾与他谈到过关于绘画的技法。
对于一个成熟的画家来说,技法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造成画家之间差距的,可能在于意趣。朴实出天真,天真出妙意。所谓匠心,如果不是出自天真,那么再精的匠也只会被扭曲,只见匠,不见心,作品就会缺少灵气。毕宝祥是赞成这个说法的。
内心很有棱角的毕宝祥,旗帜鲜明地支持中国画就是要坚持传统特色。他举了吴冠中的例子,他说他对吴冠中的油画很喜欢,但对吴冠中的中国画不敢恭维,国画的专业技巧水平不高,专业技巧应该是评价艺术的金标准。毕宝祥的原话是:“吴冠中的一些抽象画不知是否学过波洛克?跟波洛克的画法很接近,国画还是不要跟着西画跑,否则就掉价了。吴冠中还有些国画画得像装饰画。国画往装饰画靠,也有点降格了。”
毕宝祥一贯坚持艺术创造是要有标准的,“我认为艺术有三个标准,这是不能含糊的,那就是:格调高,技术好,个性强。因为格调决定艺术的品位,技术决定艺术的水准,个性决定艺术的面貌。格调高才能感人,技术好才能服人,个性才能强抓人。你说,这三个哪个能少得了呢?”
艺术不能搞国际化。这是毕宝祥的观点,“艺术讲差异化,讲个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个性,每个地域有每个地域的个性,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个性。中国画可以走向世界,但不能被世界同化。盲目地国际化必然会葬送民族化。中国画源远流长,根深蒂固,现在更是枝繁叶茂、气象万千。我们要保持中国画的优良传统,并把它发扬光大。”
画家都会面临不同的挑战,来自市场的,来自评论家的,来自不断创新的艺术观念的,这些诱惑对许多画家形成了难以屏蔽的干扰,如果没有坚定的理论自信和品格操守,很容易沦为牺牲品。
比如,面对所谓艺术“创新”,市场上一时鱼龙混杂,出现了不少创新的精品,也有些夺人眼球的创怪、创丑、创奇等等混杂其中,毕宝祥应該是有此等免疫力的,他说:“我还是喜欢当个教书先生,业余时间画画,不太习惯那些场面上喧哗的事。”他还说:“创作不是目的,创美才是最重要的。”“画得新容易,画得好很难,画得好才是硬道理。”
如果不深交,只感觉毕宝祥是谦谦君子,淡泊名利,视繁华如浮云流水,金钱名利皆为身外之物。但随着交往的深入,你会发现他不只是满足于做好自己,明哲保身,而是很有责任感的,心中蕴藏着一座小火山。他敢于说真话,当然他的敢说是建立在他有见识、有判断的基础上的。敢说,不但要有水平和能力,还要有勇气。他说:“有一些故弄玄虚的评论文章看了就烦。现在美术圈子里矫情的人太多。艺术还是应该侧重艺术性,比如专业技巧和形式美感,最好是高超的专业技巧和独特的形式美感。抽象艺术我反而能接受,因为好的抽象画有色彩美、音乐美、技巧美、形式美。主题创作也是,一定要侧重艺术性。”“我认为没有艺术技巧和形式美感的艺术都与艺术无关,都属于不正常的艺术。让艺术正常一点吧。”毕宝祥几乎从没高声说过话,但他低声说出来的话同样充满力道。
毕宝祥没有惊人之语,只是娓娓道来那些清风一样的日常。我的思维不自主地在他的叙述与他的画作中来回穿梭,神情淡然,衣衫洁净,眼神清逸,对面而坐的毕宝祥,从骨子里飘溢出的这种神清气爽,令他如同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书生,有类似于倪瓒的清而净的逸远。
在他的作品里,同样可以看到倪瓒画风的宁静秀润,他的《冬山妖娆》,几笔墨色浓淡之处,山坡白雪覆盖、小桥安静、溪流淡然、树木从容地间杂其中……那是一幅构图精致、笔触精当、意境纯美的田园景致,彰显出画家在绘画语言上的审美情趣和艺术功底。
安静的光阴里,流淌着滚烫的浓烈,这是沉静的极致。它根本不等同于任何一种寂寞和悄无声息。
毕宝祥曾这样概括过画家与作品的关系,他说:绘画作品的气韵生动侧重于画家的精神、风骨;超凡脱俗侧重于画家的品格、修养;自然天成侧重于作者的情感、意趣。
他这样的清醒、自省,体现出一个文化人的操守,也体现出知识分子谦逊内敛的品质。
著名学者马鸿增先生曾用四个字来形容他,说他是境清味正。这既是说他的为人,也是说他的艺术追求。毕宝祥自己也说过,他坚持着本心,记得初心,始终只为打动自己的美而提笔。
在他的艺术追求里,始终淡泊明志。这本身就是中国画的意境。他以一颗纯粹的心,追求着艺术的纯粹。
他说:“我的生活很平淡,在学校教书,回家吃饭,饭后洗碗,然后待在楼上画画。如果不去学校,我可以在楼上画一天的画,我喜欢画画,画画是种享受。”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又想到他的那幅《在水一方》,自然之美,又何须人来烘托?“空林有雪相待,野路无人独远”,就让草自然生长,花独自绽放,风自由地吹,水静静深流,就让万物自在地存于世间,这份由墨色深深浅浅、由线条疏疏密密、由景物虚虚实实构筑起的“空境”,正是道家文化的“无为”,令人深感置于纸上世外桃源,心灵清澈,精神放松。
于是,我问他,你画中的“空境”是不是你“无为”思想的一种流露?
