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母亲是不该拆看女儿信件的,可面对那二十多个统一制式的白色信封,不知是出于本能的关爱,还是做母亲的担忧,我想知道个究竟。
里边是一张张汇款收据,四五十元不等。汇给谁的呢?正疑惑着,我又看见了一封打开的信件:柳佳同学,感谢您对希望工程的支持,欢迎您结对救助失学儿童。我恍然大悟,小小的人儿在做一件意义重大的事啊!可她哪来的钱呢?循着信件上的日期,我仔细回忆着。
那时,女儿念高中,每个月初她都伸出小手可怜兮兮地说,妈妈爸爸也给我开点工资吧,学习那么累,放学又那么晚,肚子常常饿得直叫。我们心疼女儿,除了给她买好生活用品,每月还额外给她七十元钱以备不时之需。
过了一段时间,女儿又撒娇地搂着我的脖子说,好妈妈,你给我的那点钱还没敢花就没了,我每天都不够吃。学校的花费并不高,我将信将疑地又给了女儿一笔钱。然而奇怪的是,这个小家伙每天晚上回来吃饭都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晚自习前难道没吃东西?我们问,她不作答,继续埋头猛吃。我们宁愿相信小孩子消化快,根本没有想到女儿口挪肚攒,将积攒下来的钱捐赠给了失学儿童。
从信封里装着的“希望工程结对救助卡”上,我们知道了那是一个云南傈僳族女孩。她在来信中诉说着对学习的渴望,和女儿交流着最近读过的书,老师们讲授的课。她告诉女儿,家乡很美,山清水秀,只是太过贫穷,她一定要走出大山,帮乡亲们致富。
我想象着那个女孩的样子,她瘦瘦的,包着花头巾,一双黑亮亮的眼睛,质朴清纯。读书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幸福,她的心里盛着满满的憧憬。
字里行间的真诚打动着我,我也为女儿的善良深深感动着。
女儿放寒假回家了,我想起那些白色信封,便问:“你捐助希望工程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怕你不高兴,我知道咱家也不宽裕。”她小声说。
“这是好事,妈妈会支持你的。”我摸着她的头。“老师和同学知道吗?”
“干吗要让别人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的,然后就给希望工程写了信。”
我再次被女儿默默无闻的爱打动,她做这件事,不为人知晓,不求任何回报,只为了那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能完成学业,插上知识的翅膀,在理想的天空遨游。
事隔多年,女儿仍然与那个傈僳族女孩保持著联系。她们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远隔万水千山,或许永远不能谋面,但不妨碍两颗心走在一起。
魏丹: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作品见于《人民文学》等作家报刊,出版散文集、评论集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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