他说:“我骨子里还是古风比较重的,画的境界就是人的境界,画品就是人品,我的所思所想,自然而然在画中就会反映出来。尤其像我这种固执的人,我有自己的追求,不会摇摆,认准一条道,一直往前走。我的无为,也是一种有为。”
理解了无为思想的根源,就理解了毕宝祥作品里的安静是源自他对自然的恭敬。
那么,在空境、无为思想的主导下,如何体现艺术家的社会责任呢?
毕宝祥沉思片刻,说:“真正看得懂画的人也不多,需要引导,不能迎合,现在都在讲文化艺术要为大众服务,但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大众服务呢?最基础的一条,就是要提高大众的艺术欣赏水平,艺术家要有这种责任自觉,服务大众不是迎合大众,尤其是意识形态领域里的东西,不同于物质的东西。物质的东西,比如说你要吃不饱了,需要一个馒头,我给你一个馒头,这就够了,但艺术不能这样简单化,需要从更高层面上去引领。”
临走时,看到大厅里挂着他的一幅大画,占了满满一堵墙。这是一幅取名“江南秋色图”的山水画,清俊逸朴,开阔疏朗。
毕宝祥指点着我们看,说:“有许多人来看这幅画,都奇怪这满湖的水,为什么要独独在这山脚下留了个缺口,说这从风水上来讲,不就是散财的意思吗?我就跟他们讲,这里必须留道缺口,这水才成了活水,否则的话,不留这个缺口,围住湖,滴水不漏,看似是满满的,其实是死水,人生哪里能有什么圆满呢,做人做事,都要有个通道向外流点什么才好。”
我看着画,听着他所说的话,突然想到一件事,毕宝祥是喜欢下棋的,画室里常年摆着棋盘。他说:“下棋要有全局观,棋势胜过棋子,画画也是这样,章法里讲到构图要注意位置,位置也是布阵,棋要走奇招,往往胜不胜就在于变招,要有奇招,画画也同样如此。”
下棋,只有黑白两色,却藏有大乾坤;中国画的工具非常简单,无论是多粗或者多细的线条,毛笔都可以表现得很出彩;一滴墨,可浓可淡,与毛笔结合起来,可以画最美的画。毛笔、水、墨,都是极具柔性的东西,却可以表现山水无限苍劲、辽阔、意蕴深厚的艺术美感。這不是技术层面的表现,而是中国文化历久弥新的一种自觉选择,越是厚重、繁复,越是选择轻灵地叙述。从毕宝祥的山水画里,能听得到从古到今中国人的精神诉求。
某一个下午,微雨,我细看他画册里的《家在山里》,这是作于2019年的一幅山水画,高山连绵,山路蜿蜒,但山里那个青瓦小院,足可避世间风雨。就这一幅画,我静静看了半个下午。何惧风雨?何畏艰难?画里有让人留恋人间值得的安稳之美。这是毕宝祥的画作带给我的最重要的感受,或者说是我最喜欢的一种感受。
韩丽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作品多部。散文集《意思》获第七届江苏省紫金山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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